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人私下早就商議過的事情了,沈霽月自然附和皇上,說好。
關(guān)于打仗,這可不是小事。
有安于現(xiàn)狀,當(dāng)然不愿意打仗。
這一類人覺得現(xiàn)在太平天下,人家也沒有招惹你,你何必與人家過不去。
朝廷耗費(fèi)太多的人力財力在戰(zhàn)事上,到時候血流成河,民不聊生,真的很煩的。
現(xiàn)在盛世太平,老百姓安導(dǎo)樂業(yè),多快活的事情啊!
打仗什么的,太麻煩了。
皇上要攻打邶國的事剛提了個頭,不同的聲音就出來了。
三皇子一派是不支持繼續(xù)擴(kuò)大戰(zhàn)事的。
大家一番討論過后,三皇子持了反對意見。
皇上已經(jīng)給封沈霽月為太尉了,三軍一旦落到他的手中,戰(zhàn)事展開,皇上就會依賴上沈霽月,到時候兵力全集中在沈霽月的手里,不好,不妙。
沈霽月明顯是屬于徐道光這一類的人,不站他。
現(xiàn)在大皇子死了,只剩下他與二皇子,沈霽月既不支持他,那最后就會去支持二皇子。
一旦有著手握重兵的沈霽月去支持二皇子,最后這皇位,很顯然就會落到二皇子的手里。
出于種種考慮,三皇子也不愿意拉開戰(zhàn)事。
三皇子持了反對意見,那二皇子肯定就會與他意見相左。
二皇子支持皇上的決定。
二皇子說:“趁著國力強(qiáng)大,又有太尉大人這樣的人才,一鼓作氣,攻下邶國,指日可待,到開戰(zhàn)之日,兒臣愿意隨沈大人一起出戰(zhàn)。顛覆了這天下又如何!”
好一個顛覆了這天下又如何,年輕人就該這樣霸氣,張狂。
姬盛殿下有此野心,皇上龍顏大悅。
二皇子的想法是,大皇子死了,現(xiàn)在就剩他與三皇子最有機(jī)會冊立太子了。
父皇曾當(dāng)著沈大人的面,說要把玉瑤許配給他。
這玉瑤的父親是何人?論起來,那是沈霽月的恩人,恩師。
二皇子忽然茅塞頓開。
父皇這是在暗示沈大人,他看中的是他這個兒子。
兩位皇子擺在一起,該支持誰,沈大人心里會沒個數(shù)?
姬盛殿下想明白了這一點(diǎn)后,堅(jiān)決支持皇上的決定,開戰(zhàn),一定要開戰(zhàn)。
一旦開戰(zhàn),他跟沈霽月出去作戰(zhàn),還能培養(yǎng)一下感情。
看看一旁的靜安王,現(xiàn)在都跟沈霽月一條心了。
靜安王今天也來上朝了,破天荒頭一回。
他當(dāng)然也支持開戰(zhàn)。
大家一通吵鬧,爭執(zhí)不休。
支持三皇子姬善的御史大夫?qū)O賀真情意切的跪下死命勸說,一臉心痛的道:“皇上三思啊,皇上三思啊,兩國一旦開戰(zhàn),那必定是血流成河,最后最痛苦的,就是老百姓啊!”
支持二皇子姬盛的丞相大人馮言堂云淡風(fēng)輕的說:“投降不殺。”
大皇子死后,丞相大人心情無比的好。
現(xiàn)在三皇子一派與皇上的意見相左,簡直是找死啊!
支持皇上的意見不好嗎?
何必要惹得皇上厭煩呢。
開戰(zhàn)就開戰(zhàn),反正又不讓他出兵,最后出去打仗的是沈霽月,是旁人。
今天的商議沒結(jié)果,意料之中。
三皇子的態(tài)度還挺讓皇上失望的,怎么一點(diǎn)的野心沒有?
