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面積不大的小院外面,全是從牙齒武裝到腳的武警。一旦下令,就會采取強攻措施,但這種做法往往伴隨著不可估量的后果。
武警大隊隊長和張揚起了爭執,武警隊長建議強攻,用最快的方法救出那些人質。而張揚則是反對這個建議,小院地形復雜,狙擊手并沒有把握第一時間狙殺那些罪犯。
“我們的任務是救人,不是殺人,現在縣城所有單位都必須協助刑偵大隊破案,服從命令。”
張揚一聲令下,武警大隊隊長也只有不甘心的點點頭。
被救醒的老太神情恍惚,她看見洪新光被人用砍刀架在脖子上,她老年癡呆癥犯了,她給武警磕頭說:“求求你們,救救俺的兒子,下輩子俺還給紅軍煮飯,幫紅軍照顧傷員。”
黑子說:“一個抗戰老兵,晚年孫子被拐走,居然求助無門。”
眼鏡兒有些感嘆:“當年八百國軍投河,悲慘程度超過狼牙山五壯士,臺兒莊集結號,可沒人去關心那些幸存者,他們每天甚至要為怎樣填飽肚子而發愁,他們抗戰八年,打了一輩子的光棍,根本沒有后代去照顧他們。”
徐青青吸了口氣,說:“該怎樣告訴她,她的小孫子磊子已經被光頭元當著幾十名乞丐的面殺死?”
一直沉默的張揚說:“老太現在把洪新光當做自己兒子,洪新光已經做好自殺的準備,她以后還會相信ZF么?”
場面僵持不下,那些光著膀子的大漢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放他們離開這里。
活了大半輩子,他們怕是沒有過被幾名狙擊手同時瞄準腦袋的經歷吧?
七尺漢子,已經有幾個尿了褲襠,手里的刀子緊緊架在那些‘殘疾乞丐’的脖子上,情緒很不穩定。
先前他們可是親眼看見那婦女被一顆子彈打爆腦袋,腦漿濺的他們一臉都是。
“你們已經被包圍,不要做無用的抵抗,放下武器爭取寬大處理。”
談判專家打算慢慢擊碎那些人的心理防線,九名狙擊手原地待命,準備在同一時間狙殺那些犯罪分子。
“別給老子嚷嚷,要是被抓了去誰不知道要挨槍子兒,你們這些狗曰的,快點讓我們出去。”
有個大漢情緒瀕臨崩潰,尿的尿,屎的屎,一褲襠都是。
“說話,老子要殺人了。”
他舉起手里的人質,隨時準備把刀子砍下去。
武警大隊隊長不顧張揚命令,直接下令當場狙擊手開槍,砰,砰,清脆的槍響聲打破這里久久僵持不下的氣氛。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祈禱。
然而,現實總是那么殘酷,一名狙擊手子彈打偏,正中人質的小腹。
子彈擊穿人質小腹,打在那名大漢的腿部位置。
五名嫌疑人應聲而倒,剩下三名嫌疑人瘋狂起來,見人就砍。
現場血水飛濺,黑子毫不猶豫的沖上去,打算制服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大漢。
張揚他們緊跟其后。
“我草尼瑪,誰下令開的槍?等著上法庭吧!”
張揚急得直打哆嗦,這種后果是我們可以預料的,但卻沒有避免,這種錯誤的后果很嚴重。
作為人質的洪新光,再看見刑偵大隊和武警蜂擁進來時,他臉色猛變,扯著嗓子的大吼:“嫌疑人有槍,快退,退。”
等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一名大漢掏出自制的射釘槍,瞄準張揚的腦袋。
“小心。”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我和洪新光同時擋在張揚面前,而洪新光擋在我的前面。
一陣沉悶的連續聲過后,洪新光軟軟的倒在地上。
在他后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釘子。
最致命那兩根,全中腦袋太陽穴后側。
老太悲慟的大哭,她搖晃著洪新光的尸體:“幺兒,幺兒。”
一聲槍響過后,這名手持射釘槍的大漢被當場狙殺。
武警大隊隊長當場傻眼,他根本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后果,這種后果無法挽救。
但他預料到,出了這種事情,烏紗帽難保。
十一名被拐兒童被成功救出,一名被當場砍死,四名重傷,被送到縣醫院里面。
剩下六名精神不同程度的受到刺激,轄區派出所所長洪新光當場死亡。
臨死之時,他還記得自己是一名警察,他幫我和張揚擋住了射釘槍。
他說他恨警察,可最后也是他救了我們。
現場腥味刺鼻,就連關起來的大狼狗也被武警當場射殺,這條曾經用奶水養活了十一個兒童的狼狗,臨死時還望著那些兒童哽咽著。
或許,朝夕相處的日子,已經讓大狼狗將這些被拐兒童當做了自己的兒子。
就像老太把洪新光當做自己的兒子一樣。
張揚沖出來,一腳揣在武警大隊隊長的肚子上,其他隊員圍過來。
我和黑子幾人擋住這些武警,黑子那隆起的肌肉起到很強的威懾作用。
上面全是各種交織的傷痕,他曾經從尸體堆里面爬出來。
“狗曰的,你等著上法庭吧。”
張揚沖著他咆哮,本來可以不用傷亡的,正是這一聲令下,將后果無限放大,超出了很多人的掌控。
我們把洪新光送到醫院里面,打算搶救一下,其實大家心里面都知道,就算華佗下來都無法救活這個身重二十余根鐵釘的人。
當他親手殺死汪洋的時候,就已經給買好三個墓位,買好墓位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
這種結局對于洪新光來說,或許是種解脫。
他要幫汪洋和南宮戀完成的愿望,就是幫這個老太找到孫子,當年幫老太買面包和礦泉水被降職的人,就是汪洋。
隨著年紀的增大,老太甚至忘記自己來干什么,為啥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坐在派出所門口?
但是她無論如何都記得,她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因為只有兒子和女兒才會對她那么好。
第一個給她買豆漿和包子的人叫汪洋,這是她大兒子,后來消失了。
第二個給她買衣服早點的人是她女兒,她從不提自己叫什么名字,后來她也消失了。
第三個照顧她的人,他說他叫洪新光,他要完成兩個人的愿望,幫她找到孫子,最后他死在了老太懷里。
精神癡呆的老太哭著說:“我的兒子就在懷里,我還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他們埋在烈士陵園里面,其實我什么都知道。”
可能知道這次自己會沒命,洪新光用錄音筆供述了自己殺死汪洋一家的事實,七號案子的兇手就是他。
過程只有簡短的幾句,但其中的糾葛不是一支錄音筆可以說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