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時候,文武百官才知道皇上又犯病了,沈太尉傳了皇上口諭,由姬盛殿下監國。
無事退朝后,三皇子姬善這一黨派的人內心咬牙切齒,匆匆去見皇上。
上次皇上身體不適,就是由姬善殿下監國,這次怎么就輪著他姬盛殿下了?
三皇子姬善的人要去見皇上,二皇子姬盛的人,當然也去。
兩黨派的人一塊過去后,劉公公匆匆前來說:“各位大人請回吧,皇上身體不適,近日誰也不見。”
三皇子姬善不信。
不見旁人可以,怎么會不見他?
姬善殿下站在外面真情意切的喊了起來:父皇,兒臣求見。
“父皇,您身體怎么樣了?”
沈太尉這時就從兩黨派的身后走過來說:“三皇子,您在這兒嚷嚷得這般大聲,只會吵得皇上無法靜養,蕭神醫正在為皇上看病,還請你們暫時離開,回避。”
三皇子姬善臉色微有不悅,他現在算是徹底看明白了,這沈太尉是站姬盛的。
他想不通的是,蕭神醫明明是沈太尉的人,如果沈太尉站姬盛,那這蕭神醫的內心呢?
這蕭神醫可是他妹妹善成公主的駙馬。
等一會兒,有些話還要當面問一問蕭神醫才行。
二皇子姬盛過來道:“各位都請回吧,打擾了皇上休息,影響了皇上的病情,你們誰擔當得了?”
三皇子姬善一臉堅決的道:“今日不見到皇上,本宮是不會離開的。”
正在那時,靜安王姬良就帶了一支軍隊來了,他一邊過來一邊嚷嚷道:“是誰在皇上門前大聲嚷嚷影響皇上靜養的,都給我滾開。”
他振臂一揮,吩咐自己的人:“把他們都給我趕出去。”
三皇子姬善一看是他來了,忍怒,道:“小皇叔,你這是在干嘛?”
“聽聞皇上老毛病又犯了,有一些無賴站在這兒大呼小叫打擾皇上休息,不肯離開,本王特意前來保護皇上的,誰不服氣的,本王就第一個把誰扔出去。”
然后他指了指三皇子一黨的人,讓自己的人把他們扔出去。
他帶來的軍隊自然是聽他指揮的,立刻上前把人架了出去。
姬善殿下氣得臉色鐵青,轉身就走了。
沈太尉、靜安王、都與姬盛聯合,好像一下子就沒了他的立足地。
片刻間,皇上的門前又冷清下來了。
沈太尉、姬盛、靜安王,走進殿中。
沈太尉說:“二皇子監國,三皇子不服,皇上一日不醒,不上朝,他必日日前來尋事,指不定要鬧出什么事來,靜安王,你拿我令牌,再去調遣二千精兵,保護皇室安危。”
靜安王剛已帶了五百精兵入宮了。
他現在是太尉,手握三軍,軍隊隨他調遣。
靜安王說:“沈太尉有此顧慮是對的,我這就去辦。”
在辦事之前,幾個人來到寢殿,到皇上面前。
蕭神醫正在為他施針,不過,并沒有療效。
蕭神醫說:“皇上心神耗盡,已油盡燈枯,我現在為他續命,也只能拖住他最后一口氣。”
姬盛殿下走過去,跪下,哭喊一聲父皇。
靜安王也一臉心痛,走過去喚聲:皇兄,皇兄你醒一醒啊!
縱然有再多不是,也是他的兄長。
惟一的兄長了。
看他躺在龍榻上一動不能動,靜安王心中百般滋味,難受至極。
沈太尉則走過來說:“皇上,您靜養的這段時間,由二皇子代理監國,三皇子心有不服,臣一定竭力維持皇室的安穩。”
等各人和皇上說過話,為皇上心痛過后,又一起走了出來。
靜安王去辦他的事,調兵遣將去了。
姬盛殿下負責監國,就有一堆的奏折要他去批閱了。
他暫時先回自己的宮了。
蕭神醫也暫時離開,去了太醫院。
沈太尉沒有急于離開,他在皇上身邊坐了下來,陪了皇上一會。
皇上面容處于沉睡狀態,仿若什么也不知道了。
靜坐了一會后,沈太尉輕聲說道:“為了殺一個姬妃,你派出數千人馬,一路追殺,得不著她,就要毀了,她果然被你毀了,但我還活著……”
躺在榻上的人忽然就劇烈的抖動了一下。
姬妃,姬妃,這個名字折磨了他太多年了。
即使是在昏迷之中,有人提起這個名字,對他還是有著強烈的沖擊力。
還是能深深的刺激到他。
沈霽月瞧著他,嘴角察不可見的浮現一絲冷笑。
倒是沒想到,提到姬妃這個名字,還會讓他有這般大的感觸。
十年前。
面對一路追殺,他與母妃一路逃亡。
在這些追殺的人中,不僅僅有皇上派出來的,也有其她三妃趁虛而入。
在宮里的這些年,其她三妃對姬妃恨之入骨。
她們以為皇上寵她,愛她,卻不知皇上最終想要的,不過是她腦子里那些秘密武器。
趙璣珠的哥哥親自前來捕殺離宮的姬妃,被姬妃用槍崩了腦袋。
孟華瓊派出她英勇善戰的舅舅擊殺姬妃,被姬妃用槍崩了腦袋。
林天瑜的父親前來追殺離宮的姬妃,也被姬妃用槍崩了腦袋。
那是一把很神奇的武器。
姬閔對她手里的和腦子里的東西異常感興趣,她卻遲遲不肯交出制造這武器的圖紙。
其她三妃不知皇上所想,只想離宮的姬妃從此不能再回宮,才會暗中追殺了離宮的姬妃,結果白白賠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云姬原名不叫云姬的,她本是這大耀皇宮內一名小小的宮女,名叫羲荷。