既然商議沒結(jié)果,皇上就選退了朝,只是派人把沈霽月喚到了他的景仁宮。
君臣坐下,皇上說:“這幫老臣都年紀(jì)大了,一個個貪生怕死,安于現(xiàn)狀,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思進(jìn)取。”
沈霽月說:“有些老臣都是跟著皇上一路走過來的,仗著皇上宅心仁厚,多數(shù)是倚老賣老。說句不中聽的話,年紀(jì)大了干不動了,就該回家養(yǎng)老,這些老臣一天不退下,年輕的人才就無法被提拔,久而久之,大耀的發(fā)展也就會停滯不前,太醫(yī)院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這是指墨家在太醫(yī)院多年,在醫(yī)術(shù)上也沒有什么突破。
蕭神醫(yī)一代江湖郎中過來,皇上一旦中用了,年輕人在醫(yī)術(shù)上的突破,是墨家?guī)状硕紵o法達(dá)成的。
皇上沉吟,道:“沈愛卿言之有理,這幫老糊涂,是該回家養(yǎng)老了。”
君臣一番交流后,沈霽月退了下去。
隨著沈霽月離開,三皇子和幾位老臣前來求見,主要是針對邶國開戰(zhàn)一事前來勸說的。
皇上不想見這幫老糊涂,就讓三皇子一個人進(jìn)來了。
三皇子還是朝堂上那一番話,苦口婆心。
一旦開戰(zhàn),就會民不聊生,血流成河。
老百姓就會苦不堪言。
他處處為老百姓著想,父皇卻絲毫不動搖的樣子。
姬閔想侵吞邶國的野心一直在,只是虞羽那個人,實(shí)在也是個厲害的,英勇善戰(zhàn),就像今天的沈霽月那般。
說起虞羽,那也是他的一塊心病。
這個人,當(dāng)年可是他大耀的一個質(zhì)子,誰曾想到,這么一個質(zhì)子,最后竟然成為邶國的皇帝。
一個質(zhì)子,還能贏得姬妃的愛情。
那時姬妃還不是姬妃,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
想到這個人,他心里還是咬牙切齒的恨。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自個都老了,想必虞羽也老了,也打不動了吧。
他想當(dāng)然的覺得,邶國休養(yǎng)生息這么多年,戰(zhàn)斗力肯定也大不如從前了。
現(xiàn)在有沈霽月幫他去會一會這個老不死的,多好的事啊!
偏這些個人不明白他的心思,不停的勸說。
氣人不。
氣得他想把這些老東西都罷官了算了。
皇上嘆口氣,說:“姬善啊,格局太小了。”
姬善心里一慌,一驚,他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道:“父皇給兒臣起名善,是盼望兒臣一生為善,兒臣也謹(jǐn)記父皇的教導(dǎo),就連螞蟻,都不敢踩死。”
何況是要?dú)⒛敲炊嗟娜四亍?
他勸說不要開戰(zhàn),怎么就成了錯了?
三皇子沒想明白。
難道父皇忘記給他起名的初衷了。
父皇真是老糊涂了,年輕的時候沒開戰(zhàn),現(xiàn)在老了老了,怎么就想起打仗的事來了。
皇上擺擺手說:“下去吧,朕累了。”
以善治國是不錯,但這和打仗是兩回事好不好。
說到底姬善是不能明白他,那就先不說了吧。
反正他意已決,這幫老糊涂是阻止不了他的決定。
明個早朝,誰再敢廢話,就讓他們回家養(yǎng)老去。
翰林院不是新來了幾個人嗎?
這些老東西下去了,有的是年輕人可以被提拔。
想著想著,他喚了新科狀元朱千度進(jìn)來說話。
朱千度常在他面前侍立。
他問說:“朕若攻打邶國,你如何看?”
