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人族一直這么有意思。”
城主笑了一笑, 笑容之中的惡意終于再也不加掩飾。
神鏡主也停了下來。
“忍辱負重,委曲求全……為了人族大義不惜一切,乃至自己的聲名和身家性命。”城主話音之中的嘲諷越來越多, “你以為自己很高尚嗎?”
神鏡主的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 平靜地道, “您該知道我是一個唯利是圖的惡心的小人,和高尚二字從來無關。”
“是啊。”城主道, “我初次見到你的時候, 你殺了你的同伴來投靠我們。那個人應當很信任你吧,所以才沒有任何的防備,就被你殺死了。甚至他身上都沒有任何的怨念留下來, 干干凈凈的。神帝很欣賞你,但我不這么覺得。”
神鏡主平靜地看著他, 沒有問他為什么。
但是城主自然而然地為她解釋道,“神帝并非人族, 但我卻是人族修士出身的,所以我知道,什么是人族的大義。”
早在多年之前,他就已經自血脈到神魂再也并非人族,但是卻從來沒有忘記。
“其實你藏得很好,但你不應該總是做一些小動作。”城主道,“這些年我等的計劃雖有波折, 但已經漸進成功, 這是你的功勞。可是神器之主, 卻為何一個比一個死得更快呢?到現在,只剩下那個胖子——噢,那個胖子應當也沒有命了。”
“那是因為我是一個充滿忌妒心的小人。”
“是的, 你是一個小人——但還不夠不擇手段,所以才會被我發現端倪。”城主定定地看著他。
“你恨背叛人族者,甚至更甚過神。”
神鏡主凝滯了一瞬,像是有些艱難,但又非常順暢地點了點頭。
“您說的不錯。”
此事又有什么不對呢?神與人的爭斗是為了生存,背棄人族者卻是為了純然的利益了,所以他總是看不慣。
神鏡主平靜的神色里面沒有什么波瀾,乃至接下來的這句話之中都不含任何的情感一般。
“但您說錯了一件事情。”
“哦?”
“我的同伴……他是心甘情愿被我殺死的,所以沒有任何的怨念。”神鏡主道,“都是為了取信于您啊。”
城主終于露出了一點驚愕的神情來,但緊接著的就是斷斷續續的笑聲。
“所以我說啊,你們人族真的很有意思。”
神鏡主不言,也沒有理會眼前這個冷漠的神的嘲諷。
一把長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就是你的準備?”城主道,“離了神鏡,你就在用這樣的東西?”
“應付您足夠了。”神鏡主道。
神鏡這些神器之上若說沒有神祇的后手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從許久以前就做好了準備,而且一直都沒有徹底依賴神鏡來進行戰斗。
而他的時間要比衛靜陽充足許多,所以他能夠做到的事情也更多,只可惜被城主發現得太早了。
然而神鏡主能夠確認,城主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
“是,我受傷了。”
城主痛苦地咳了一聲,破碎的鮮血溢了出來。
神鏡主沒有得意的神色,也不曾見到暴露之后的懊惱。
但的確,他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對城主下手了,既然城主已經決定點破這一切。
殺掉一個神祇附身的東西,是很簡單的事,只可惜始終不曾殺過一個神。
神鏡主這樣想著,提著劍向城主走過去。
城主一邊咯血一邊笑,笑得好像他生來嗜血一般。
長劍在劃過城主脖頸的前一刻,尷尬地停在了空中。
神鏡主的神情終于再也不那么從容淡然了。
“既然我早知道一切,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向你攤牌呢?”城主幽幽地道。
那長劍像是經過了一陣痛苦的掙扎,而且從試圖殺死城主到試圖自刎,然而都并沒有成功。
“白費力氣。”城主大笑著,“我早告訴過你,最欣賞你的是神帝。”
神鏡主用盡最后一分力氣,也沒能讓長劍動搖分毫。
雖然不愿意讓城主看了笑話,但是他口中只有支離破碎的兩個字。
“可惜……”
“是啊,真可惜。百年蟄伏,百年……”城主荒唐地大笑著,“但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神鏡主再也沒有了聲息。
城主靠坐在一旁的地上,表情里面的張揚在神鏡主聲息全無之后也消散不見。
“其實你做得很好,從來沒有任何人發現,我也只是察覺到了不對所以試探了一下。”他淡淡地道,然而神鏡主早就已經聽不見了。
“可是,你做得再好都并沒有用。因為從一開始,你就是被選中的。”
城主臉上的神色之中其實有幾分哀戚,但是又很快就消失不見。
他靜靜地等待著,直到神鏡主再次睜開了眼睛。
那里不再是強作淡漠的平靜。
