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眼里,二哥陌然就是個完人。
他是烏有村第一個大學生!第一個!陌生加重語氣,雙眼放光。要知道當年考個大學,比買彩票中獎還難。
“可是他畢業后,什么都沒有!鼻貓@微笑著說,打量著陌生:“你二哥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偉大?”
“豈止是偉大,是偉大得不得了!蹦吧鸁o限神往地看著秦園:“我二哥畢業后不是什么都沒有,他肚子里一肚子的學問啊。要不是遇到這些貪官污吏,我二哥做個縣長完全有余。”
“你的意思是你二哥還是要當官才能體現他的價值?”
“當官才能為老百姓辦事。 蹦吧嘈Φ溃骸扒亟悖愣疾恢溃F在的社會有多么的黑暗。如果再不站出來幾個像我哥這樣的正義有本事的人,老百姓會絕望的啊。”
“這么說來,你二哥就是個救世主了?”秦園揶揄著陌生:“你們家出了個救世主,可了不得!
陌生鼻子里哼了一聲,沒接她的話。
秦園看陌生不說話,笑笑問:“你再給我詳細說說,為什么不讓瑤湖集團去雁南縣投資?”
陌生沉吟一會,“不是我不讓,我也沒能力阻止。我只是怕秦姐你受到傷害!
“誰會傷害我?不是還有你哥嗎?”
陌生的眼里頓時泛出異彩,他似乎是被秦園提醒后才醒悟過來一樣,拍了腦袋一下說:“確實,我怎么就沒想到還有我哥呢?”
陌生呵呵笑起來,問她:“決定好了去我們老家投資了嗎?要不,我給我哥打個電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秦園擺手拒絕,輕輕嘆口氣說:“還不確定。先別告訴你哥!
正說著話,秦老狐推門進來,一眼看到陌生,臉色一沉。
陌生是個知趣的人,當即起身告辭。
走遠了還聽見秦老狐在屋里說:“你是集團老總,怎么能隨便讓這樣職位的人來辦公室呢?”
陌生咬著牙想罵人。這狗日的老東西,看不起人是不?
屋里秦老狐將會議決議書往秦園辦公桌上一放,舒口氣說:“園園,我能做的,也就到這了。今后你想怎么做,自己拿主意。爸明天回島上去,沒事不要來打擾我!
秦園抓起決議書認真地看了一遍,喜不自禁地跳起來,抱著父親就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秦老狐對女兒的愛,人盡皆知。有人說秦老狐這般做,是感覺虧欠了女兒,他要想盡一切辦法來補償。只有董事會的幾個老頭才了解他,秦老狐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看不到利益的事,秦老狐打死也不會做。
在生意場上,秦老狐是個出了名的六親不認。
老頭子們最終妥協,就是因為看懂了秦老狐的意圖。在遙遠的內地雁南縣,或許真有一座金礦等著他們去挖掘。
“爸,謝謝你!”秦園由衷地說,將決議書小心地收起來。有了這份決議書,作為集體總裁的她,就可以任意調動資金了。在瑤湖集團里,盡管秦老狐一家絕對控股,但一貫以制度來管理的秦老狐和秦園,任何決議都按照公司法的規定在執行。
“不用謝我!鼻乩虾劾锖Γ骸澳汩L大了,有自己主見了,作為爸爸的我,不支持自己女兒,我還要支持誰呢?”
“本來就是!鼻貓@撅著嘴巴說:“爸,我就是你的小棉襖嘛!
“好好。”秦老狐突然嘆了口氣:“園園,以后辦事,都多個心眼吧!
“我會的!鼻貓@現在滿心高興,父親提的任何要求,她都會照單全收。
“這幫老家伙,就是不會看形勢。”秦老狐罵道:“老子遠在海里的孤島上,都曉得地方政府的心思。園園啊,我這次回來,其實也是有目的的。有內幕消息說,我們太陽電機廠現在被列入高污染企業,東莞是容不下我們了。我還在想,去哪里找個地方落腳,這不,現在不要我想了啊,有人送上門來了!
秦園嗯了一聲,皺著眉頭說:“我也聽說了!
“不過,他們現在還不想趕我們走。我們瑤湖集團每年為他們創造了多少稅收?他們不敢得罪我們。不過,與其被人趕,不如現在昂首挺胸出去,多有面子。”秦老狐得意地翹起二郎腿,掃一眼女兒的辦公室,招招手說:“你過來,我還有個重要的事要給你說!
秦園疑惑地過去,挨著父親坐下,輕輕捶著他的背問:“爸,你還有什么要交代我去做的?”
“你知道我們上次去雁南縣,我與他們的縣長聊了什么嗎?”秦老狐突然問。
秦園迷惑地搖了搖頭,嗔怪著說:“爸,你又沒告訴我,我怎么知道呢?”
秦老狐沉吟一下,認真地看著女兒,“我們在任何地方投資,都必須得有一個或者幾個當官的人護角,否則,別人欺侮上門時,沒人替我們說話,會很難受。”
秦園聽得莫名其妙,睜大一雙眼問:“爸,你的意思是,何縣長以后就是給我們護角的人?”
秦老狐搖搖頭說:“你還是幼稚!何縣長怎么會為我們一家企業站臺呢?他是有著政治抱負的人,他的眼光在官場,我們只不過是他晉升的一個階梯。這些當官的人,是最不能信任的。在他們的心里,誰有益于他們升官發財,誰就是朋友,反之,就是敵人!
秦園被她父親說得一楞一楞的,過去在瑤湖集團,與官方打交道的有專門的人。老股東里有從政府出來的人,政治資源豐富,社會人脈廣泛,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因此在瑤湖集團這幾年,她秦園對于政府這一塊,還真的是一無所知。
“何縣長不是,我們怎么辦?”秦園迫不及待地問。
秦老狐莫測高深地微笑。
“我總得安排一個能讓你完全信任的人吧?”秦老狐話說到一半,不吱聲了。
“誰呀?”秦園緊張地問。在雁南縣,她除了陌然,還有誰能讓她放心?可陌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村長,能幫她什么呢?
“你想想!鼻乩虾褐畠赫f:“要不安排好這一切,我怎會讓你去!
“不說拉倒,我還懶得聽呢!鼻貓@嘟起嘴巴,坐到一邊去了。
“你呀!”秦老狐愛憐地拍拍女兒的手背:“急什么呢?做大事者,一定要學會沉得住氣!
“我沉不住!
“沉不住呀,哪我就告訴你吧!鼻乩虾在逗著女兒。這般天倫之樂是他每日夢寐以求的事。在島上,除了他秦老狐,就是一對菲傭。偶爾過來幾個旅游的客人,秦老狐都會如獲至寶地請人喝酒聊天。
秦老狐的島在一片茫茫大海里,去到陸地,得駕著快艇跑上兩個小時。孤獨是秦老狐最難忍受的毒藥,多少次他在夢里醒來,看到眼前茫茫一片海水,他只能傷心流淚。
秦老狐買島,絕對不是意氣用事,也不是他想要遠離紅塵。精明如狐貍一樣的秦老狐,深知每個做企業的人都有原罪。他秦老狐也不例外,只是沒到爆發的時候。他不能坐著等著別人上門,他必須要在遠離大陸的地方,尋找一塊能夠棲身的地方。
他是個深知中國歷史的人,他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誰?你說呀!鼻貓@又湊過來,挨著父親,摟著他的肩,撒著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