皇上想要攻打邶國的事情,已在文武百官中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了。
朱千度當(dāng)然說好。
他說:“人這一生,就怕安于現(xiàn)狀,不思進(jìn)取。”
這分明就是在影射那些不肯開戰(zhàn)的人。
朱千度說:“皇上有此野心,這是好事,現(xiàn)在外有沈大人這般善戰(zhàn)的奇才,善加利用,不久之日,定能拿下邶國。”
皇上也這般覺得。
沈霽月,那真是一奇才。
就是虞羽見了他,也只能后退。
朱千度一席話令他開懷,道:“年輕人就該這樣,我大耀就需要你這般有膽識有想法的年輕人。”
朱千度甚得皇上的賞識。
盛京沈府。
沈霽月下朝回府。
他在朝中被封為太尉一事,已傳遍整個沈府,大家奔走相告。
在沈霽月尚未回府之前,沈朝歌已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她爹居然說她黑了,她仔細(xì)瞧了瞧,沒覺得自己黑啊!
她爹肯定是老眼昏花。
為了讓自己看得更美,她當(dāng)然還是選擇給自己上了胭脂水粉了。
本想安靜的等著霽月回府,恭喜太尉大人又高升了,哪知府里的事情不斷。
安排在京師的幾位管事知道她人回來了,紛紛上門拜見,事實(shí)上就是借著說生意上那點(diǎn)事的功夫,見一見她。
衛(wèi)珍也特意把帳本送了過來,給她看這段時間的收益。
她離開的這段時間,照著她之前的交代,在京師開了兩家珠寶行。
沈家的生意也被沈?yàn)槌贾饾u引進(jìn)了京師這一塊。
可謂是生意興隆,發(fā)大財。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秋季又在京師和廣陵兩處分別招了一批女學(xué)生,這一次報名的學(xué)員比上一次更多了。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朝歌聽衛(wèi)珍叭啦叭啦的說完,心情大好。
不知不覺,一上午的時間過去了,府里的菜都準(zhǔn)備好了,竟是沒把霽月等回來。
沈?yàn)槌肌⑸驗(yàn)槊瘛⒊琛ⅧP吟一塊坐席,默了一會后,沈?yàn)槌颊f:“興許霽月在外面有別的應(yīng)酬,不等了,大家吃吧。”
他是男人,多少是能理解的。
他剛回京,又是那樣的身份,指不定多少人巴結(jié)他,想要請他吃飯喝酒。
沈?yàn)槊褚材昧丝曜诱f:“對對,先吃吧,先吃吧。”
朝歌只好作罷,不等他了。
霽月沒回來,一家人舉杯喝酒,為霽月慶祝。
一樣熱熱鬧鬧。
等吃喝過,霽月依舊沒有回來。
沈朝歌只好坐在屋里看了一會書。
心情悶悶的。
就像一個小妻子等待一直不歸家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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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落葉又片片落了下來,一覺醒來,已是午后。
蕭府之內(nèi),公主睜了睜還有些沉重的眼皮,困意還在。
她微微瞇了眼,喚了奴婢進(jìn)來伺候,起床,洗漱。
待用過膳食,她勉強(qiáng)自己在院里散了一會步。
每次都是這般。
一場歡愛,像要了她半條命。
雖然如此,甘之若飴。
她這身體不爭氣,委屈蕭哥哥。
不知不覺,行至藥房重地。
她甚想多偷一些藥出來,但白奕看得很嚴(yán),一點(diǎn)情面都不講。
她瞧門口這會沒人,琢磨著白奕或許忙別的去了,不在?
她躡手躡腳往門口去,悄悄就把門給推開了。
白奕果然不在,真是太棒了。
她跑過去四下搜尋。
藥物過多,看得她眼花繚亂。
那瓶興奮丸又換了個地方,放在了最高之處,她借助腳踏的凳子踩上去,還是夠不到。
白奕說是藥三分毒,這些藥吃多了不好,可她管不了這么多。
如果能讓她一直醒著,她寧愿以身試毒。
她正費(fèi)力的伸手去拿藥,白奕就進(jìn)來了,喚了她一聲:“公主這是在作甚么?”
