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臻臻忽然扭頭看著宮澤,仿佛要看透他一樣,許久,才問道:“如果剛才江少打我了,你和他的交情會廢了嗎?”
宮澤淡笑反問:“如果四哥對聶長歡做了不可饒恕的事,你和我的感情又會不會被廢了。”
葉臻臻一擺手:“我跟你有什么感情?”
宮澤笑笑,卻沒有再說話。
江少勛還站在路旁,地上的血漸漸被風(fēng)干,路燈將他的影子越拉越長,他看不懂長歡的心,如果她愛他,又為什么不肯待在他的身邊?
她現(xiàn)在帶著丟丟去了什么地方?會不會餓著?冷著?又會不會碰上壞人?
江少勛緊咬牙齒:“查到了嗎?”
宋恒在一旁趕工,他看著葉臻臻車子一天內(nèi)經(jīng)過的地方:“今天葉臻臻一直在開車,唯一消失在攝像頭的地方,是在城郊。”
“繼續(xù)查。”
江少勛的聲音在清冷的街道上響起,與夜風(fēng)一般寒冷。
天剛蒙蒙亮。
丟丟是餓醒的,他昨晚太累太困,晚餐都沒有吃,一醒來就鬧著要吃的。
長歡很早就去了隔壁的阿姨家做了一碗素面,捧到丟丟面前的時候,丟丟拿起筷子,呼著熱氣就大口吃了起來,可是面太燙了,燙到丟丟吐著小舌頭扇著風(fēng)。
丟丟的小模樣別提有多討人喜歡了,長歡看著自己的兒子,一顆心都仿佛要融化在上面。
“娃長得真好看。”阿姨給丟丟的面上加了點肉肉。
丟丟甜甜地道了一聲謝:“謝謝奶奶。”
阿姨被丟丟這一聲喊得那是一個心花怒放:“真乖,多吃點,你在你媽咪肚子里的時候,可折騰了,我還以為會出來一個搗蛋的小朋友,沒想到這么乖巧。”
丟丟仰頭疑惑地看著慈祥的老奶奶:“奶奶,你認(rèn)識我媽咪?”
“你媽咪不就在你眼前嗎?你剛出來的時候,那小臉皺巴巴的,還嗷嗷大哭了一個晚上呢。”
長歡伸手撫上自己的額頭,她沒有打斷阿姨沉浸在當(dāng)年的回憶里,阿姨的侈侈不休,不經(jīng)意間就透露了一些事情出來。
丟丟聽著聽著,眼淚吧嗒一下就滴落在了面湯里,長歡愧疚地輕喊了一聲:“丟丟。”
丟丟卻將筷子放下,抹著淚哭著就從門口跑了出去,小身子靈活極了,長歡伸手卻沒有抓到他:“丟丟,回來。”
長歡也跟著追了出去,阿姨手里還拿著圍裙呢,怔怔地看著跑出去的兩人。
“丟丟,回來。”
長歡的月事還在,腹部里面仿佛有跟鉆頭,一直在攪著她,肝腸寸斷的疼,她根本就邁不開腳步去追丟丟,可丟丟卻是撒腿般的跑。
孩子一定生氣了,生氣她一直騙他,說他不是自己的兒子。
“丟丟,回來好不好?別跑了。”
丟丟一邊抹淚一邊往前跑,媽咪是生他下來的媽咪,可是卻一直騙他,他一定是壞孩子,所以媽咪不肯承認(rèn)他是她的兒子。
丟丟眼里模糊了一片,只顧往前跑,卻忽視了自己跑向的地方,只聽見身后傳來尖銳的呼喊聲,他腳一崴,往旁邊的荷花湖里滾落了下去。
快入冬的荷花湖里已經(jīng)沒有了荷花,只留下一些枯干的枝葉,前段時間的暴雨,讓荷花湖里蓄滿了水。
長歡呼吸一窒,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掉入了水里,小手在水面上噗通噗通的掙扎著。
“媽咪咕嚕咕嚕救”
長歡腿一軟,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入水那一刻,刺骨的寒冷席卷全身,牙齒冷到打顫,她朝著丟丟游了過去,拼盡全力將丟丟抱在了懷里。
腳無法踩到湖底,湖水的寒冷和窒息讓她漸漸脫力,刺骨的湖水讓她的腳抽筋,求生意志讓她捧著丟丟,讓丟丟能呼吸,可丟丟卻緊張到壓著她往水下沉,她想說出讓丟丟安心的話,水卻蔓進(jìn)了嘴里,將所有話都給堵了進(jìn)去。
不知不覺中,兩人離岸邊越來越遠(yuǎn)了。
丟丟的掙扎漸小,暈在了她的懷里,長時間的缺氧,也讓長歡眼前一黑,小手卻一直抱緊丟丟不肯松開。
太陽的亮光漸漸被水覆蓋,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后悔了,如果沒有逃,如果早點告訴丟丟真相,如果能勇敢的去面對這一切,也許,丟丟就不會失誤到摔進(jìn)湖水里,也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一切。
四哥,對不起,我愛你!
“噗通”一聲,仿佛有什么跳入了水里,一雙強(qiáng)有力的手抱緊了她和丟丟,抱著暈過去的他們往岸邊游。
宋恒滿頭大汗喊了一聲:“少爺。”
他們徹夜查了所有地方,最后卻從范姨的口中,得知這個道路不通的小山村,連夜趕來,卻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那纖瘦的女人,縱身往湖水里跳。
江少勛雙目赤紅,咸濕的淚水與湖水混合,頭發(fā)上沾染了水珠,沿著俊美的輪廓往下流,他把丟丟交給宋恒,抱著長歡上了岸。
她的身體是那么的冰冷,小臉蒼白隱泛著青色,她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江少勛按壓著長歡的胸口,捏住她的口鼻往里吹氣,她就這么恨他?
不肯告訴他孩子是他的,是不是知道他來找她了,所以才帶著孩子跳湖自殺?
聶長歡,你好狠。
江少勛這么強(qiáng)悍,能掌控一切的男人,眼淚卻控制不住滴落了下來,滾燙的淚滴在了她的臉上,她卻毫無反應(yīng),她的身下還漸漸被水暈染了一層血。
江少勛瞳孔縮緊,抱著聶長歡嘶吼:“聶長歡,你敢不醒來,我就折磨你身邊每個對你好的人。”
宋恒眸子里閃過一抹痛楚,少爺,這么在乎聶小姐,又何必說出這么絕情的話?
聶長歡沒有反應(yīng),溫度也漸漸從她的身體里退散,江少勛吻著她的濕漉漉的鬢發(fā),嘶啞了嗓音:“最近的醫(yī)院在哪?”
宋恒抱著小少爺,小少爺好歹是吐出了幾口水,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小少爺身上:“最近的醫(yī)院也要一個多小時,前年這里還有一個小診所,可那個小診所也搬走了。”
也就是說,這里附近,沒有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