忘憂漸漸出了神,她將手移開,緊攥成拳,指尖因為用力過猛而泛著青白色,“別怪我,你不該來的,你不該來的……”
深夜,忘憂實在睡不著,心煩氣躁,有些崩潰,她穿上拖鞋就走出了病房。
漫無目的的在醫院走廊上亂逛,都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醫院,是最不缺人的地方……
不論和看護醫生,還是病人家屬,來來往往……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這些形形色色的人,沒走過一個人,她都在猜想他們的遭遇,會不會比她更慘,或者更糟糕呢?
這么看上去,每個人都像一個好人,可不為人知的那一面,只有自己最清楚……
“你在這做什么?”
忘憂愣了愣,回頭一看,楚恒正站在后面看著她。
她眨了眨眼,收回了視線,淡淡道:“我睡不好,出來走一走……”
楚恒看了她好一會,和身邊的護士囑咐幾句走到她旁邊坐下。
“想好沒有?”
忘憂自嘲一笑,“這種事還用想嗎?”
楚恒挑了挑眉,目光從她的脖頸上一掃而過,“早點回去休息吧,大半夜的別出來亂逛。”
忘憂沒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應,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
楚恒看了她幾眼之后便起身走了……
一個即將流產的女人,他實在是幫不上忙。
后來,秦歡坐了許久許久,久到走廊上連人影都找不到一個了,這才起身慢慢往自己的病房走。
這一夜,忘憂清醒無比的感受從漫長的黑夜到天亮……
也終于知道失眠的可怕,漫漫無長的黑夜,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和痛苦。
她能感受到每分鐘自己的脈動和心跳,安靜的能感受到血液滾動的聲音……
她只覺得可怕……
所以當病房的被推開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
聽著步伐越來越緊,她將臉埋在枕頭中……
徐朗拎著早餐站在床邊看著她臉色蒼白的人,就這么盯了她好一會才撫了撫她的臉頰。
忘憂下意識的縮了一下,睫毛也跟著顫了幾下。
徐朗一愣,隨后輕聲道:“我吵醒你了?”
忘憂顫了顫眼簾,慢慢睜開了雙眼……
“徐朗……”
徐朗彎了彎唇角,拎了拎手中的早餐,“餓了嗎?我帶來早餐過來。”
忘憂看著徐朗英劇溫柔的面容,秦歡的話再一次在耳邊閃現,她垂了垂眼簾,慢慢坐了起來。
“現在幾點了?”
“剛剛六點……”徐朗將病床上的小桌子抽了出來,將早餐放在上面,拿出保溫盒打開。
“我給你買了綠豆粥,還有水湯包,趁熱吃。”
忘憂看著這些早餐,可是她真的一點胃口都沒有,卻又不想浪費掉他的心意,她接過了湯匙喝了幾口粥。
甜甜滑滑的,一點都不油膩,倒也不至于吃不下去,所以水湯包一個沒吃,倒是喝了大半碗的綠豆粥。
徐朗坐在床邊,默不作聲的看著她喝粥,在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直到喝不下去了之后忘憂才將湯匙放下,抬眸看向他,對上他依舊溫柔的眉眼,那些原本想要和他說的話,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至少目前為止,她沒辦法開口……
“謝謝,我吃飽了,你吃了嗎?”
徐朗搖了搖頭,抽出一張紙巾替她擦了擦唇角,輕聲道:“我還沒有……”
忘憂一愣,“那你怎么不吃早餐,你快點去吃。”
“不用,我吃這些就好。”徐朗的話剛落,忘憂就看見她接過自己喝剩下的綠豆粥,吃了起來,那些被她嫌棄遺忘的水湯包也都進了他的胃。
忘憂就這么定定的看著他,她捏了捏手心,試著張了張口。
“徐朗……”
“嗯?”
忘憂眸光閃爍不斷,低頭看了自己如蔥白一樣的手指,“我……”
可她剛一抬頭就看到了門口的人,四目相對,她所有的話全都咽了回去,臉色也驟然一變,胸口都上下起伏了幾下,呼吸開始亂了節奏。
徐朗離她這么近,當然感覺到她的變化,眼簾一抬就看見她盯著房門口,他抿了抿薄唇,放下手中的湯匙,可他卻沒有回頭,卻也能從她的表情猜到她看到了水。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用力的捏了捏……
忘憂剎那間回過了神,她垂下了眼簾,眸光顫動不已,看著兩人緊握的手,似乎能感受到從他掌心傳來的力量,她動了動手指,然后握住他的,似乎在告訴他,她可以,她沒事。
徐朗表情微微一松,抬手理了理她臉頰的發絲,“喝水嗎?我給你倒杯水喝?”
忘憂緩緩搖了搖頭,然后再次抬眸看向門外的人,這一次的目光交錯,她已經沒了最初的慌亂和忐忑,而是平靜的望著莫言那雙幽深的眸。
說實話,她其實依舊會忐忑不安,他的這種目光和神情,她很少見過,她甚至想不起來在她的記憶中,他究竟有沒有過這樣的時候。
所以她不安,她會慌,會亂……
莫言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臉色就更冷了,手中的袋子被攥的越來越緊。
最后還是在忘憂隱約不安的目光中推開的門……
忘憂抿緊了紅唇,看著他不說話。
徐朗這時也轉過身看過去,“莫總來的這么早?”低頭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袋子,唇角微微揚起,意味不明。
“還特意買了早餐,不過忘憂剛剛吃過。”
忘憂眨了眨眼,移開了視線。
莫言經過一晚上的冷卻,沖動似乎已經是昨天的事了,好像昨天那個人不是他一樣,今天他依舊是那個溫潤儒雅的男人。
如果他的臉色不那么沉,不那么冷的話……
“徐先生可否回避一下。”
徐朗感覺到忘憂忽然握緊了他的手,他低頭掃了一眼,最后目露溫柔的看著她,捏了你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她不會丟下她一個人。
“不好意思莫總,忘憂她現在需要我的陪伴,而且我也不能離開她。”
莫言看著兩人的眸光一凜,最后冷冽的落在忘憂的臉上,眼神充滿了壓迫和不可抗拒的肅冷,聲調涼淡,似乎帶著一股寒意。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