她一驚一慌,腳下一抖,人就栽下來了。
栽在了白奕的懷里。
他張了雙臂把她給接住了。
白奕的臉落入她的眼中,她愣了好一會。
她仿若聽見有人在和她說,叫奕哥哥。
她好像就那么叫了。
她又仿若聽見有人對她說:睜眼看著我。
她便睜了眼看他,好像白奕。
有些東西在眼前一下子清晰起來,她又驚又嚇,臉色慘白。
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幻覺?
一定是偷吃這些藥的原因,時間久了,幻覺都出來了。
“公主,你怎么了?”
覺察到她神色的變化,白奕詢問她。
她臉色慘白,不同尋常。
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猛然把他推開,從他懷里退了出來,神色不自然的問他:“白奕我問你,這興奮丸吃多了,可會出現(xiàn)幻覺?”
白奕心知肚明。
昨晚,他第一次沒蒙上她的眼睛。
如今看見了他,許是想起來了什么。
她以為那是幻覺。
白奕說:“興奮丸只會讓你精神處于興奮的狀態(tài),雖不會出現(xiàn)幻覺,我告訴過你,是藥三分毒,總歸對身體不會很友好。”
不會出現(xiàn)幻覺?
那她剛才看到的是什么?
昨天晚上的那張臉,她看到的竟不是蕭哥哥,是白奕?
善成公主又看了看眼前的白奕。
他瞧起來干凈得像一張白紙,無論如何也無法與昨晚那個人吻合在一起的。
那個人,每次都會極盡溫柔又兇狠。
事后想起來,總會讓她又快樂,又有些害怕。
害怕有一天,自己承受不住,會就此死掉。
白奕干凈一塵不染,她……
她無法忍受自己竟然把蕭哥哥想像成了白奕。
她忽然拔腿就跑了出去。
有這樣的想法太可怕了。
她急匆匆的要離去,跑出門口時腳下被門檻絆了一下,又跌了下來。
白奕走過來,一如既往的溫柔,溫柔中帶了些疏離的冷淡,他伸手扶她:“公主,您沒事吧?”
善成公主慌張的拂開他的手,卻不知怎么的就又撞入他的懷里。
一陣秋風(fēng)襲來,帶來了一些熟悉的味道。
她下意識的嗅了一下,因?yàn)檫@味道她太熟悉了。
每次歡好的時候,她都能從他身上聞到那種味道,久而久之,這種味道她就記住了。
不是藥草的味道,是一種淡淡的香味。
不知是什么樣的香味,卻很好聞。
這香味,正從白奕的身上散發(fā)出來。
她頓時震驚得臉色又慘白了起來。
她微微仰臉,看他。
白奕也正低頭看她,模樣溫柔,又帶了些淡漠。
善成公主只覺得牙齒在打顫。
她拼盡所有的力氣,一把推開了白奕,跌跌撞撞的跑了。
等跑房間,關(guān)上房門,她趴在榻上氣喘不已。
奕哥哥……
昨晚她叫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名字。
昨晚意識失迷,竟不覺得有何不妥。
現(xiàn)在人是清醒的,這個名字在腦子里就清晰起來了。
白奕,是白奕。
昨晚與她在一起的,全是白奕。
還是說這段時間與她在一起的那個人,一直都白奕。
從來就不是蕭哥哥。
不是幻覺,都是真的?
蕭哥哥怎么可以這樣子對她?
不喜歡她,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她。
她趴在床上低低的嗚咽。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她是大耀最尊貴的公主,怎會被如此輕賤。
她為了顧及他的顏面,甚至把公主府改成了蕭府。
她一腔的真心,換不來他絲毫的心軟。
不是這樣子的,不是這樣子的。
她很想否認(rèn)這一切,卻越發(fā)篤定,事情就是這樣子的。
回顧成親以來,每次好不容易等到蕭哥哥回府,她都不太記得他回府后,他們談過什么。
多數(shù)的時候,等她醒來已是第二日的下午。
她記憶最深的,就是與她在這里的歡好。
怎么開始的,怎么結(jié)束的,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