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景莫收到了景管家的體檢報告。沒敢看。
和楚乾坐上了去郊外的車,讓司機(jī)放下隔板,打開車?yán)锏母粢簦鸥野盐募蜷_。她沒有一目十行的略過,而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了下去。
平時十幾秒就能看完的報告,足足看了五分鐘,才消化了上面的消息。
腫瘤……生長在腦部。
一個現(xiàn)代醫(yī)學(xué)不能徹底根治的病……
從結(jié)果上來看,腫瘤在腦子里生長的時間有些久,哪怕是手術(shù),也不能完全清除,景叔的身體狀況,也不一定能撐得過手術(shù)。
就和醫(yī)生建議的一樣,只能保守治療,而他,最多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
“乾哥,景叔也要離開了……”
景莫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身邊的親人一個又一個的從她身邊離去,這種無能為力,只能旁觀生命流逝的感覺。她受夠了!
就像身處在一處隨時會溺水的池塘,逃不開,也不會沉下去,每當(dāng)呼吸一會兒新鮮的空氣,覺得自己像個正常人一樣,可以肆意享受的時候,腳下就會有東西拽一下,讓她感受一下呼吸停滯,生命隨時會終止的感覺。等到她無法喘息的時候,又松開了她,讓她可以浮上來,呼吸一會兒。周而復(fù)始,仿佛從不停歇。
“不會的,你還有我。”
楚乾緊緊的摟著景莫,想要給她一些安全感,他的小姑娘,日子過得太苦了。
景莫抱著楚乾,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懷里,無聲而又悲拗。
沒有嚎啕大哭,即使再難過,腦子里那根清醒的弦始終緊繃著,只有大顆大顆的眼淚,濡濕了楚乾的上衣。懂事的孩子,就連悲傷,都不會給身邊人造成多大的困擾。
哭了一會兒,景莫就從楚乾的懷里出來,擦擦眼淚,靠在靠背上,別過臉去,看向窗外的風(fēng)景。
京都的繁華一如既往,從來都記不住個人的憂傷,哪怕是一個根深葉茂的大企業(yè),消失之后,也不會再有人記得。
更何況,那一位與世無爭,只想著身邊人安好的老人。
“小景,我父母離開的時候,我就在想,我這輩子,大概也不會有更難過的時候,但我不能倒下,我身后,還有楚申,還有家族……我做了很多原先不敢認(rèn)同的事,也做了很多……自己看不起的事情,爭權(quán)奪利,一步一步,坐上楚家最高的位置,我一直以為,我是為了保護(hù)我弟弟,后來才清楚,人最大的驅(qū)動力,是身體里的自我保護(hù)機(jī)制。”
“所以啊,遇到困難,尋求自己信任人的保護(hù),是一件很正常的人呢,再厲害的人,也需要一個依靠。”
景莫紅著眼睛,奇怪的看著楚乾。
“那和你剛才的成長經(jīng)歷有什么關(guān)系?”
她不明白,原先還以為乾哥是想拿自己的經(jīng)歷告訴她一切都會過去,他是怎么得出人需要依靠這個結(jié)論的?
“因?yàn)椋医?jīng)歷的那些,我都不想你再經(jīng)歷,以前我不在就算了,現(xiàn)在我在你身邊,是不會讓你一個人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