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然想了很多理由,都覺得不適合花紅和她的公司留下來。他最后只能悵然地說:“花總,雁南縣這片土地,還真適合像花一樣的花總生長。”
說完這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他毅然轉(zhuǎn)身出門,去樓上找等待他已久的顧亦珊。
顧亦珊就像一株失去水分的花兒,顯得頹敗枯萎。
陌然一眼之下,心便縮緊,微微痛了一下。
顧亦珊在他的心里,永遠(yuǎn)都如一株被朝露濕潤的花兒。能讓他在每一瞥之下,煥發(fā)出奇異的色彩和暗香。
“什么時候來的?”他省去客套,徑直問她。
顧亦珊低眉斂首,半天不作聲。她輕輕咬著下唇,臉色顯得蒼白,甚至她的頭發(fā)沒有了過去的一絲不茍,顯得有些蓬松和散亂。
“顧亦珊,你既然記得來找我,就該有話要對我說,是吧?”陌然走到他身邊,低聲說:“我們是朋友,是不是?朋友之間,就沒有不能說的話,是不是?”
顧亦珊抬起頭,慌亂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陌然便伸過手去,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柔聲說:“你不要有太多壓力,把壓力都釋放給我吧,一切都讓我來承受。”
顧亦珊也不推開他,任由他抱著自己。
陌然心里一動,在她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癢得顧亦珊格格笑起來,扭轉(zhuǎn)頭瞪了他一眼道:“陌然,你還有心開玩笑啊?我都快急死了。”
“不急,不急。”陌然安慰著她說:“我也不是開玩笑,我是給你力量。”
他故意摟緊胳膊,讓顧亦珊微微的感到一些痛。
顧亦珊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反轉(zhuǎn)手來,從背后抱住了他。
兩個人的肌膚相觸的一剎那,各自感到心開始猛烈的跳動。
她將頭埋在他胸口,急促地呼吸,雙手越抱越緊,以至于讓陌然開始感覺到了不安。
“陌然。”她輕輕呼喚著他的名字,呢喃著說:“你是我的冤家,我顧亦珊一世清名,會毀在你手里。”
陌然笑道:“怎么會?你可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我就一凡夫俗子。”
“七仙女還下凡私會董永呢。”顧亦珊又咯咯笑起來,仰起頭看著他,端詳了好一會,嘆口氣道:“我就沒想明白,你陌然其貌不揚,為什么就會讓我們瘋狂。”
“你們?”陌然嘿嘿笑道:“都指的是誰啊?還有,你用瘋狂這個詞,不妥吧?”
顧亦珊抿著嘴巴笑說:“到今天這個境地,我也沒必要再欺騙自己了。陌然,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第一眼就喜歡你。”
“真的假的?”陌然問,心里一陣亂跳。
“一個女孩子喜歡一個人,還會有假的嗎?”顧亦珊蹙眉細(xì)語道:“可是我后來發(fā)現(xiàn),秦園比我更喜歡你。她為了你,幾乎可以犧牲一切。”
陌然心里吃驚,表情上卻絲毫也不表露出來。既然顧亦珊說出這樣的話來了,自己再摟著她,就顯得有趁虛而入的嫌疑。
他松開手,想將她從懷里推開。
顧亦珊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意圖,雙手抱得更緊了,低聲呢喃道:“抱抱我,不要放開我。”
陌然苦笑道:“好了好了,顧亦珊,我們只是朋友。”
“是朋友,就要給朋友溫暖。”顧亦珊莞爾一笑道:“實話說,陌然,你這一抱,我心里踏實多了。”
陌然不想就此話題繼續(xù)下去,畢竟家里還有個孟曉。雖說自己剛才這一摟,自己完全沒有任何的欲望,只是覺得給她一點安慰,讓她感覺到人世間的溫暖。但顧亦珊卻逢時而上,讓他開始有些慌亂起來。
顧亦珊無意說出來的話,讓他吃驚之余,人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震驚。顧亦珊說,她們?yōu)樗偪瘢瑸樗V迷,這不是幸福,是罪孽!
