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筱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
飯菜已經做好,擺在餐桌上等著蘇筱冉,顧云天穿著一件平展的白襯衣坐在餐桌前,他并沒有吃飯,而是坐在餐桌前優雅且高貴地翻看著《經濟視野》的雜志。
蘇筱冉換好了鞋,一邊嘴里叫著“親愛的”一邊小跑過去,對著正低頭看書的顧云天的臉頰“啵嘰”就是一口。
顧云天合上書,笑著摸了摸蘇筱冉的頭,問:“今天怎么這么晚?”
“噢,路上耽擱了一下。”
兩人說話間,張姐走過來把飯菜晾開、盛飯、盛湯,蘇筱冉一邊吃著飯一邊老是想著剛才跟顧云強的事,不管是不是事出意外,她覺得有必要跟顧云天坦誠。
顧云天一吃完就坐到客廳的沙發里看財經新聞去了,等蘇筱冉吃好了,也漱好了口,她默默地整理了一下,便朝顧云天走去。
自蘇筱冉傷口拆線了以后,她和顧云天的感情升華的很快,兩人有時親密的不分你我。
蘇筱冉一走過去,很自然地坐到顧云天的腿上, 一只手搭到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腿上,兩條腿像個孩子一樣,雙|腿伸直并齊,一上一下來回踢著玩。
顧云天也是相當配合地摟著她,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剛才是顧云強送我到樓下的。”她說。
“哦。”顧云天覺得這并沒有什么。
“剛才……嗯……我被他抱了一下。” 蘇筱冉說著小心翼翼地看著顧云天的反應。
顧云天眸光明顯一寒,隨后便漸漸溫和,他問:“怎么回事?”
“他今天神叨叨的,打電話來說要接我下班,我說我已經到家了,然后跑到我們二樓的超市躲了半個小時,下去了他還在那兒,” 蘇筱冉回憶道,“你說,他怎么知道我沒走?
顧云天笑了一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動下腦子,郭茜那會兒是不是在樓下等你呢?”
“噢,對噢,” 蘇筱冉恍然大悟,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我倒忘了這個茬兒了。”
顧云天捏了一下她的上巴,提醒:“后來呢。”
“噢,對噢,” 蘇筱冉理了理額前的碎發,“顧云強今天不知道抽哪門子瘋,非要把肩膀借我靠,然后我倆爭論的時候,我背后來了一群高中生騎單車撞到我了,我也不知道……”
“撞哪了?我看看。”顧云天似乎更關心蘇筱冉被撞,直接打斷了她。
蘇筱冉指了指,顧云天掰過她的身子,把背對著他,撩起衣服,便看到左腰上方有一塊一元硬幣大小的瘀青。
他二話沒說,把蘇筱冉從腿上抱下來,拉著她拿了瓶跌打損傷的藥油一起上了樓。
兩人回到自己的房間,顧云天為蘇筱冉擦藥,蘇筱冉也沒閑著,繼續她剛才的話題:“那會兒把我撞的很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緩過來就看到被顧云強抱著呢。”
蘇筱冉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扭頭看著顧云天,而后者,一臉的平靜毫無波瀾,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等顧云天幫她擦好了藥,蘇筱冉說不上是感動還是什么,直接上去摟住顧云天的脖子,緊緊地摟著。
畢竟剛剛在她回家之前,顧云強夸張的反應讓她以為這樣的錯誤同樣也是一種過錯,不可饒恕。而此時顧云天對那件事的云淡風輕著實讓她安心了一把。
因為安心,她了個深呼吸。
驀地,她心里猛一咯噔,后脊背像是突然被一條帶著倒刺的鋼鞭抽打了一下,剛剛心中燃起的那團溫暖瞬間隨著一股香奈爾五號的味道澆淋得幾乎凍結。
她整個人僵住了,好在此時,她依靠在某人的身前,攀附在某人的脖子上,才不至于因身體的僵硬而失態。
“你怎么知道我是來借你肩膀用的?”
“我說了,是來借你肩膀靠一靠的,靠完我就走。”
顧云強在傍晚時分說的話快速地在蘇筱冉的腦子里回旋著,當時她以為顧云強是太無聊拿她尋開心,現在想來似乎有那么一點想通了。
她當時聞到了顧云強身上濃重的香奈爾五號,并且顧云強并沒有否認他是從凌雁芝那兒過來,如果他見到了顧云天,如果他撞到了顧云天與凌雁芝在一起的一些畫面,那么,他說要把肩膀借她靠一靠就完全能想通了。
也不過是一秒鐘的功夫,等蘇筱冉把前前后后想通了后,她反倒淡定了下來。
冷靜之后,她清楚地知道:凌雁芝的醋,她不能吃。
或者說,跟顧云天交際的所有女人的醋,她都不能吃。
這是她跟顧云天婚前的協議,雖然是個口頭協議。
“那是應酬,你不必在意。”
那天在海邊顧云天不是說的很輕松嗎?
她松開摟著他脖子的手,緩緩拉開兩人臉距,看向顧云天,而后者一臉溫潤的笑容,湊過來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他舉起兩只手,手掌朝著她,說:“我的手上全是油。”
蘇筱冉把身子向后挪了挪,顧云天把身子一側,從沙發里站了起來。
就在顧云天從沙發里站起來的時候,蘇筱冉一個眼尖,一眼就瞟到顧云天右側接近后頸處的衣領領口有一塊暗紅色的印子。
白衣紅印,成鮮明的對比,這怪不得蘇筱冉眼尖。
女人的第六感迫使她蹭地也從沙發里站了起來,跟過去繞過顧云天的右側,一邊盯著那個紅印,一邊裝模作樣地問:“我后背辣辣的,你的手辣不辣?”
顧云天是個一米八六的大個子,蘇筱冉比他足足矮了二十公分,這個高度她的眼睛正好與顧云天的脖子基本平行。
她看得非常的真切,那個紅印赫然是一個半個唇形的唇膏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