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梅借著陪盤夢情來縣城的理由,目的就是想問清楚,陌然對江華鄉到底有什么打算。
武梅年前還在珠海一家公司打工,做人事前臺。過年時回家,聽武大蘭書記提起陌然,說他是雁南縣冒出來的一個政治新星。有能力,有魄力,關鍵是年輕,人還長得帥。
武梅第一次聽父親如此描繪一個人,頓時感到無比好奇。在武梅的印象里,父親這一輩子從來不夸贊任何一個人。他就像放大鏡一般,對任何人和事,都會找出一絲瑕疵來。
父親如此夸獎一個人,而且還破天荒地用了一個“帥”字,讓武梅忍不住想笑。古板的武大蘭書記眼里,從來沒有關于相貌的評價,在他看來,天下男女,都是有血有肉的,美麗與丑陋,只是個人的眼光罷了。
武梅從聽到陌然的名字后,就一直在心里暗暗想象,這個叫陌然的人,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直到大年初三,陌然忽悠了老費開車去了江華鄉,一見之下,她的一顆少女芳心不禁砰然而動。
父親說的沒錯,這人果然帥。
武梅在第一眼看到陌然時,悄悄在心里想,帥的男人千千萬萬,是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就很難說了。
能體現一個人的修養和素質,在于舉止言談。一番觀察之后,武梅在心里給陌然一個評價,此人果然名不虛傳,有修養,有素質。
但凡在沿海城市生活過的男女,最在乎的就是修養和素質。
陌然的舉止,讓武梅欽佩不已。以至于晚上安排住宿,她主動提出來把自己的房間讓給陌然住。
陌然關于江華鄉的未來設想,讓武梅最終放棄了去珠海打工的念頭。她想,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雖說她是個女流之輩,改造世界這樣的宏偉目標不在她的考慮之列,但對于心儀的男人事業,她寧愿放棄所有,也不愿失去為他做點點小事的機會。
武大蘭書記兒女兩人,兒子靠讀書走出去,女兒因為沒考上大學,不得不去外地打工。這在雁南縣科局級干部當中非常少見。一般像他這樣的干部,再無能,也能將子女安排好工作。
武梅曾經為這事與父親吵過,但父親鐵青著臉說:“別人怎么做我管不著,但我武大蘭絕對不會利用手里的權力為自家孩子謀私利。你們有本事,自己去外面闖蕩,靠老子,沒門。”
武梅在傷心絕望之后才遠走珠海,吃了不少的苦,最后在一家軟件公司謀了一個前臺文員的事。因為怨恨父親,連續幾年都沒回江華鄉了。這次回來,還是武大蘭書記親自打過去電話,告訴她家鄉馬上就要發生巨變了。
回到賓館門口,陌然不想上去了。
他現在是公眾人物,他不認識別人,別人未必不認識他。
送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回賓館本來就讓人產生聯想,如果送到房里去,不知會有多少風言風語。
陌然站住腳說:“武梅,你自己上去,我還有事,得先走。”
武梅眼里冒出戀戀不舍地神色,低聲道:“我知道你忙,就不能陪我多坐一會嗎?”
陌然搖了搖頭說:“以后有機會。”
武梅輕輕嘆了口氣,道:“盤夢情的事,你作為哥哥,還是替她想想。這小丫頭給我說了實話,打死也不愿嫁給盤龍。”
“我能說什么?”陌然大惑不解地問:“我總不能強逼著盤龍不娶她吧?”
“你是縣長,這點小事對你來說,不算事。”武梅莞爾一笑說:“這年頭,誰還指腹為婚啊?”
“如果我辦不到,會怎么樣?”陌然試探地問。
“其實問題就在盤舟身上,只要他勇敢一點點,什么事都好解決了。”
陌然哭笑不得,她們把這些家長里短的事拿來找自己,是因為他這個縣長還能管著別人的愛恨情仇嗎?
