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父,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呸。”
養父此舉,先后引來老劉頭和唐宏圖的啐口。
眼看著兩人如此激憤,我頓時明白這其中的緣故。但是,據我所知,養父怎么可能會是這樣的人?我想要向他們解釋,不過,似乎眼下并不是時候。
“沒有想到,今日我還能夠見到林道人的傳人,這真是蒼天有眼。”
白胡顯得非常激動,但是,在眼下的情況似乎并不允許我們借機敘舊。養父回頭朝著老劉頭幾人掃了一眼,連忙說道:“白老先生,此刻,我并不是借著家師之名,而是以一名普通的修道人向你請求,懇求你能夠回頭是岸,不枉費數百年的修行。”
白胡環顧在場眾人,最后回到養父身上。“即便你是林道人的弟子,但是,此刻你這個要求難道不免有些過分嗎?”
養父道:“難道這就是你的道?”
被養父這么一反問,白胡的神情明顯一愣,轉瞬間,在我們眼前還是一只碩大的狐貍,立刻變幻成一個時先所看到蒼老的老者。“我的道?”
“這源于你的本心,自是我等無法解答。”養父頓了頓,旋即又說:“天道輪回,自有其定數。即便如今天你業已有了不俗的實力修為,但是,你應該明白,在天道之前,人與螻蟻一般無二。倘若今天你因心底那一絲邪惡而釀成大禍,那么,在天道之前,你必然會因此增加一條難以抹去的罪惡。到時候,將會有什么結果,我相信憑借你現在的修為,應該能夠有所領悟。”
“再則,這些人與我一道而來,如果你堅持那一絲邪惡之心作祟,就算你有心放我父子兩人性命,但是,我們又如何能夠置他們性命于不顧。”
“你認為你能夠與我相抗?”
養父非常肯定的搖了搖頭。“依我的道行又如何能夠與白老先生相抗。但是,如果真的面臨這一刻,我也絕對會不會后退半步,即便因此丟了性命。”
“我也是。”我從養父身邊站了出來。
在聽到養父和我說的這番話,老劉頭等人臉色頓變,他們終于明白剛才激憤反應根本只不過是一時魯莽。
“狂妄膽大,不過,還真的與林道人有幾分相似。”白胡仰天一嘆,捋著發白的胡須說道:“你剛才問我我的道,其實,到現在為止,我連我的道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不過,你剛才又一次點醒了我,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或許,這就是道,也可以是我的道,最終所追求的道……”
白胡轉過身,自顧自話,他的身形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了黑暗密林,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
在確定白胡真的離開的那一瞬間,養父就好像身體內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似的,轉身癱倒而下。我見狀,趕緊上前將他扶了起來。“爸,你沒事吧。”
養父搖了搖頭,可是,只有我最為清楚,養父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張師父,真是對不起,剛才我太沖動了,還希望你不要生氣。”
“我也是,真是對不起,沒有想到你竟然會不顧自己的性命……”
養父擺了擺手,將視線看向唐宏圖手中的飛刀,說道:“其實,剛開始我也有與你一樣的沖動。但是,它業已化為人形,其實力修為深不可測。所以,不可力敵,不可為敵。還好,現在大家都沒什么事。”
我們只是來到這個地方幫助老劉頭尋找寶藏,根本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竟然遇到一只已經擁有幻化成人本事的妖物。眼下,這個地方似乎再也不能繼續呆下去了,否則,一旦白胡反悔,依他的本事,想要追殺取我們的性命易于翻手之間。
我們回到已經變成廢墟的茅草房,在廢墟之內收拾著我們帶來的行裝。隨后,幾人借著手電的光芒,沿著來時的路又一次返回到了殘破不堪的石頭房子之內。
“老劉頭,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架起篝火,我看著老劉頭眉頭緊皺,臉色陰沉得可怕,不由沖著他詢問道。
老劉頭將手中的一截樹枝掰成兩斷,看向我說道:“如果當你得知殺掉親生兒子的兇手出現,你現在應該干什么?”
