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刺耳的長喇叭聲在街上響起,宋召不知所措,突然心虛的停下車把自己的整個身子側臥在了車廂內。
這條街雖然行人寥寥無幾,但是街邊的店鋪卻不少,飛馳而過的汽車和店鋪的音樂聲一下就把宋召汽車發出的聲音蓋了過去。
嚴青禾現在一心想著的都是嚴清雪的病情,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后發出的喇叭聲。她今天不知怎的總是心神不寧,每當自己高度專注在一件事情上,眼前卻出現了嚴清雪的樣子,讓她的注意力又分散了。
嚴青禾想著這也許就是姐妹之間的心靈相通,或許在醫院的妹妹正在預告著自己什么重要的事情。嚴青禾連把最壞的結果都料想到了,不禁加快了自己前進的步伐。
“不是這樣。”宋召暗道,他又不是要傷害嚴青禾,還勉強算得上是在暗中保護她,自己根本不需要心虛。他重新坐起來,看見嚴青禾越走越遠,才肯定她并沒有發現自己。宋召像是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于是繼續理直氣壯地跟蹤著嚴青禾。
“生病也不和別人說,自己扛著來看醫生?”宋召看見嚴青禾走進了醫院,心里冒出了這個想法。他停下車依舊跟在她的身后,可是嚴青禾走進了住院部,宋召的這個推測也就不攻自破。
不過宋召更加覺得疑惑重重,嚴青禾的突然出現在國外成了容錦華的手下,到現在來到了醫院,這一連串的行為,他始終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嚴青禾低調地走進了一間病房,宋召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窗看著病房內的景象。
她拿來了一張椅子坐在嚴清雪的病床邊,剛好擋住了嚴清雪的頭部。宋召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可是遲遲不見嚴青禾走開。
宋召只好來到了護士站,他敲了敲桌子,護士抬起頭來,“這條走廊里最里面的那間病房里住的是誰?”
護士看到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個帥哥,心里有些小鹿亂撞,注視了宋召有一會之后才回過神來。她對著電腦操作了一下,卻又突然停了下來,“請問您是那位病人的什么人?”
“朋友。”
護士的嘴角抽了抽,朋友生病了不去關心反而來問自己生病的朋友是誰?護士心想著,不過看著宋召那不容置疑的樣子,也不好拆穿他。
她不好意思地露出了標志的笑容,“抱歉,未經病人及病人家屬的允許,我們不能私自公開病人的信息。”
“有急事。”宋召惜字如金。
那個護士見他不肯走,于是對著宋召小聲嘀咕了一句:“那個病人是剛剛走過去那個女人的妹妹,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原來嚴清雪轉到了國外的醫院,這個理由讓他覺得嚴青禾奇怪的行為也統統有了解釋,他重新走回到了病房門前。
嚴清雪接過嚴青禾遞過來的剛切好的一瓣蘋果,她瞇了一下眼睛,“果然是姐姐挑的蘋果最甜最脆了!”
“是你的嘴巴甜吧,連再苦的東西吃了進去還是說甜的。”嚴青禾低頭繼續切著桌子上的蘋果。
嚴清雪一邊嚼著蘋果一邊說道:“對了,你說你找到的那份工作怎么樣,要是太辛苦的話就辭退了吧。”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工作辛苦?”嚴青禾拿著的水果刀突然停在了半空中,“要是我沒有這份工作的話,你的病可怎么辦?”
嚴清雪滿是針孔的手指著自己姐姐的的眼睛,“你看看你自己的黑眼圈,沒有來p國的時候有這么嚴重的嗎?”
