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的時間,匪行云都守在她身邊。
瞧著他眼下的青黑,余藝越看越是不忍心,催促著他回去休息。
曾祁都來了三四次,每次都是一臉的欲言又止,需要匪行云定奪的事情太多,偏偏余藝一出事,他卻全都放到一邊,滿心都是余藝。
一家公司的總裁,圍著她不務(wù)正業(yè)。
匪行云臨走前,還不忘交代曾祁留下照顧她。
他才剛走。
拓真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病房前。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就蹲在什么地方,暗地觀察著病房,等匪行云一離開,立刻就冒了出來。
曾祁瞥過去一眼,笑道:
“拓真先生?”
拓真剛給門嵌開一條縫,看到了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多少有些尷尬。
“你也在啊?”
“是啊,總裁吩咐我守在這,不讓其他人打擾余藝休息。”
“那...”拓真清了清嗓子,自然而然的打開門,邁進了一步,“我應(yīng)該不算其他人吧?”
曾祁一臉驚訝,“我以為您知道,這其他人是為了給您留幾分顏面,才用的代稱呢?”
他畢竟是匪行云的助理。
一顆心七竅玲瓏,嘴皮子也是相當利落。
連拓真這么伶牙俐齒的人碰到他,多少也有些無語。
他現(xiàn)在沒心思和曾祁打嘴仗,干脆道:“你出去,我就和余藝說幾句話,你裝沒看見我不行嗎?”
“拓真先生。”曾祁嘆了口氣,看著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著個不懂事的孩子,“這是我的工作,總裁是我的老板,您這樣,不合適。”
“怎么就不適合?”耐心差不多要到達了極限,拓真狠瞪了他一眼,“快出去!”
“吵什么呢?”
這邊動靜太大。
就是余藝還想繼續(xù)睡下去,也沒辦法裝作聽不見。
她嘆了口氣,從被子里冒出頭,揉了揉眼睛,兩個模糊的人影,逐漸逐漸顯現(xiàn)出了輪廓。
“拓真?”
“嗯。”
一見了余藝,拓真身上那點囂張蠻橫的勁兒,頓時散了個干凈。
和做了錯事被抓包的小學生似的,他抓亂了短發(fā),聲音也跟著低了下去。
“我吵到你休息了嗎?”
這天不怕地不慫的小少爺,竟是一臉的小心翼翼,語氣溫柔的不行,連曾祁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還是余藝有本事。
小野狼都能給馴服成家犬。
幸好拓真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余藝的身上。
沒看到曾祁此刻的表情。
“還沒睡著。”余藝瞥了曾祁一眼,又看向一臉寫著有話要說的拓真,想了想,道:“曾祁,我想喝水。”
曾祁看了眼放在床頭的水杯,“好,我出去買,走廊那頭就有自動販賣機,有什么事,隨時可以喊我。”
“好。”
還不等著曾祁踏出門,拓真已經(jīng)是快步上前,走到床邊,彎下腰,上上下下的打量余藝一圈,緊張道:
“怎么樣?還疼不疼了?”
“已經(jīng)好多了,剛才還有點暈,現(xiàn)在已經(jīng)什么事都沒有了。”余藝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放心吧,這件事不怪你,是我自己沒注意,也和匪行云說了,他不會....”
“我不關(guān)心我自己怎么樣!”
拓真難得粗暴地打斷了余藝的話。
少年眼眶泛紅,眉宇之間浮著一層戾氣。
倒不是對著余藝。
更像是因為自己。
都已經(jīng)有過一次差不多的事情了。
他居然還能傷到余藝,而且還是因為那良辛。
拓真的心情怎么都好不起來。
他緩緩蹲到地上,抓了余藝的衣袖,頭垂著,薄唇緊抿,一臉的倔強。
恍惚之中,余藝似乎看到了他頭上長出的耳朵,正低低垂著。
她沒忍住,笑了。
“我真的不想再解釋了,但我真是是沒事。”
余藝給他頭上揉了一把,“好了,開心點,笑一個。”
“笑什么呀。”拓真瞪她一眼,卻是沒有抗拒一頭短發(fā)給揉的亂七八糟,“你是傻子嗎?流了那么多血,還反過來安慰我。”
“流了很多血嗎?”
拓真心有余悸的點點頭。
他沒辦法去回憶當時的心情。
剛給良辛那張討人厭的小白臉上招呼了一拳,結(jié)果一回頭,就看到了余藝倒在地上。
她緊閉著眼,面色白的嚇人,身上沾著血,還有大片的紅暈打發(fā)間蔓開。
他當時,真有那么一瞬間,覺得天都塌了。
“想什么呢?”余藝看他臉色不對,忙打斷拓真的回憶,“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他安靜了一會兒,忽然道:
“抱歉。”
“嗯?”
“是我傷到你的。”他頭垂的越來越低,聲音也跟著小了不少,“我要是不和那小白臉打架,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我太沖動了。”
拓真能反省自己,這事兒還真夠稀奇的。
余藝愣了愣,給他臉上捏了一把,“你是誰?把真正的拓真還給我們!”
她故意加重了力道。
拓真咧了咧嘴,換了平常,他估計就要捏回來了。
可看著余藝蒼白的臉,卻怎么都沒能下得去手。
“不跟你計較。”
“行啊你,吃素了?”
“你別得寸進尺啊?”
“開個玩笑,你看你板著個臉。”
這種一臉沉悶,會自我反思的拓真,實在是有點嚇人。
好在這會兒,算是恢復了一些。
余藝跟他打趣了兩句,又轉(zhuǎn)回了正題,沉下臉,認真道:
“你不能再和良辛打架了,他是偶像,靠臉吃飯的,你下手那么重,得多久才能恢復。”
“那是我的錯?”拓真揚起眉,一臉不悅,“是他對你...”
“打住。”
沒等他給話說完,余藝忙搖搖頭,頗為心虛的來回張望了一圈,才壓低聲音,道:
“你別瞎說啊,我都和他說明白了,以后不會了。”
“他個小白臉,能聽得懂人話?”
“放心吧你,你只要答應(yīng)我,以后別找良辛麻煩就好了。”
拓真猶豫了下,一臉不情不愿的點了點頭,“行吧。”
余藝還是不放心,“那就說好了?你答應(yīng)了?”
“說好了說好了!”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又忽然變了臉色,猶豫著道:“那你,也不會生我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