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瑤坐在院子里看出，見他出來，起身走上前，“你要去哪里？”季承煜眼神躲閃，不想將此事告訴她，“黃大人找我，我去去就回。”方舒瑤一把抓住她的袖子，直接拆穿他的謊言，“你是要去救柳禮生吧。”

“娘子，若是我不知道這件事情，袖手旁觀了也就罷了，但是如今，我明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卻袖手旁觀，即便我平安無事了，我也會內疚一輩子的，難道你愿意看我這一輩子都活在內疚中嗎？”

“活在內疚中總比丟了性命要好。”方舒瑤嘲諷的笑笑，“我知道，你覺得我不近人情，甚至冷漠自私，你怎么想都好，只要你不管這件事情，哪怕你恨我，我也認了。”季承煜從沒見過她這般執拗，無力的嘆了一口氣，“娘子，難道你明知道明日就是你最后的大限，就就不吃不喝，哭喊著不要這一天到來嗎？”

“可是明天不是我的大限，也不是你的大限。若是你找死，我為何不能管你。”方舒瑤一臉堅持，“季承煜，你好好看看這個家，你仔細想想，你來這個家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如今他又變成什么樣子了，經歷這種種，你以為我真的不難過嗎，之前是夢夢，她是我們的家人，我們沒得選，不管多難，我都愿意幫忙，拼上性命，我也愿意護她周全，但是如今呢，你為了一個朋友，一個問心無愧，你就要替我決定了我的一輩子，你可有想過我愿不愿意。”

“娘子……”季承煜沒想到原來在她心里，竟然這般在意這些，她從來沒有說過，他便自以為是的覺得她不在意這些，是他太大意，太疏忽了。“娘子，對不起，之前是我太過疏忽，沒有顧忌到你的情緒，我同你道歉，但是……”

“但是你還是想去對不對。”方舒瑤冷笑著退后兩步，“不管我今日說什么，你都心意已決，絕不妥協對不對？既然如此，你去吧。今日之事就當我什么都沒說吧。”方舒瑤轉身顫顫巍巍回了房間。季承煜看著她落寞的背影有些不忍，但是想到柳禮生，明日便要上斷頭臺，季承煜便沒有辦法坐視不管。

娘子，今日就算你怪我，怨我，我還是想去試一次。也許你現在不能理解我的心情，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比起生死，有時候，我寧愿問心無愧。季承煜進宮之后直接去了大皇子的寢殿。大皇子回宮之后一直與齊妃住在永和宮，見他主動上前，大皇子似乎并不意外。

“季大人今日找本王所謂何事。”放下手里的書冊，拿過茶杯，倒了一杯茶遞給季承煜，季承煜道謝之后接過，“關于柳大人的案子，還請大皇子明查，柳大人為官數載，向來清廉，為人更是剛正不阿，此等心性又怎么會做出如此貪贓枉法之事。再者，柳大人從小吃了不少苦，他的爹娘便是被貪官所害，所以，在他為官第一天，他便發誓，要做一個好官，此生為百姓謀福利。所以，還請王爺三思。”

“季大人，不是本王不給你這個面子，柳禮生一案你應該已經聽說了，證據確鑿，根本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加上他的案子是本王經手的第一起貪污案，再者，父皇已經昏迷了一個月了，朝堂本就人心不穩，這個時候，如果本王再不找個人來殺雞儆猴，到時候遭殃的才是百姓呢。”

“即便如此，王爺也不能拿無辜之人的性命開玩笑。天下要太平，百姓要太平，難道官員的家人就不要太平和平安了嗎？王爺為何如此迫不及待，既然說證據確鑿，為何不將證據公布出來，讓我們大家都看一看。大皇子一人之詞，怕是不能服眾吧。”

“季承煜，你最好三思而后行，本王是因為父皇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你可別得寸進尺。若是惹惱了本王，大理寺那些官員，本王現在就可以將他們全部殺了，到時候，只要本王放出消息，此事全部是季大人在背后所為，你覺得他們會如何做？”

“王爺打的一手好牌，下官佩服。”季承煜起身告退，盡管早就猜到結果，但是看到大皇子這般囂張，心里還是沒有辦法平靜。回到家，推門進去卻沒有看到方舒瑤，以為她出去了，起身去了書房。這時賀成毅已經醒了，見他回來，沉默上前。

“大哥，你剛剛進宮了？可是因為柳禮生的事情。”季承煜抬起頭，思量之后開口，“你大嫂告訴你的。”賀成毅不贊同的點點頭，“不錯，我與大嫂是一個意思，我們如今都自身難保了，你為何還要冒險。你可知道，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以我們現在的處境，根本沒有辦法幫你分毫。”

“不必，我會小心謹慎，再者，即便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用你么來救。”季承煜有些不痛快，故意說氣話，賀成毅聽出來了，“你與嫂子鬧脾氣了？剛才我看到嫂子收拾東西離開了。”#@$&

“你說什么？”季承煜臉色大變，“她去哪里了，往那個方向走了。”

“說是去找小糖果了，走了一會了，你若是走路怕是追不上了。”賀成毅伸手指了一個方向，季承煜飛身離開，一路用輕功追趕，終于在城外十里亭看到了方舒瑤，此時，她坐在涼亭內，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臉色凝重，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難事，連他走進都沒有發現。“娘子，跟我回家吧。”

方舒瑤慢慢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隨后再次低下頭，一句話也沒有說，季承煜走到跟前坐下，看著厚重的烏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剛才確實進宮了，但是大皇子沒有答應重審此案，我雖然已經猜到了，但是還是很失望。我知道，你一定會嘲笑我圣人姿態，明明已經自身難保，卻還想著普度眾生，娘子，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普度眾生，我只是不想有人因為我而死罷了。娘子，你可知道大皇子為何要抓柳大人，為何早不抓，晚不抓，偏偏在這個時候抓？”

方舒瑤不吭聲，季承煜也不介意，繼續說道，“大皇子為了對付我，將能用的辦法都用了，如今想用柳禮生殺雞儆猴，將不服從與他的人全部拉下馬。說句直白的話，柳禮生有沒有貪污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柳禮生死了，那些不服從他的官員便不得不考慮自己的安危，最后因為自己的安危不得不屈服與大皇子。到時候，整個朝堂便是大皇子的了。之后，即便皇上醒來，大皇子繼任大通便成為不可逆轉的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