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之用了整整一夜,才把自己起伏的情緒捋順,并順便也給自己找了個好理由。
她能對白修然如此大的情緒。
歸咎起來,不外乎一個原因。
若不是她祖宗跟白修然的那一攤子的爛帳,她何止于出現(xiàn)在這里。
所以她對白修然在意一些,也說的過去。
想通這些,瞬間釋然,肚子也感覺到餓了。
她昨天自己干慪氣,連著晚飯都沒吃,一直呆在房間里面。
一大早,神清氣爽的推開門,看著樓下,大廳里面稀稀疏疏的坐著一兩個人。
“看來你想通了。”上官清影喝著茶,看著她下樓。
“沒想到你這么關(guān)心我。”
興許是心情愉悅了,顧傾之瞬間起了調(diào)侃人的心思,眼中透著挪揄:“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喜歡我。”
后面的幾個字,她說的輕,但特別清晰。
上官清影點頭,伸手撈過她胸前的一縷長發(fā),繞在手指轉(zhuǎn)了轉(zhuǎn):“對于美人,我從來不吝嗇自己的喜歡。”
“呵呵。”
顧傾之干笑一聲,任著他玩自己的秀發(fā),只是心里連叫了幾聲哇靠,這是赤裸裸的調(diào)戲。
不過她是誰,二十一世紀新新人類,若不是對方是個大帥哥,有些殺傷力,就這點調(diào)戲手段太小兒科。
“上官公子怕是沒談過戀愛吧。”顧傾之鎮(zhèn)定自若道。
上官清影揚眉,戀愛是什么?還是頭一回聽了一個新名詞,不過,他猜測應(yīng)該是關(guān)男女的事。
顧傾之知道他肯定不明白,也不打算解釋。
轉(zhuǎn)身,頭發(fā)從上官清影手中抽出來,伸了一個懶腰:“一天之計在于晨,不若我們?nèi)コ栽绮停俊?
“好。”
上官清影也知她沒錢才喊著自己,若是有錢只怕一人出門。
清晨的街道少了來往的人群,顯得格外清冷。
好在各大店鋪已經(jīng)有人在忙活,包子鋪前的蒸籠白氣直冒,隨時散出食物的香氣,還有賣各種早點,白嫩嫩的豆花,翻滾的面湯,金黃的油條……
顧傾之越看越餓,選了一家干凈的進去吃早餐。
上官清影一向知道她的食量比一般女子大。
可瞧著一桌子的湯面,包子,油條,豆腐花,還有其他小吃。這全都是顧傾之跑出去買了幾家,湊在桌子上的。
“吃的多,也沒見你長幾兩肉。”他打趣的說道。
“那是,所以我爹才說不多賺點,還不夠我吃的。”顧傾之邊吃邊說,一臉的幸福模樣。
上官清影非常贊同她爹的話,一般小戶人家還能養(yǎng)活不了她。
見著她吃的香甜,瞬間勾起他的食欲,平日里一碗的量,竟被她帶動吃了兩碗。
等放下筷子,才覺得撐了。
“二位也是去花祭的吧?”店里的老板見著他們長相不俗,上前熱情的搭話。
顧傾之點頭,把放在一邊的紗巾重新掛在臉上,她不習(xí)慣隔著面紗吃飯,所以不管上官清影愿不愿意,吃飯的時候她必須把面紗摘下來。
“都說今年的花祭跟往年的不一樣,我還不信,這幾天見著的人多了,我才信。”店里老板也是一個話嘮,也不管別人愛不愛聽,繼續(xù)說道:“往年像您們二位這樣的去參加花祭的,我還真碰不上一個,可是今年我是碰見了好幾個,個個龍章鳳姿,就說昨天,來了幾位,其中一位那真真是美的世間少有,我活這么大歲數(shù)還是第一回見著這樣的人……”
“老板。”顧傾之一聲大吼,把店里還有兩位食客都嚇了一跳。
老板懵了一會兒,瞧著她,不懂她為什么這么大聲音?
“老板我很生氣。”顧傾之直接表明態(tài)度,“什么叫昨天那位美的世間少有,難不成我們這樣的是滿大街上都有?我哪點差,你說說看。”
別人聽著忍住笑,原來這位是不服氣老板夸了別人沒夸她。
這位姑娘也是逗,就她這長相本就罕見,可是被她自己這么一說,就有點王婆賣瓜自賣自夸。
老板趕緊安撫:“姑娘你誤會了,就你這模樣,只怕不比我們甘南的那位花娘差……”
“意思就是,我還差了那么一點啰。”顧傾之完全就是雞蛋里挑骨頭,一副找茬的模樣。
老板還想再說點什么,顧傾之一揮手,“你走不走,不走,我先走了。”她這話是對著上官清影說的,邊說邊走了出去。
上官清影搖頭,女子對于美貌還是很在意的,特別是聽到別人比自己美的時候。
他把銀子放桌上也隨后離開。
老板郁悶的收拾著桌子,一大早碰見一位暴脾氣的姑娘……
“老板。”
身后顧傾之笑的眉眼彎彎,一點都看不出之前生氣的模樣。
店老板:……她又回來干什么?
“哈哈,老板,我們借一步說話。”她把店老板請到一個安靜的地,這才壓低的聲音道歉:“不好意思,我剛剛脾氣不好,我就想打聽昨天到你店里的人,是不是三個人?”