他開始退卻,而顧亦珊卻勇敢迎上來。她抱得愈來愈緊,兩人身體之間,已經(jīng)沒有任何縫隙。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胸前的溫軟,讓他的心如沸騰的水,翻滾不已。
他聞著她的發(fā)香,心神激蕩不已。
“最后再吻我一次!”顧亦珊微微閉著眼睛,低聲輕語。
陌然看了一眼她嬌艷欲滴的唇,幾次想俯首下去,最終還是控制住自己。他知道,這一吻只要吻下去,誰也抵擋不住內(nèi)心的狂亂。他和她會做出什么樣的事來,誰也不能阻擋。
“不!”他堅決地拒絕,低聲道:“顧亦珊,你在我心里,永遠(yuǎn)都是一顆水晶,我不能讓我的粗俗與猥瑣,去玷污你的圣潔。”
他沒容她繼續(xù)說下去,堅決將她從懷里推開了。
顧亦珊愣了一下,臉上露出復(fù)雜的神色。好半天才咬著牙說:“陌然,你不要后悔。”
陌然正色道:“我不后悔。人生沒有后悔。我真不能做一個毫無底線的人。”
顧亦珊看了他一眼,背轉(zhuǎn)身去。
好半天她才轉(zhuǎn)過身來,恢復(fù)了她一貫的冷若冰霜的面孔,低聲道:“秦園出事了,你知道嗎?”
陌然沉重地點了點頭。
“你準(zhǔn)備怎么辦?”
陌然又搖了搖頭。
顧亦珊一急,臉色便漲紅起來,失聲叫道:“你不管她了?”
陌然再搖搖頭說:“誰說不管?我必須管,就算舍了這條命,我也要管。”
“你想怎么管?”顧亦珊帶著哭腔說:“秦園現(xiàn)在被司法機關(guān)帶走了,說是協(xié)助調(diào)查,可誰不知道,這是曾權(quán)想置她于死地啊。”
“你確定是曾權(quán)?”
“不是他還有誰?”
“他想干什么?”
顧亦珊冷冷看了看他,悶聲道:“你還看不出來嗎?曾權(quán)是想人財兩得。”
陌然哼了一聲,沒出聲。
“你說,瑤湖集團是秦園父女一輩子的心血,怎么能拱手相讓。再有,秦園是多么漂亮的一朵花兒,能插在曾權(quán)這堆連牛屎都算不上的糞堆上嗎?”
陌然輕輕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為難。”顧亦珊低聲道:“曾權(quán)的背后,站著一個巨大的人物。誰敢觸碰他,都可能尸骨無存。可是秦園現(xiàn)在除了你,誰還能救得了他?”
陌然悵然道:“我未必能救得了。”
“這樣說,你就忍心看著瑤湖集團落入別人的手,忍心看著秦園被一個半老頭子欺侮?”顧亦珊激動起來,聲音提高了許多,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了。
陌然小聲地說:“我都不愿意。”
“陌然,你是最后的一根稻草了。如果你這根稻草也失去了作用,秦園和我,都將墜入地獄。”
陌然訕訕笑道:“與你有關(guān)系嗎?”
“怎么沒有?”顧亦珊緊咬著下唇說:“我是絕對不能看著秦園掉進火海的。我們是閨蜜,是姐妹,我不幫她,誰還會幫她?這世上,負(fù)心人太多,誰都靠不住。”
陌然不知道她嘴里的“負(fù)心人”是不是在說自己。但他隱約感覺到,顧亦珊對他的冷漠和無奈顯然很失望。
可是他不能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她啊,要想將曾權(quán)拉下來,任何的風(fēng)吹草動都可能讓計劃一敗涂地,功虧一簣。
曾權(quán)倒不是對手,他的對手是曾權(quán)身后的曾老啊。
陌然感覺到,自己與曾老比,儼然就是一只螞蟻與一株大樹相比。他們之間的力量懸殊太大了,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得清楚。而這一切,顧亦珊知道多少?秦園又能知道多少?
顧亦珊看他不說話,緩緩嘆口氣說:“陌然,我知道你難。我也不難為你了,這都是命,我顧亦珊的命,秦園的命,都是老天注定的。她不該愛你,我也不該喜歡你。不過,不管是我,還是秦園,我們都不后悔。既然愛過了,就要珍惜。陌然,好好做你的官,希望你前途光明。你走吧!”
陌然心里難受至極,卻不想開口解釋和辯解。
既然顧亦珊誤會自己了,就讓她誤會下去。在秦園沒安然出來之前,一切都得逆來順受。
“我想好了,陌然,我要去神女峰出家。”顧亦珊突然說:“你幫我吧。”
陌然嚇了一跳,愣愣看著她,半天作聲不得。
“是真的,我就在神女峰出家。我喜歡那里的山,那里的水。我覺得我這一輩子,就該在神女峰。”
陌然心里明白,顧亦珊是絕望了。
但他還是不能去安慰她,只是咬著牙說:“顧亦珊,我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說完,他頭也不回出門。
走了一段路,他總覺得心里很慌亂。于是摸出電話來,直接打給曾給自己開車的小付,讓他來辦公室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