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玲玲被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迷的腦子發(fā)昏。
怎么可能有人說著拒絕的話,都能好看到這種程度?
皮相這事,當真是老天爺太過偏心。
被這一眼看過來,她實在是再說不出任何推拒他的話了,只恨不得把心都要掏出來給他。
張玲玲縮了縮脖子,將無助的目光投向了王秋花,她是拿這個祖宗一點的辦法都沒有,只能換個幫手。
王秋花也覺得不該現(xiàn)在讓匪行云和楚青衣見面,于是道:
“太晚了,余藝回來也該休息了,我們還是明天再來吧。”
她都開了口,按理來講楚青衣是不會拒絕。
但他卻突然犯了倔,一改平日里的溫柔和煦,垂著眸,固執(zhí)的搖了搖頭。
“我想等等她。”
“青衣。”王秋花好言好語的勸,“都夠晚了,她還是病人呢,哪有什么精神再接待我們,等她回來,讓玲玲跟我們說一聲就好了。余藝今晚好好歇一歇,我們明天也可以早點過來看她。”
她勸的頗為心累。
這一個兩個的,都是難哄的很。
楚青衣靠著墻,低下頭,不回應她的話,他的半張臉籠罩在陰影里,薄唇緊抿,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過去,絕不是個在一件事上會有多固執(zhí)的人,王秋花不明白,怎么今天面對的人成了余藝,就忽然變成了另一番態(tài)度。
可她其實并不清楚,就是因為想要的東西實在太少,虛假的面具無時無刻不戴在臉上,偶爾那真實從裂開的孔隙中向外一瞥,才會對于真正的心頭好,無法松手。
楚青衣還不曉得對于余藝的那份心動和好奇,究竟來源于一種什么樣的感情。
但他有時間,他還能一點點的去知道。
見他不應話,張玲玲只能硬著頭皮開口接茬,“是啊,等姐回來,我給你們打電話,她出去一晚上,回來一定累的不....
她話音未落,病房的門被從外推開,羊肉被烈火烹調(diào)過后的香氣沖入鼻腔,夾雜著淡淡的孜然和辣椒混合后嗆氣。
余藝走進門,手里捏著一把還冒著熱氣的羊肉串,嘴角涂有淡淡的油光,正回頭和匪行云不知說著些什么,余光一掃,瞥見病房里數(shù)量過多的人影,顯然是一愣。
“姐!”張玲玲終于見到了主心骨,眼淚汪汪的撲了上去,“你去哪了?我擔心死了。”
“就...出去走走。”
“你的腿這就能走了嗎?累不類?”
張玲玲點著頭,背著王秋花和楚青衣,偷偷給她使眼色。
“你眼睛怎么了?”余藝一臉莫名,單腿向前跳了一步,舉起拿著燒烤的手,給病房另外的兩個人打了個招呼,“吃了嗎?”
王秋花嘆著氣搖了搖頭。
楚青衣在她出現(xiàn)的那一刻,已經(jīng)是站直了身體,再不見那副慵懶的姿態(tài),向著她迎了兩步,正想開口,就見匪行云走進門,扶著余藝回了病床邊。
“吃點吧,很香的。”
余藝坐在床邊,將燒烤分給張玲玲,又順手脫下外套遞給匪行云,他自然而然的接了過去,彼此之間動作都不見半點遲滯。
默契的,像是已經(jīng)重復了無數(shù)次。
張玲玲悶著頭,挨個分了一圈,但現(xiàn)在沒誰還有這個心思,她咂咂嘴,瞄了兩眼,饞的不行,干脆躲到一邊偷偷的擼串看熱鬧。
余藝擦了手,昂著頭看了楚青衣一眼,好奇道:“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楚青衣笑了笑,遞過去一張紙巾,指了指唇角的位置,輕聲問:“才進醫(yī)院就想著跑出去玩?”
余藝尷尬的紅了臉,接了紙巾,胡亂的抹了一把,“睡了一天了,實在是睡不著。”
“去哪了?”
“沙漠里,今天的星星非常好看。”
楚青衣若有所思,“比之前看到的還要好看嗎?”
余藝一愣,“嗯?”
“沒什么。”楚青衣?lián)u了搖頭,沒打算繼續(xù)這個話題,他看向匪行云,眸光在瞬間銳利了不少,“好久不見,匪先生。”
匪行云瞥他一眼,微微頷首,“楚青衣。”
“你還記得我。”楚青衣上前一步,沉聲道:“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匪先生方不方便回答一下。”
“青衣!”
王秋花瞪大眼睛,知道楚青衣想說什么,連忙喝止住他,跟匪行云解釋道:“總裁,您別介意,青衣沒有別的意思,他就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楚青衣打斷了她,認真道:“匪先生,不知道你方便回答我嗎?”
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余藝愣了愣,她好像知道楚青衣要說的是什么,只是為什么會是現(xiàn)在?
他和平時比起來,有些不大對勁。
王秋花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余藝,試圖讓她終止一下這場不該存在的對話,但她卻沒注意到落在身上的目光,視線低垂,恍恍惚惚的飄到了匪行云的身上。
如果真的是那個問題,她也想知道答案。
所有人都在等著匪行云的回答。
看他是答應還是拒絕。
“說。”
“你為什么會去參加余藝的葬禮?”
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事情到了這一步,連王秋花都沒有辦法阻止了,她只能嘆了口氣,站到一邊,等待著匪行云的答案。
關乎到余一冰,她怎么可能不想知道。
誰也不曉得,這場風暴漩渦的中心點,其實就在病房當中。
換了一具軀殼,成了全新的自己。
她聽著那些關于自己的議論,只覺得既荒誕又悲傷。
病房里連呼吸聲都變得微弱,張玲玲嘴里咬著一根吃光了烤肉的紅柳枝,滿臉的呆滯。
半晌,他們才聽到一個聲音。
“我去見她。”
僅此而已。
余藝的心莫名的泛起酸來。
她下意識的看向匪行云,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任何可以被理解到的情緒。
但她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看似和往常一樣,眼光冷淡,面無表情。
只在偶一瞬間,才讓她在瞳孔深處,捕捉到了一絲隱藏的極好的情緒。
那太復雜。
也太難懂。
以至于她甚至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nèi)確定清楚。
楚青衣也是一愣,沒想到困著他的問題,竟然只有四個字的答案,他皺起眉,道:“我不知道匪先生還和一冰認識。”
他依舊不想放棄這條線索。
但卻已經(jīng)不僅是因為余一冰。
還有余藝。
如果匪行云真的和車禍有關,那余藝在他身邊,也有可能會遇到危險。
他不會讓這種事再次發(fā)生。
匪行云瞥他一眼,眼中冷意更甚,“她的事,你為什么要知道。”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森寒,似乎只要開口,連氣溫都要隨之降下幾個溫度。
但余藝卻敏銳的察覺到,有些東西悄悄的改變了。
那是從未在匪行云身上看到過的情緒起伏。
是因為楚青衣,還是.....余一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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