告辭武梅出來,陌然茫然的不知要去哪里。
回頭看武梅房間的窗戶,發現燈已經亮了。窗簾似乎掀開了一角,隱約能看到窗簾后站著一個人,正在注視著自己。
陌然心里一動,搖搖頭嘆息著快步離開。
走了沒幾步,手機響了起來。
掏出來一個,號碼很陌生。
他本想摁掉,想想還是接聽了。
話筒里半天沒說話,只聽到輕輕的呼吸聲。
他便問了一句:“哪個?”
撲哧一聲笑傳過來,陌然驀地心動一下。這笑聲他有些熟悉,曾經讓他癡迷過。
“顧亦珊嗎?”他問,將手機緊貼在耳朵邊,顫抖著聲音說:“你在哪?”
上次去瑤湖集團,聽秦園說,顧亦珊要來雁南縣。他回來后,一直沒聽到過顧亦珊來了的消息。
“是我!”顧亦珊問:“你在哪?”
陌然看看身邊,壓低聲音說:“我在大街上。”
“散步?還是微服私訪?”
“都不是。”
顧亦珊哦了一聲,過一會說:“我在雁南縣。”
陌然趕緊問:“具體地址呢?”
“干嘛?”顧亦珊逗著他說:“你想來看我?”
陌然笑道:“老朋友來了,我當然要登門拜訪。”
“可我現在不想見你。”
“為什么?”
“不為什么,就是不想。”顧亦珊沒等他說話,果斷掛了電話。
陌然頓時愣住了,這小妮子,究竟是玩什么花樣?打電話給自己,告訴自己她在雁南縣,卻拒絕他去見她。玩神秘嗎?
秦園沒說顧亦珊來雁南縣干什么,但從她的口氣中可以感覺得到,顧亦珊此次前來,一定身負重任。
不可否認,顧亦珊留給他的記憶太深了。她就像一條美人魚,讓人只能想象,而不能觸摸。
想起在美麗島溺水情節,陌然的心不由自主地猛烈跳動起來。
那時候的顧亦珊還是以輕塵大師的身份出現在生活里,作為風水大師的唯一嫡傳弟子,顧亦珊的風水水平,在香港幾乎無人能出其右。
當初陌然第一次聽說她是風水師時,他在驚詫之余,未免暗自輕視。在他的印象里,看風水的都是男人。而且風水學說,說好聽一些,是科學推理。說不好聽,就是封建迷信,裝神弄鬼。
他不明白如顧亦珊這樣的美麗女子為何要去學風水,這般江湖混飯吃的勾當,會玷污她如仙般的容貌。
后來他得知,顧家風水,是秦老狐指定的。
而且自從顧家做了瑤湖集團的首席風水師后,瑤湖集團的所有的項目還真沒出現任何意外。
平安就是財,就是福!
顧家父親退休后,接力捧傳到了顧亦珊的手里。顧亦珊少時就跟著父親堪輿風水,耳熏目染之余,潛行研究不少年,其堪輿水平與其父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幾番接觸之后,顧亦珊的超凡脫俗曾經讓陌然心生敬意。一個山筍雨露的癖好,就顯示出她的與眾不同。
直到美麗島事件出現,顧亦珊溫軟的唇,讓差點丟了小命的陌然魂飛魄散。
從那時候開始,他在心里就認準了一件事。首先顧亦珊是人,而且還是個女人。其次他感覺到,這個女人只是披著一件看似堅硬的外殼,其實在她的外殼之下,依然跳動著一顆火熱的青春之心。
美麗島的唇齒相交,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卻。
既然她來了,雁南縣就巴掌大的地方,她不說,自己還找不到么?
陌然暗暗地想,猛地想起顧亦珊的習慣,掏出電話給小付打,讓他立即去神女峰,去裝些神女泉來,顧亦珊風塵仆仆,有潔癖的她,必須得沖涼。
小付接到他電話,二話沒說就要動身。
陌然提醒他道:“輕塵大師住哪我還不清楚,你自己搞定就行。”
掛了電話,他得意洋洋的想,你顧亦珊來到了老子的一畝三分地,還能隱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