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罷咒語，花無缺目視前方，大喝一聲：“萬花穿心！”

空中花朵唰地一震，大地跟著顫抖，花朵碎裂，變成無數花瓣飄落空中，隨著她的穿心二字剛落，花瓣像利箭而下，將那張臉射成木乃伊般花球。

“啊！”凄厲聲音響起，花瓣震裂，一道道黑血噴射，浸染花瓣變了顏色。

藤條翻滾，巨浪掀起，將那張銀臉纏住絞碎般擰著。

花無缺身形徐徐落在龍輝身邊，目光中肅殺之氣漸緩，嘆了口氣道：“我本給你一條活命，怎奈你非要拼個你死我活。”

說罷，她招了招手。

綠浪之中，兩條如大蟒粗的藤條卷著那張臉緩緩而來。

天色大亮，但看到的依舊是一張臉。

花無缺彈了個響指，一團藍色火焰飛出，落在那張臉上。火焰忽地燒開一大片，火焰過后，卻見地下躺著一個人，帶著銀臉面具，身穿黑色玄甲，胳膊上帶著護腕，拳頭上套著拳套。

龍輝一愣，沒想到是一個人。

“它穿的是黑血蝙蝠制成的隱身衣，我用真火燒掉它就露出真身。”花無缺道。

兩人走到那人身邊不遠，那人身體微微地抖動一下。

龍輝看這人有點眼熟，蹲下身摘掉那人面具。

銀色面具取下，露出了一張略有富態卻是俊俏的面孔。

“太子妃？”龍輝驚叫起來，腦門一陣眩暈，打死他也不相信太子妃是來殺他的。

“她是被人侵襲神魂又加持了血咒。”花無缺看到太子妃腦后插著一根如筷子粗細的蝙蝠腿，正是這蝙蝠腿給予了她僵尸般的力量，變得不人不鬼。

“龍，龍輝，好，弟……弟，對……不起……”太子妃勉強睜開眼睛，黑血流干，神魂即亡，她暫時恢復神智。

“蘭雅姐，告訴我這是誰干的？”龍輝撫摩著她的秀發，看著她慘白面容悲痛萬分。

太子妃多好的人啊！教他研習家傳紫宮拳，呵護他，照顧他，兩人以干姐弟相稱，打死他也不相信太子妃要殺他。他知道太子妃神魂陰弱，能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一定是有人利用了她這個弱點加持了血咒。

“是……是……”太子妃張張嘴，喘著氣，終究只有喘氣沒有呼吸，嘴巴閉上了，眼睛無神地睜著老大，死不瞑目。

“蘭雅姐，到底是誰啊？”龍輝急得使勁搖她的身子。

花無缺俯身，細長手指滑過太子妃蒼白的臉，幫她閉上眼睛，“她死了！”

“天啊，怎么會是這樣？”龍輝一屁股蹲坐在泥水里，淚水奪眶而出。

“龍輝，你要知道，她已經不是太子妃了，我們不殺她，她也會殺我們的。”花無缺在他身邊坐下，嘆了口氣道。

“她其實一直在掙扎著，她跟了我好幾天都沒下手。”龍輝想起那張凝視他的臉。

“太子妃死了，下一個會是誰？要殺你的人可是藏在幕后的。”花無缺很為他擔心。

“難道是她？”龍輝猛然想起一個人來。

“誰？我幫你殺了他。”

“她叫芳兒，是黑水道的人，她曾侵襲過太子妃神魂，奪了她的一魄，后來她把太子妃魂魄交給我，我親手救活太子妃。”龍輝想了想道。

“這女人現在在什么地方？”

“在日漫，皇宮里，她是皇帝身邊小宮娥。”

“你說的是不是那個皇上走到那里都帶著的小宮娥，長的有點狐妖的嫵媚？”花無缺問道。

“對，就是她。”龍輝點頭，一定是芳兒干的，黑水道在日漫只有她了，她肯定是接到了殺我的命令。

花無缺搖搖頭，“不會是她，那宮娥我見過的。”

“你怎么見過？”龍輝回頭詫異地看著她。

花無缺一笑，“十天前我的神識見到皇帝出行，他要去夏宮中州避暑，隨身帶著他的小宮娥，當時我就對那小宮娥很注意，她眉心發暗，心思頗多，也有點修為。但我也看出她的修為不高，能加持血咒控制太子妃她還辦不到。”

血咒是咒術最厲害一種，給人下血咒是最邪惡的做法，但物極必反，殺人一萬自損三千，同理不論給任何人下血咒，自己也要受到三分力的回饋。

“也就是說芳兒現在不再皇宮？”龍輝疑惑道。

“不錯，她隨皇帝去夏宮避暑走了十天了，遠去五百里外中州，你覺得她有這本事離開皇帝回來殺你嗎？”

龍輝郁悶吐了一口氣：“那會是誰？”

“他總有露出真相那一天的。”花無缺心里挺為龍輝擔心，僅僅是給太子妃加持血咒，就把太子妃變得如此瘋狂，她連續出動兩個陣法才降住，這幕后人身手讓人恐怖。只是，他為什么不出面直接殺了龍輝呢？他肯定知道龍輝認識他？或者還有重要的事要辦？

龍輝也在沉思。

“把太子妃尸體送回去吧，讓她體面安葬。”龍輝沉聲道。

“這個你別管了，我自有辦法送她回去。你回去吧，記住什么事也沒發生，安心上你的學。”花無缺手落在他肩膀上。

龍輝點點頭，“謝謝你，花姐。”

“少來。”

“龍輝，記住，最可怕的未必是陌生人。”龍輝走出了很遠，花無缺忽然說道，聲音猶在耳邊。

龍輝回過頭來：“你是說要殺我的人其實是我最熟悉的人？”

“有可能。”

回來路上，他仔細把所有熟人過了一個遍，沒有一個人像是殺他的人。

太子妃的死舉國悲痛。

皇上在中州夏宮屁股沒坐穩就趕了回來，錦衣衛翻遍日漫也沒有找到兇手蹤跡。太子傷心欲絕，所有人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的，太子妃的死對他打擊很深。

國葬整整進行了半個月。

龍輝這段時間呆在學院刻苦訓練，那兒也沒去，皇上回來讓他確信不是芳兒所為。

碧云公主參加完太子的葬禮就去南方了，她走時沒和龍輝打招呼。

兩人一夜之間變得陌生起來。

曾經恩恩愛愛，過命交情似乎煙消云散沒發生過。

只是夢中的龍輝時常念起碧云名字。

南方的碧云也經常呆望著北方，對他分外思念，郁郁寡歡。

轉眼間，大地蒙上了皚皚白雪，又迎來春風滿面，河水破冰。

一年匆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