城主跪了下去,以他方才表現出來的驕狂,很難讓人想象是什么樣的人才會讓城主跪下。
但那人異常淡然,仿佛這一切都很自然一樣。
而這本來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城主的頭垂了下去,不敢再向上看。
“陛下。”
神鏡主——或者說是占據了神鏡主身體的神帝并沒有回應他。
他像是有些感慨一般,眼神越來越遠,遠到渺茫。
“真是許久不見了啊……”
帶著嘆息的聲音其實不太正常,但只在瞬息之后,那降臨而來的神祇就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具身體。
他從容地勾起了唇角,像是在唇間呢喃著一個深愛的名字。
“九州。”
……
姜小樓從接近紅月的地方跳了下來。
確定了這一輪紅月是假的,那么久沒有什么再靠近的必要了,而至于那高處的變故,卻是她難以接觸到的。
雖然仿佛可以一試,但是器靈的警告姜小樓還是記在了心里。
會死人的。
在那個層次之中,即使是她,也可能會殞命。
貿然上去,只會干擾玄月宮的布局,既幫不上忙,也沒有什么大用處。
姜小樓索性回到了玄月宮。
神鏡主跑了,仙衣之主還在,想來那個胖子也挺耐打的。
姜小樓大搖大擺回來,但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事實上一無所獲,所以非常暴躁。
一般人不會想著要在這個時候來撩虎須的,但也不代表所有人都畏懼于姜小樓。
屠仙宮主略退了一步,靈機閣主走上前來。
“界主可有發現?”
“沒有。”
“那么,界主是怎么離開玄月宮的?”
姜小樓道,“我自有我的辦法。”
只不過不足與外人相道。
靈機閣主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界主還是說一說吧。”
姜小樓皺眉,“這不是什么能說的事情……”
她頓了一頓才明白過來,“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什么了?”
姜小樓掃視一圈,明真和衛靜陽站在一起,仙衣之主被裹了起來,神色飄忽。可能是明真的功法暴露了,但是這本來就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就算有人來找麻煩姜小樓也能擺平。
這么看來,麻煩就不像是她的屬下惹出來的,而且明真和衛靜陽兩個人本來就不像是會惹麻煩的人。
那還會是什么?
她掃視了一圈,忽而才意識到自己究竟看漏了什么東西。
“幽魂宮的人呢?”
“界主離去之后不久,月典的賓客就被屠仙宮主壓制下來,總算清凈了一會兒。”靈機閣主道,“在那時,界主的兩位屬下也控制住了那位城主。”
局面事實上沒有什么問題,非常安穩。
但這只是一時之間的。
“忙亂之后,我們才發現幽魂宮主不見了。”靈機閣主道,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平靜,“而幽魂宮內亂,近乎一半的弟子在幽魂城主的帶領下強行離開了玄月宮。”
姜小樓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幽魂宮,還有那個蘇正,果然要出事。
但她并不在現場,從靈機閣主的話語里面也聽不出來什么端倪。不過,楚文茵消失不見,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姜小樓皺眉問道:“他們是怎么出去的?”
“我亦不知。”靈機閣主道,“也同樣不明白。玄月宮此時難進難出,縱然是我和屠仙宮主也做不到,那群幽魂宮弟子們是怎么做到的?”
姜小樓一怔,才明白過來靈機閣主的暗示。
“你懷疑我?!”
“不是我懷疑界主。”靈機閣主道,神色里面其實能看出來她對姜小樓沒那么多疑心。
但屠仙宮主并非如此,所以才是靈機閣主率先來和姜小樓一談。
“界主去時坦坦蕩蕩,歸來的時候也坦坦蕩蕩。若是界主有心,根本不必回來。”她輕輕道,“但界主總要給我們一個解釋。”
姜小樓聽罷,雖不曾有什么怒意,但也沒有被威脅。
“我和幽魂宮早就沒有什么關系——而且剛和幽魂宮主鬧掰了,你們也親眼所見。至于別的解釋,我不會給。”
屠仙宮主帶著怒意的話音傳來,“界主當真要這樣?”
“宮主以為呢?”姜小樓嘲諷道,“我能解釋的已經說完了。”
“二位!”靈機閣主試圖打一個圓場,但是被姜小樓和屠仙宮主同時無視。
姜小樓的氣焰比屠仙宮主還要高上幾分,“宮主若想在這里動手,我倒也覺得沒什么問題。”
但是屠仙宮主難以進出 ,她卻想走就走,這哪能一樣!
屠仙宮主的憋悶一時之間難以言喻,竟是想著要不要當真和姜小樓在這里動手。
姜小樓挑釁之后,態度倒是好了一點。
“依我看,也不必著急。”
“界主何意?”