她明明那么普通,卻又那么出眾。
很輕易的,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很多人都喜歡她,也許喜歡的不僅是她這個人,還有她腦子里的一切。
羲荷這個人,是重情重義的,但也是冷血無情的。
她那一顆心,姬閔捂了那么多年,都捂不熱,捂不熟。
姬閔曾無奈的說:你這個人啊,一輩子都是對我藏著掖著,朕為了你,后宮之主一直空著,你還是覺得朕對你不夠真心實意,你宮女的出身,讓朕如何立你為后?那個人轉身把你拋棄,娶了旁的姑娘,你還對他念念不忘記。
得不著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她心里裝的是另外一個人,姬閔會生氣,也很無奈,好像拿她沒有辦法了。
他對她說:朕心里知道,你心里根本就沒有我,就算他對不起你,你這些年來念著的還是他,你處處防著我,你怕我有了那些武器,去攻打他的國。
他曾問她:他把你拋棄了,你不應該恨他嗎?你應該和我一起把他的國給掀了。
羲荷多數的時候都是沉默不語。
她越沉默,姬閔越生氣。
有時候被逼急了也會說:民不聊生,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一晃多年過去了。
羲荷面對的不僅僅是皇上,還有其她三妃的嫉妒。
防不勝防的暗算。
勾心斗角。
她累了。
再后來,羲荷對兒子說:“淵兒,我想離開皇宮,你要跟我走嗎?”
“為什么要離開皇宮?”
姬淵那時也僅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大人之間的問題,他并不是完全懂,但也略略知道一些,父皇和母妃之間,并沒那么恩愛。
羲荷說:“出去散散心。”
他自幼跟著羲荷,由羲荷親自撫養。
他是離不開母親的。
出去散散心好,他說:母妃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兩人偷偷摸摸的出宮了。
沒想到的是,一出皇宮,就迎來了無數的追殺。
不留余地。
有人對他們說:姬妃,把孩子留下,皇上會給你留一條生路。
那時,姬妃一身是血,有她的血,也有敵人的血。
他對母妃說:“娘,我不要回宮,無論生死,兒子都要與你在一起。”
一個連他母妃都不放過的人,就算是他的父皇,他也恨他。
羲荷說:既然他不肯給我一條活路,那我就殺出一條血路。
那一天,她一口氣殺了近三百余人。
有位叫沈為國的傻瓜,巧遇他們,不畏生死,一路保護。
滿地的尸首,滿地的鮮血。
她自己,也受了極重的傷。
羲荷把他交給了身負重傷的沈為國,她自己去把一路追殺的敵人引開。
離開前,羲荷對他說:如果我不幸死了。
——淵兒,記住我的話,在沒那個實力前,不要回京,不要去報仇,忘記你的身份,做一個普通人,好好活著,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羲荷果然是死了吧,她再沒有來尋過他。
母妃死了,他對父皇的恨又加深了一些。
日積月累,他只盼著有一天,有足夠的實力,回到這個宮里來,為母妃報仇雪恨。
那些恨她的人,想她死的人,都統統下去陪她。
現在,他是這大耀的太尉,手握三軍。
皇上陷入昏迷,不醒。
身為皇上身邊的紅人,手握三軍的沈太尉,他讓二皇子監國,從而挑起三皇子的憤恨,不滿,讓兩位皇子劍拔弩張的更明白更徹底。
他借著保護皇室的名譽,調遣軍隊駐入皇宮,不出幾日,整個皇宮都被他控制在手掌之中。
三皇子姬善豈會老老實實的待著,一旦他有動靜,他就絞滅他的借口。
那時候,只余下一位二皇子姬盛。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
沈霽月靜坐在皇上身邊,看他面部的表情在顫抖。
他顫抖得厲害,他是想醒過來的,可沒有他的允許,他連醒過來都是奢望。
沈霽月看了看他,伸手握住他露在外面的手,他連手都是顫抖的。
霽月便低了些身,在他耳邊說:“邶國,我會去攻打,計劃不會改變的,皇上您放心的睡一會吧,等睡過了,您會醒過來的。”
他面容漸漸冷峻。
這大耀的江山是該換人了。
在姬閔活著的這幾日,大耀的皇宮內風起云涌。
三皇子姬善這邊氣急敗壞的把蕭神醫請到他的琉璃宮,語氣不再客氣,質問:“蕭神醫,你不要告訴我,那沈霽月支持姬盛,你絲毫不知情。”
蕭神醫行了一禮,道:“殿下明鑒,朝堂之事,我一太醫院的人,又豈會知情。”
他一句話把所有的事情都摘得干干凈凈。
太醫院就是他皇家的家庭大夫,朝堂之事,他們當然是不能參與的,可這蕭神醫不是和沈霽月關系要好的嗎?