我心中咯噔一跳,又沖著劉大富瞄了一眼,果然,這兩父子神情幾乎出奇一致。
如果是窮兇極惡,倒還可以將其交給法律來制裁。但是,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卻是一只擁有數百年修為的妖物,這實力相差何其之大,但凡在它的面前表露出異常舉動,必然將會招來殺身之禍。
我們不知道該怎么勸說老劉頭兩人,但是,我相信就算我們不勸,他們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現在直接去找白胡尋仇,他們將會面臨什么結果。
“我們本來就不該來這個地方,現在倒好,又遇到一只貨真價實的妖怪。我個人認為,還是趁早離開這里為妙。”
吳化終于打開了話匣子,但是,他的這一句話剛剛說出來,立刻被老劉頭否絕了。“腿長在你的身上,你想走,我絕對不會阻攔。”
“那你把解藥給我乾哥。”
“我說的只是你,并不包括他。”
吳化旋即給了老劉頭一個白眼,與我對視一眼,見我眼神示意,他又將準備說出來的話給咽了回去。
“放心,我不會做出不明智的舉動。”老劉頭好像終于想明白了什么,長吐了一口濁氣。“現在時間不早了,大家趁早休息吧。明早繼續出發。”
經過這一晚的折騰和離奇的經歷,我們這些人無一不是疲憊不堪。借著篝火的溫度,很快就進入了夢境。
第二天早上,我們吃了些干糧,收拾行裝,便在老劉頭和劉大富的帶領下沿著藏寶圖正確的尋寶路線出發。然而,我心里始終有一股不安的情愫,至于到底在擔心著什么,具體我也說不上來。
一路上翻山躍嶺,穿林過河,走了大概三個小時左右,老劉頭他們突然停了下來。只見他將藏寶圖再次拿了出來,一番仔細的對比之后,臉上流露出無比的興奮。但是,緊隨著,臉色陡然一沉。
“喂,我說老劉頭,你們怎么不走了?是不是又走錯路了啊。”
老劉頭退身朝著養父身邊走了過來,朝著對岸山峰一指。“果真與我猜測沒有半點差別,藏寶之地正是在對岸這座山峰內。”
“你的意思,上一次我們就來到過這里?那為何,卻是空手而歸?”
老劉頭伸手一指,指著眼前的木橋。“我大兒子就是在這里喪命。除此之外,沒有另外半份藏寶圖確定藏寶圖的位置,我也頂多只能夠猜測,又如何能夠找得到寶藏。”
我接道:“昨日,你曾說過,這是一條不歸路,可是,我們一路行來,并沒有遇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啊。”
老劉頭搖了搖頭,視線再次落到了眼前的這座木橋。“我所指的不歸路正是這座連接兩座山峰的木橋。回想當日,天氣與今天一般無二,可是,當我們三人先后踏入這座木橋之后,卻突然出現一片迷霧。在迷霧之中,我們見到了一些根本不愿意見到的畫面。到現在為止,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紀覺。”
“白胡業已親口承認,你的兒子正是喪命在他的手上。也就是說,當初你們發生的情況,說不一定就是他一手造成。”
養父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這件事就變得麻煩了。”
我知道養父言下之意,走到木橋邊四下一望,眼下的這座木橋是前往對岸山峰惟一一條道路。緊接著,我又有些不死心,借過老劉頭手中的藏寶圖再次確認,果真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吳化哼了一聲,毫不在意說道:“我倒是不信這個邪。”
話音剛落,我便見吳化準備直接踏上木橋,我趕緊搶先一步,將他拉了回來。“小化,先等等。”
吳化道:“有什么可等的?這是惟一一條去藏寶地的途徑,而老劉頭他們又對寶藏志在必得,那么,現在還糾結這個干什么。”
其實,歸根結底,老劉頭還是怕又像上次那樣,白胡半路出現阻撓我們一行人前行。更害怕,在這個過程中,白胡加害我們眾人性命。
“張大師,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為我們引路。”
“老劉頭,你這是什么意思?”
這下輪到我不滿,但是,養父旋即說道:“這又有何難,你們且隨我其后。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狀況,我必定會竭盡全力保你們性命。”
養父率先走上木橋,我緊隨其后,吳化見狀,連忙將背袋拾起抗在肩上。在見到我們三人先后踏上木橋走了一段路程,都沒有半點異狀,老劉頭他們這才緩緩的跟了上來。
我們幾人小心翼翼行走在這座木橋上,說實話,這個時候我其實并不是怕白胡突然現身阻撓我們前行。而是這座木橋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年月,看上去殘破腐朽,而在我們腳下數百米之處,正是湍湍而行的急流。如果稍有不慎,還真的很有可能失足墜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