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之聞言一僵,她那話背地說可以,當著正主面就有些尷尬,強自鎮(zhèn)定轉(zhuǎn)身,“你怎么來了?”
“你身邊人說的,我就過來。”白修然自然的牽過她的手,就像尋常人家的夫妻般,“回來總要見見你我才安心。”
顧傾之老臉一紅,又被撩到,傲嬌的把頭偏一邊來躲避臉紅的事實。
兩人牽著手,慢慢走著,誰都沒有再說話,但氣氛非常溫馨。
“咳~!”
顧傾之清清嗓子,想把白天發(fā)生的事跟他講一遍,畢竟白晨軒是他兒子。
白修然其實知道她想講什么,但是他卻想多聽聽她說話,所以寵溺的等她把話說完。
“喂,我話都說完,你還看我干什么?”顧傾之假裝老羞成怒,但語氣卻透著她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嬌嗔。
“因為傾之好看。”白修然理所當然的說道。
在他眼里,心里,沒有誰比眼前人更好看。
顧傾之這下不止臉紅,耳朵都熱起來,小聲嘀咕,“又沒讓你說我。”長的又帥,沒事又對她說情話,殺傷力實在太大,她別說抵抗,就差丟兵卸甲。
白修然見目的達到,眼中閃過笑意,他就要細水長流,每天都這般待她,讓她慢慢習慣,慢慢將他放在心里。
顧傾之感覺到他的視線還在自己身上,心中誹腹,你還看,再看撲倒,吃掉不負責。
心中想的很霸氣,行動卻很沒出息,她又想溜。
“傾之。”
白修然無奈拉著她,這才開始說正經(jīng):“晨軒的事我知道,晨軒說讓你不要放心上。”
本來人在她顧府冤枉,現(xiàn)在反而被人安慰,她怎么好意思接受:“我不放心上,我記心上,那些人,我不去招惹他們,反而過來對付我,哼……”
她的臉上閃過不悅,她不會讓那幫人得意太久,也該到償還的時候。
他就知道會這樣,聽說傾之與南君兩人在靜室談一下午,有機會他去找南君打探打探,問傾之只怕不會跟他說實話。
“你就不問問我知道點什么?”他還未問,她反而先開口。
南君都能看出來的事,以白修然的聰慧,不難察覺什么。
“傾之會說嗎?”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好像帶著些失落,聽的顧傾之陡升愧疚,但又不知道從何開頭,難道要她說,就因為上輩子她祖宗因嫁給他,導致后來慘死獄中?
兩人同時沉默。
陰暗處,有誰怨恨的盯著他們。
吳剛與白修然同時察覺到危險,等去追尋視線,空空如也。
子夜。
氣溫依舊悶熱異常,顧傾之熱醒過兩三回,開始懷念有空調(diào)的日子,哎,哪怕有臺電風扇也是好的。
等著睡意再次襲來,她又迷迷糊糊睡過去。
夢里牛頭鬼怪撲面而來,讓她躲無可躲,各式各樣的人物交織在一起,她聽到誰嗚嗚咽咽的哭聲,凄苦悲慘,等著她尋聲過去,一個女子站在井邊,白衣罩身,黑發(fā)四處披散,她拿手去拍女子,想問問她是誰?
突然女子抬起頭,一個碩大的蛇頭,血盆大口直沖她面門……
她一驚從夢中醒來,手臂因為熱,垂搭床外側(cè),一道涼涼的物體順著她的手腕攀爬而上……
“嘶嘶~!”
黑暗中的聲音清晰的傳到她的耳邊,她睜著眼,直挺挺的看著上空,不敢動,也不敢喊,只希望這是幻覺,嘶嘶聲越來越近,近到她感覺下一秒那蛇信子就能抵達到她臉上。
胳膊上的纏繞一圈又一圈,她的額頭已經(jīng)布滿汗珠,背部僵硬成塊,心臟已經(jīng)不清楚是快還是慢?
她生平最怕蛇,現(xiàn)在寧愿自己能暈過去,再繼續(xù)這樣面對,她不是被咬死,要是被嚇死。
誰來救救她?
顧傾之此刻只盼望佛祖顯顯靈,或者哪位神仙出來搭救。
可惜,誰都不能聽見她心底的吶喊。
僅僅不過一分鐘而已,她卻感覺經(jīng)歷幾個世紀。
白修然,救救我!
她不知道在這一刻,她想到的人會是他?
她沒有那一刻比這一刻更想著他,如果他能出現(xiàn)該多好?
可這個時刻,所有人都在熟睡,他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
絕望與幻想不斷撕扯,胳膊上那冰冷的爬行已經(jīng)到床邊,蛇類獨有蜿蜒行走,已經(jīng)到了頸邊,脖子上的觸感真實的讓她想大聲尖叫。
可是此刻,她連吞咽都不敢,點點汗珠順著額頭已經(jīng)沒入發(fā)鬢,眼睛干涉開始發(fā)酸。
白修然,你在哪?