他毫不知情,三皇子姬善不想相信,一時之間又不能把他如何。
姬善殿下心里氣得要死,問他:“父皇的病,怎么個說法?”
蕭神醫回話說:“皇上只是舊病復發,這幾日又頭痛得厲害,我正在想辦法控制皇上的病情,殿下放心,不出幾日,皇上的病情會被控制的。”
姬善又問他:“你和我說說,皇上這一次為什么讓姬盛監國?”
明明上次是讓他監國,他有監國的經驗,這次理所當然也該是他的吧。
蕭神醫繼續一板一眼的回話道:“我猜想,皇上大概是想看一看,二皇子有沒有監國的能力。”
若是這么說,倒也是可以相信的。
他上次監國,父皇還是挺滿意的。
如果姬盛監國的時候出了亂子,不能令父皇滿意,究竟選誰做太子,便是再明顯不過的事情了。
姬善殿下勉強信了蕭神醫這話。
蕭神醫是他的妹夫,他不幫著自己,幫著外人,除非他瘋了。
向蕭神醫盤問了一番后,姬善口氣已恢復如常,輕緩,和氣下來。
他嘆了口氣說:“這個沈太尉,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仗著皇上的恩寵,向來目中無人,蕭神醫,你去為本宮好好探一探他的心思。”
蕭神醫只說盡力而為。
談過了事,姬善殿下讓他走了。
姬善殿下躁動不安的心思暫且被穩住了。
看似平靜的宮廷,風起云涌。
這一天,蕭神醫為了給皇上看病,常有出入。
靜安王又帶了二千精兵,入駐宮中。
前來探望的趙貴妃也一同被靜安王擋在外面。
靜安王帶著軍隊保護在此,誰敢惹他。
莊嚴的宮殿風起云涌。
這一天的玉瑤也匆匆行在華麗的宮殿來,來見姬盛殿下。
發生這么大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了。
按按壓住那一抹狂喜驚喜。
姬盛殿下在監國,那是不是意味著沈太尉是站他了?
果然,兩個皇之中選擇一個,他選擇了二皇子。
她將來會是二皇子妃,雖然皇上這圣旨還沒有下來,可她知道事情就是這樣子。
她想去見見二皇子,和她說聲恭喜。
知道她來了,二皇子也就見她了。
打心里說,二皇子是沒看上她的。
從未看上過。
玉瑤行了一禮,向他說恭喜。
好像前段時間二皇子羞辱她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似的。
二皇子是笑非笑的,看她一眼,說了句:你這消息倒是靈通。
玉瑤一怔,忙道:“皇上,龍體抱恙,殿下監國,已傳的沸沸揚揚,玉瑤想不知道也難啊!”
頓之,又道:“沈家大哥那個人比較古板,玉瑤日后定會為殿下在沈家大哥面前走動。”
姬盛殿下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覺得自己日后有機會做皇子妃。
他淡淡一笑,說:那就有勞你多費心了。
聊了幾句,還算比較融洽。
姬盛殿下對她不親熱也不冷淡。
他還有一些奏折要批,時而低頭看奏折,玉瑤也是識趣的人,也就退下了。
她想再去見一見沈太尉,又去了景仁宮,那邊戒備森嚴,她一個外姓公主門都進不去。
沈太尉就出來了。
見不到皇上,她只能假裝關心的向沈太尉詢問一下情況。
沈太尉這個人一如既往的淡漠。
看他的表情,她都恨得牙癢。
為什么就不能對她露一個笑臉?
沈太尉說皇上在休息,不見,讓她沒事不要過來打擾。
玉瑤口上答應著說知道了。
本想向他再說些別的,但在皇上的大門口,千言萬語在心口,就是不方便說。
沈太尉見她并無別的事情,轉身就走了。
玉瑤咬咬牙,又咬咬唇,默默看著他挺拔的身影。
沈太尉,無端的就覺得他比皇子還風光。
可不就是嘛,三皇子都要看他的臉色了。
沒他的允許,連貴妃娘娘都見不了皇上。
不過,想到姬盛殿下在監國,如果他若是登基為皇帝,她不就是皇后了嗎?
這個想法讓她心里明顯好受了一些。
到時候,朝歌都要向她下拜。
就算有沈太尉和她撐腰,朝歌的身份,這輩子還能大過她皇后娘娘不成?
想一想,也開心了。
索性遞了個帖子到沈府,打算讓朝歌進宮一趟,來見她。
當然是讓她失望了,朝歌還不在府上。
翌日。
和往常一樣,姬盛殿下監國。
無事退朝。
隱隱覺察有幾分不對勁的趙貴妃再次前來探望。
皇上不過是生個病,他們至于這般的大動干戈,調遣這么多軍兵前來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