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側(cè)臉,卻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棒,打得他大腦失去了知覺,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直到凌雁芝走過來挽住他的胳膊拉他往回走,他的大腦才漸漸地恢復指揮行動的能力。
他向方雅靜看去,而后者此時已從地上爬了起來,整個人呈n字形,仍舊在給那位客人賠禮道歉。
似乎那個客人并不樂意接受方雅靜的道歉,她的臉色看起來相當?shù)碾y看和為難。
顧云強的雙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
此時,顧云強的人雖然坐在了鐵藝吧的臺前,可他的耳朵和心卻留在了身側(cè)不遠處那片仍在賠罪和詆罵的吵嚷之地。
“嘭”地一聲巨響,顧云強騰地站了起來,緊實的拳頭擊在吧臺上,將整個吧臺上酒杯里的液體震得來回震蕩。
“怎么了?”
如此暴躁又激動的顧云強把凌雁芝嚇了一跳。
“那里你們沒人管么?”顧云強指著方雅靜的方向?qū)χ膳_里的調(diào)酒師吼道:“媽的,你們一個個就這么看著那女的被欺負?”
調(diào)酒師的右臂正高高舉在頭頂搖瓶,被嚇得一愣,僵在原地,怯怯道:“那女的剛來第一天就把那位老總給惹了,連我們老板都不敢管。”
“操!”
“嘭……”
顧云強氣得在吧臺上又是擊了一拳,一個快速的轉(zhuǎn)身急急向方雅靜那邊走去。
急走了幾步,他的腳步漸漸放緩,最后定住。
他雙手緊握著拳頭,臉上青筋暴|脹,他立在那兒,像是一座即將要爆發(fā)的火山,卻又被某種情緒竭力壓抑著。
正當凌雁芝既狐疑又似看笑話般地等著看顧云強接下來的反應的時候,他突然轉(zhuǎn)過身來,一雙彷徨的眼睛瞪著她。
即使兩人之間隔了好幾米,凌雁芝依稀能看出他的眼珠充滿了血絲。
凌雁芝撇了撇嘴,扭著她那招牌式的貓步,向他走去。
“你去搞定。”他沖她低吼。
凌雁芝傲慢地越過顧云強向他身后的方向過去,淡淡地問:“你認識?”
“并不。”他沒做一刻停留地掩飾。
凌雁芝諷刺地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說:“你什么時候成了救世主了?”
“去,還是不去?”
顧云強說話的口氣相當?shù)膹娪玻稽c也不像是在乞求對方。
凌雁芝嫵媚地一笑,目光不疾不徐地從顧云強的臉上一路向下,直到腳底,再由腳底上來,回到他的臉上。掃了兩圈后,才慢吞吞道:“不然呢?”
凌雁芝是個把利益與代價分得很清的一個人,尤其跟一個沒有情感可談的人而言,更是!
既然顧云強有求于她,條件就必須講清楚。
顧云強正低著頭,側(cè)過臉看到方雅靜仍哈著腰站在那個人的面前,臉上為難的表情只增不減,喉間突地一緊。
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不過才兩、三分鐘的事,如果再沒有人幫方雅靜解圍的話,他真怕她屈服于那個人的淫|威之下。
他的雙拳仍緊握著,用力咬了咬牙,咬肌上下鼓動了一下,他的表情非常的凝重,一副像是只身處在身前是一座刀山、身后是一片火海的危境之地,無論選擇前進或是后退,都難逃萬劫不復。
凌雁芝白了一眼顧云強,轉(zhuǎn)過身,欲回到吧臺,可她的步子尚未邁開,右肘就被人拉住,顧云強壓抑又沉躁的聲音從他喉間一字一句道:“我特么給你睡!”
“咯咯咯……”
一串勝似黃鸝般鳴脆的笑聲瞬時在清吧里盤繞回旋,凌雁芝強忍著笑,嗲道:“你把我當成什么了?”
“你特么的去還是不去?”
顧云強這會兒看著凌雁芝裝模作樣的擺個臭臉,要不是他不想出現(xiàn)在方雅靜面前,他才不會用自己來做條件。
“一言為定!”
凌雁芝笑臉一收,拿出手機交待了兩個字“上來”,隨后便向顧云強身后幾米遠的那個臉面尖俏的女人走去。
…
夜風陣陣,似是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心緒。
顧云強今天穿著是一件很薄的亮藍色的開衫,外面套了一件質(zhì)地硬且柔的毛料大衣,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屏住呼吸,屹立在夜風中,與黑夜一同沉默。
“啪……”
當年他打方雅靜的那一巴掌,徹底將她從自己的生命中驅(qū)逐,卻不想今生竟還有這樣相見的機緣。
不,她并沒有看到他,這算不得是相見。
一個婀娜的身影穿過大堂,走進沉默的黑夜,凌雁芝身上特有的香味和她的人相繼隨風而至。
她立在他的面前,表情冷俏,眼神中卻似有一股濃濃的探究味兒。
“她是你什么人?”凌雁芝問。
“什么也不是。”顧云強把目光從她的眼前移開,盯著斜上方因陣陣風吹過后而顫動的樹梢。
“呵呵,”凌雁芝冷笑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以你的能力搞不定那幾個人?”
她伸出纖柔的食指,伸到他的胸前,朝他的心臟用力戳了一下,動作勾魂,語氣妖|媚:“是她傷了你的心,還是你傷了她的心?”
忽地一陣大風刮過,凌雁芝縮了縮脖子,趁著這股風,向前一步,雙手從顧云強兩側(cè)的腰間伸了過去,環(huán)住他的腰。
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前,喃喃:“我來聽聽。”
“咚……咚……咚……”
男人的心臟傳來沉穩(wěn)且強而有力的跳動聲,讓凌雁芝一時有些心醉,她緊緊擁了一下男人的身體,肌肉渾|圓有質(zhì)感,特別的實在。
她閉上雙眼,沉浸在這個既結(jié)實又有血肉的身軀,聆聽著男人有節(jié)奏的心跳聲。恍然間,仿佛是回到了四年前那段美好的時光。
那時,顧云天是她的男人、是她的依賴,更是她的全部。
而如今,她只能抱著別的男人的身體來慰藉對他的思念、回憶他的美好,而從中得到滿足。
她的眼眶溫潤了,染濕|了男人的開衫。
“今晚不行,我……”
“閉上你的嘴!”
剛剛,好不容易筑建起空虛了近一年來她在意的男人偉岸的真實,卻突然被顧云強這個冒牌貨的聲音給破壞了,凌雁芝氣得罵道,恨不得伸手揍他一拳。
凌雁芝繼續(xù)抱著顧云強,緊緊地摟著他。
這一刻,她是幸福的。
至少,凌雁芝這么認為。
雖然,男人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同了,但她卻癡迷這種臆想營造出來的享受。
直到男人身上的那股味道愈來愈濃,濃烈到用記憶和臆想也蓋不去的時候,凌雁芝才從放開了顧云強。
她毫不掩飾是瞪了他一眼,“明早十點,市疾控中心大門口,不見不散。”
看著凌雁芝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的背影,顧云強掃了掃胸前剛才凌雁芝趴過的地方,問:“去那兒干嘛?”
“驗血。”凌雁芝繼續(xù)向黑暗走去。
顧云強納悶:“驗什么血?”
“你太濫交,我得確保你是不是HIV病毒攜帶。”凌雁芝撇下了這么一句話后,便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媽的!”
顧云強氣得把毛呢外套狠狠摔在地上,他是何等的尊貴,又是何等的目中無人,卻為了那個不值得他在意的女人,即將出賣道德、出賣——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