顧傾之無數(shù)次的內(nèi)心呼喚,她這次要真有意外,有可能再也見不到那個男人,她其實還有很多話要對那個男人說的。
麻蛋,要是知道有今天這個情況。
她就應(yīng)該把男神給睡了,干嘛要端著,她祖宗的恩怨,跟她又沒有關(guān)系,不有句話說的好嗎,只管生前風光,哪管他死后巨浪滔天。
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死后也不會有史官給她添上一筆名流萬古。
腦子里只有想到白修然,她才會勉強忽略脖子上的那條蛇,只是蛇似乎在衣領(lǐng)處找到一個可以鉆進去的地方,順著她的肌膚朝著里側(cè)爬行……
已經(jīng)到了忍不可忍的邊緣,這已經(jīng)到了她忍受的極限。
她寧愿被蛇咬死,也不愿這種滑膩膩冰冷的東西鉆進衣服里面,死就死,在她正準備動手時,門在此刻非常輕微的打開,似乎有誰進來?
腳步非常輕,她幾乎聽不到任何腳步聲,空氣中慢慢彌漫酒的氣息,點點的酒珠也落在她的臉上,手上,胳膊上,衣服上,那準備爬進衣物的蛇物,像遇到什么天敵,不再慢悠悠爬行,急急躥到安全的地方,順著床腿爬下,朝著屋外跑去。
屋外頓時傳來劍出鞘的金屬聲,不過瞬間又消失無聲。
“傾之。”
白修然一把抱住床的人,白色里衣背后全部汗?jié)瘢^發(fā)也仿佛趟水里般濕潤,雙眼木然毫無生氣,身上僵硬始終不肯放松。
他知道她被嚇著,只得一遍遍拍著她的背,極溫柔的在她耳邊訴說著:“沒事了,傾之,乖,沒事了……”
她好像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也看不到任何的景象,眼前是霧蒙蒙的一片,她出不來,也走不動。
誰?誰來救救她?
門再次被打開,吳剛跟顧大臉帶殺氣的進來,“白丞相。”
“處理干凈?”白修然從沒如此想殺人,他懷中的寶貝,他都舍不得弄掉一根頭發(fā),卻差點被人殺掉。
“是。”
一共五條毒蛇,對方可是大手筆。
唯恐毒不死顧傾之,竟然準備五條劇毒之蛇,只要一小口,人就會斃命。
“今晚放蛇之人我要活的?”白修然壓著體內(nèi)暴躁的野獸,有人總該受到懲罰,他會讓惹到傾之的人后悔十倍。
“是。”兩人領(lǐng)命出去。
“傾之啊。”他捧過顧傾之的臉,兩人的額頭抵在一處,“是我來晚,讓傾之受到如此驚嚇,今后不會再這樣,以我之命發(fā)誓,一定一定不會讓傾之再受到威脅。”
他向來話少,今夜卻說的格外多。
他一人不停的說著,從天文地理說到風土人情,朝廷大臣每日的勾心斗角,香陵城內(nèi)發(fā)生的一些狗血事情……
他不知道說多少,她卻絲毫沒有反應(yīng)。
“傾之一直不相信我為什么喜歡你,為什么呢?我問過自己無數(shù)次,我為什么非傾之不可?旁人都知我失憶,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我表現(xiàn)的太過正常,哪怕與以前的舊人見面,我也能像從前那般交談,可是誰都不知道我花費多大的精力來應(yīng)對這一切,所有的人我都能運籌帷幄,唯獨傾之在我計劃之外,對你,我的大腦好像不能運轉(zhuǎn)。”他指著自己的頭,苦笑一聲,“明明所有人都不記得,為什么還記得你,一個名字都讓我的這里不停的叫囂。”
他拿過她的手放在心口的地方,“我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還關(guān)著一頭野獸,一頭我都無法控制的野獸。”
木然的眼睛似乎因為他這個動作慢慢有了光彩。
“我以為天下不會有令我感興趣的東西,什么都太容易,書看完一卷又一卷,人心看透一個又一個,實在太過無聊,我偏偏還要看著眾人不亦樂乎的明爭暗斗,偶爾還要參與其中,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不是也是這般想法,傾之真是一個意外,連我都詫異,什么時候我也變得患得患失,也學會吃醋嫉妒,看著那些對傾之有企圖的男人,我就想宣告主權(quán),阻擋所有人的窺探……”
“騙人?”干澀的嗓音響起,她平常可沒見過白修然一點的吃醋或者啥的。
見她終于緩過神,白修然高興的再次把她摟住,“我以圣人啟誓,若有一絲一毫的謊言,甘愿天打五雷轟。”
“還以為你能說點別的,怎么男人發(fā)誓都是這套。”顧傾之蒼白臉,額頭上的汗水還未干透,笑的非常勉強,蛇雖然逃走,但是心底的陰影還在。
“因為在感情方面我也是尋常的男人。”
“油嘴滑舌,你跟誰學的?”她掙扎的想要起來,現(xiàn)在緩過神來,她別說身下的這張床,連這個屋,她都不想多呆片刻。
奈何渾身無力,手腳使不出來力氣。
身子陡然懸空,顧傾之嚇的摟緊對方的脖子,“你……”
“如果不想呆在這里,你可以對我說。”他抱著她寵溺的說道。
“那你一開始就應(yīng)該把我抱出去。”她惱羞成怒。
他啞口無言,所以才說顧傾之對他是一個意外,什么事到顧傾之這里,他的腦子就仿佛不靈光,他只恐慌她會害怕?
完全忘了其他。
“你笑什么?”顧傾之看著他嘴角勾起的笑意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