“哪有……我只不過是在倒倒時差才會這樣的。”嚴青禾轉過臉。
“你就別想騙自己的親妹妹了,”嚴清雪雙眸望著窗前起起伏伏的窗簾,“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住了這么久的醫院也是該出去了。”
“你在說什么傻話!”嚴青禾放下了水果刀,握住了嚴清雪的手,“我現在的工作挺好的,那個合作的人挺看重我的才能的,而且跟著她一天工作量也比在自己公司輕松多了,而且聽說最近還要漲工資。你就安安心心的給我住院養病,錢的事情你不必擔心。”
宋召扶著自己的額頭,里邊的一舉一動被他看的清清楚楚。“真是個傻女人,明明被人欺負了還不敢吭聲,還要騙別人說自己過的很好。”
他看著房內的嚴青禾,心里很是心疼,他不明白嚴青禾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卻不和自己說,而是一個人默默承受著,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宋召實在不忍心看到這種局面,因而打了個電話給馬克,讓他在一些方面幫助著嚴青禾。
“總裁。”馬克看到是宋召打來的電話,一刻也不敢懈怠就接通了。
宋召往前走了幾步,“幫我多多照看嚴青禾和她的妹妹,特別是她妹妹,嚴青禾不在的時候多派幾個人暗中保護,兩個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話唯你是問。”
“可是總裁,你上次不是讓人不予理會嚴清雪了嗎?”馬克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宋召的心思,畢竟上次信誓旦旦的說這話的也是宋召,要是宋召突然又轉了心意,到時候還不是將辦錯事的名號強行落在自己頭上?
宋召經馬克這么提醒,才想起了自己已經把嚴清雪的醫藥費停掉了這件事。
“我不信。”嚴清雪松開了嚴青禾的手,“要是真的想你說的這么好的話,你為什么最近都沒有時間來看我?”
嚴青禾幫嚴清雪蓋好了腿上的被子,額頭前的劉海恰好遮住了她的眼睛。“我都說是因為那個人比較信任我,所以工作量雖然不重但是到哪里我都要跟著翻譯,所以才抽不空來看你的。”
“無論你說什么都好,我也知道每天我躺在醫院的開銷很大,所以我們還是保守治療吧!”嚴清雪推搡著嚴青禾。
嚴青禾把嚴清雪抱在懷里,“都走到今天這一步了,怎么可以說放棄就放棄?要是當初選擇保守治療的話,我就不會帶你來p國了,我答應過你,一定會把你的病給治好的。”
“可是,我情愿自己難受也不想要看見自己的姐姐因為自己而耽誤了。”嚴清雪緊緊的回抱著嚴青禾,想要索取那種來自親人間的溫暖。
“傻瓜,哪里算的上是耽誤,我不也是在干著自己喜歡的工作嗎?”嚴青禾摸著嚴清雪的頭,“這里太陰暗了,總有一天我會帶著一個健康的你去擁抱光明的,答應我,不能就這么放棄自己,你的前程還很美好。”
嚴清雪幼稚地伸出了自己的小尾指,“我會的。”
看著嚴清雪睡下了,嚴青禾才離開了病房。她松了一口氣,好在自己的那些所謂最壞的猜想都沒有變成現實。和自己的親人聊了天之后,嚴青禾頓時淤積在自己心中的不愉快頓時煙消云散。
她手提著從病房內拿出的垃圾,走到樓梯間門口的垃圾桶就扔了進去。嚴青禾拍了拍自己弄臟的手,突然看見了正在打著電話的宋召,她的瞳孔放大,屏著呼吸往反方向走去。
“你就按著剛才我說的去做。”宋召也聽到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他掛掉了電話之后神使鬼差走了出去,一眼就瞄到了嚴青禾的背影。
宋召快步沖了過去,他張開雙手,擋在你嚴青禾的面前。
“讓開。”嚴青禾往右移了幾步,“我叫你給我讓開。”
“我們需要談談。”宋召還是湊了上去,堵住了嚴青禾。
嚴青禾見這邊行不通,于是就轉身往樓梯間的方向走去,“我們之間好像沒有什么好談的。”