“你說的是哪幾個?”店老板沒明白。
“就是你說的那位世間少有的,是三個人一起進來的嗎?”顧傾之急急的說道。
店老板狐疑的看著她,這又是鬧哪一處?
“放心,我沒有惡意,剛有人在我不好問。”她解釋道。
這一說,店老板懂了,給了一個他明白的眼神,也壓下嗓門開始嘮叨:"昨天來的那位可真真是美,她一來,我店里的人啊,全都……"
“老板,我就想問是不是三個人?”顧傾之木然的打斷他的話。
“不是,一共四個,兩男兩女。”
難道不是顧三他們?顧傾之心里嘀咕道。
“那姑娘雖說長的好看,聲音卻比較像男性,一來我這店里,就鬧著要找什么之之……”店老板的老毛病又犯了,繼續(xù)嘮叨。
顧傾之卻聽的眼睛一亮,“你說他要找之之?”
“對啊,那姑娘臉長的沒得挑不出來瑕疵,個子高了點,我跟她說話都得仰著頭,不過,人挺好,走的時候夸我店里的好吃,下次要跟什么之之一起過來再吃……額……人了?”他說的正盡心,旁邊的姑娘不見了。
顧傾之獨自走在大街上,顧三也來七巧鎮(zhèn)了。
她要不要去找?
可是,她對那個莫凌天有種莫名的防備感,總感覺那人不像來找人的,卻像要人命的,如果找到顧三,她也不敢?guī)г谏磉叀?
這一想,她也沒瞧見前面走過來的人,剛好就給撞上了。
被撞的人往后退了一步,站住不動也不語。
“不好意思。”顧傾之根本就沒瞧撞的人是誰,道了一個歉,就繞過他準(zhǔn)備離開。
“你怎么走路的,沒看見有人嗎?”一個女子不悅的聲音響起,讓人把顧傾之?dāng)r下。
思緒被打斷,顧傾之這才抬頭,不看不要緊,一看她愣了一愣。
什么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她竟撞的是白修然,旁邊站著的姑娘,就是昨天那位。
“你想我怎么道歉?”顧傾之嘴角一勾,說道。
阿修米雅非常不喜歡這位蒙著面紗女子的態(tài)度,語氣不悅道:“我不管你是誰,你既然撞了人,就要好好道歉。”
“奧~!”顧傾之見著白修然一直盯著她,就是不肯說話,心里也勾了一點火,“也對,誰讓我撞的是丞相大人,我真誠的道歉。”
一句話瞬間令阿修米雅白了臉,警覺的瞪著她:“你胡說什么?”
其實她更想問眼前的人是誰?
因為她突然想起了香陵城的那位。
“既然道完歉,是不是也該他給我道歉了。”顧傾之也不急著走,看著白修然,他明明可以讓開的吧。
站近才發(fā)現(xiàn),他瘦了不少,眼中波瀾不驚,如同深井般,沉寂而又安寧。
他以前雖死板,但不像如今這般沉寂。
顧傾之微微有些詫異,是她認識的那個白修然嗎?
“你走路不長眼撞的人,憑什么要他道歉……”
“我向你道歉。”清清冷冷的嗓音仿若三月冰雪融化的聲音。
阿修米雅不可置信的看著顧留白,雙手藏在袖子里面不住的顫抖,世上哪有那般巧合,什么人都能遇上。
“我們是不是認識?”
顧留白緊緊看著帶著面紗的女子,他起的早,本打算一個人出來逛逛,阿修米雅鬧著一起過來,說是有家做的湯面很好吃。
他看著她迎面朝著他走來的。
雖看不清長相,可是心的頻率卻變了。
心中仿佛有什么破土而出,有什么話到嘴邊,卻想不起來,該如何說?
她撞了上來,他沒有躲,就那么撞上,連同他的心一起撞上。
她的眼睛很漂亮,生氣的時候,也仿佛有火焰在里面燃燒,她陰陽怪氣的稱呼著他丞相大人,想必是認識他的。
“我們該認識嗎?”顧傾之反問道。
“對不起。”他再次道歉,“我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你……是顧傾之嗎?”
阿修米雅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一切都結(jié)束了嗎?
“不是。”她一口否決。
惹得阿修米雅都詫異的看著她,難道真的不是?
“不是嗎?”顧留白跟著又問了一遍,眼中浮現(xiàn)星星點點的光芒,眉眼間含著醉人的溫柔,“那你認識顧傾之嗎?”
被一個如此優(yōu)秀的男子看著,顧傾之的心不爭氣的跳了兩拍。
她對自己剛才矯情的說不是后悔,大大方方的承認她是顧傾之又怎樣,她跟白修然早就沒了關(guān)系,他失憶正好,把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她過她的獨木橋,他走他的陽關(guān)道,兩人再無干系。
“我認識白修然,你認識嗎?”她并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調(diào)皮的反問了一句。
顧留白,不,也就是白修然,驀然的笑了,那一笑仿若春花盛開,讓整個大街都黯然失色,“正巧,我名字中也有一個白,顧留白。”
這次,心跳的快就算了,連著她的臉都紅了。
“呸,我什么時候留過你。”她啐了一聲,想說他不要臉。
白修然微笑不語,她不是說她不是顧傾之嗎?這是不打自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