宋召直接扯著嚴青禾的挎包帶,“好像證明還是需要談的余地,我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了。”
嚴青禾脫下挎包,挎包孤零零的在宋召的手中開來回搖擺著,“既然注定要成為不再認識的陌路人,那么誤會澄清了又有什么意義?無非把責任都推脫到另一方的身上,讓自己能夠全身而退罷了。”
“我們不會成為陌路人的。”宋召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你就這么有把握?”嚴青禾回過頭,“就算不成為陌路人,但是我知道,總有一天我也不過更加可笑的淪落為見證你幸福的旁觀者。”
宋召走到了嚴青禾的面前,“我有把握,永遠不會有這么一天的。”
嚴青禾奪回了自己挎包,“你現在這個樣子,只會讓我更加的厭惡,別玷污我們兩個人的回憶。清雪她剛睡下,我沒有心思和你在醫院吵起來。”
“這個給你。”宋召從錢包里拿出了一張銀行卡,塞在了嚴青禾的手里,“拿去給嚴清雪治病,然后辭了容錦華那里的工作。”
“這卡里的錢不少吧。”嚴青禾兩只夾著銀行卡,對著燈光不停地擺弄著。
“要是里面還不夠的話,你可以繼續向我要。”宋召正要從錢包里繼續拿出一張卡。
嚴青禾趕緊捂住自己的手,“不必了,當初是誰好心要幫清雪支付醫藥費,又是誰這么無情的就斷絕了?你還真是會挑準時機幫人,我們兩人最困難的時候你又為什么不出現?”
宋召啞口無,嚴青禾則當著他的面把卡丟在了地上,“收起你的假心假意,我和清雪都很好,不需要你的施舍!再困難也都過來了,我還要謝謝你,給了我一個磨練的機會。”
沒想到,宋召竟然彎腰撿起了那張卡,吹了吹上面沾染上的灰塵之后,再遞給了嚴青禾。“這不是施舍,我只是希望你能夠不那么辛苦,別在容錦華手下工作了。”
就算是嚴青禾,也從未見過這么低聲下氣的宋召,她也有點驚訝,但仍然沒有接受。“你還真是一點改變都沒有,就算這不是施舍,但是你憑什么用錢來剝奪我的自由?在她那里工作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用自己的努力來賺錢醫治自己的妹妹,我覺得我沒有錯。你根本就是在拿錢侮辱我的努力!”
嚴青禾瀟灑的轉身離去,留下了宋召一個人在原地,可是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悄悄在他們身后的容錦華。
容錦華看的清清楚楚,她要是沒有跟著來的話,怎么會知道宋召情愿在這里被嚴青禾大呼小叫,也不肯陪自己吃一頓飯。自己好不容易見了宋召一面,卻每天都在心驚膽顫自己的某一個舉動會惹宋召憤怒;可是任憑嚴青禾怎么對著宋召冷嘲熱諷,他就是不生氣。她的手在摳著堅硬的水泥柱子,對于嚴青禾的嫉妒之心更加強烈。
“我有把握,永遠不會有這么一天的……”
嚴青禾回到了酒店之后,腦子還是不斷地回想著剛才宋召說的話,特別是宋召撿起銀行卡的時候,更加讓她感觸頗深。嚴青禾都不禁反思,自己對宋召說的話是不是太重了。
“不能心軟。”她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想到宋召傷害自己那么深,嚴青禾霎時間又覺得自己的話似乎還不夠絕情。
她呆呆的望著天花板,腦子里又開始循環播放著宋召的話。她的胃又開始作祟,嚴青禾吃過了胃藥后就躺到了床上進入夢鄉。
“不要!不要!”嚴青禾整個人坐起來,雙手緊緊的抓住被褥。
“是夢而已,只是夢……”
她捂著自己的胸口安撫著自己。嚴青禾夢見房子發生了火災,可是沒有人知道她被關在房子里,火最終蔓延到了她的身上,那種熾熱的灼燒是那么的真實,讓嚴青禾久久無法入睡。
這一夜,她的噩夢不斷,額頭上不斷滲出細密的汗水。明明還是冬日,卻像是酷夏一般,要將她的整個身心,全都蒸騰的半點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