姜小樓看了一眼紅月道:“很快了。”
破碎的聲音仿佛不久之前還很遠,但這個時候卻越來越近,好像近到了每一個人的耳邊。
姜小樓沒有再理會這二者,反而走到了剩下的幽魂宮弟子跟前。
他們已經被靈機閣暫時束縛住,也無力反抗,同時被宮主和同門拋棄在此。
看到姜小樓出現,流月下意識站了起來。
姜小樓解開了她的束縛,同時沒有理會旁人的視線。
“你跟我過來。”
流月知道姜小樓會是此時她唯一的靠山,所以很聽話地跟了上去,一直走到明真和衛靜陽這里。
“說吧,你怎么看?”
若要談及幽魂宮內事,當然還是幽魂宮弟子的話語最有說服力,所以姜小樓才會找來了流月。
流月微微顫抖著,而后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蘇正瞞過了所有人,即使是最親近的人也未必會知道那些弟子們的想法。平安……他也參與了進去,我是真的不知道。”
衛靜陽皺了皺眉,不太明白姜小樓找一個什么也不知道的幽魂宮弟子來做什么。
“魔尊大人也沒有留下任何的話語。”流月道,“但是,在您剛離開幽魂城的時候,魔尊曾經召見過我。”
“她說什么?”
“幽魂宮依然會由您來繼承。”流月道,“我想,魔尊大人的想法一直都沒有改變。”
即使蘇正出現,而且明顯被放在了一個可以取代姜小樓的位置上面,流月也依然是這么覺得的。所以,蘇正也才會鋌而走險吧。
“這只是你的看法。”
“是。”流月點了點頭。
但她從來都深信不疑,即使經年過去,楚文茵和姜小樓都不復當時的身份。
姜小樓不置可否,而后道,“你跟著靜陽,你們還能相互照料一二。”
雖然流月給出來的消息沒有什么意義,但她看在舊時的情分上面,保住流月一命也沒有什么問題。
“是,少主。”流月從容地應了下來,只是一不小心用了從前的稱呼。
衛靜陽雖然不能理解,而且覺得流月有些過于柔順了,但姜小樓吩咐之下,也沒有她拒絕的余地。
她也朝姜小樓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顧好自己,別管閑事。”
姜小樓囑咐了二人一番,但對于明真當然就不會說出來這樣多余的話了。
“界主也有感覺嗎?”明真問道。
“我寧愿我沒有。”姜小樓道,不著痕跡嘆了一口氣。
……
明真倒是沒有姜小樓這樣的惆悵情緒,非常看得開。
“紅月果真不同凡響。”
“而且……”姜小樓想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勇而無畏。”
明真點了點頭。
事實上他們能有感覺的并非是紅月。
姜小樓和明真一不是修煉玄月宮的功法的修士,二不是魔域本土修士,本身在此地的感官就會鈍化一些。
但是他們都修習了從幽魂宮傳出來的冥丹功法。
這讓他們在這個時候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就在那高高的夜空之上,直到無法觸及的地方,究竟在發生著什么。
借著月典,又借著諸多玄月宮弟子們的修行,紅月之上那位存在的籌謀終于展露出來大半。
連姜小樓也想象不到,他竟然如此大膽。
但是這原本也就是曾經有人做過的事情罷了。
他在以紅月來攻擊魔域的天道。
所以姜小樓能夠聽得真真切切,既有天空之中暴怒的雷霆,也有在紅月的撞擊之下,天道破碎的聲音。
其實這也沒有什么問題,當年的南帝不也同樣是一刀斬碎了天地之間的五行。
但這和紅月如今的所作所為卻也并不相同。
委實說來,南帝其實是在取巧。
因為斬碎天地為五行,其實并不是那么艱難的事情,在規則之中,這一道原本就也很模糊,并不堅定,所以南帝能夠做到這一點。斬碎五行,雖然對于修士們的影響非常大,可是南帝付出的代價卻沒有那么大。
但紅月對抗的卻是雷霆。
那雷霆的聲音非常熟悉,甚至不需要怎么辨別,因為那根本就是劫雷!
修士們進階會遇到天劫,紅月想要破碎的,就是這樣的存在與規則!
而且紅月也同樣很貪婪,在破碎著天劫的同時,也在吸收著劫雷規則,此事如果能成,那么紅月從此就能成為魔域至高的規則!
可是要做到這一點當然也需要許多年的準備,姜小樓根本不敢想象紅月之上的那個存在究竟準備了多久,才終于踏出了這一步,要知道那本來應當是天地之間牢不可破的規則,但是卻在紅月的攻擊之下裂開!
唯有時間的積淀能夠做到這一點,也唯有始終懸掛在魔域之上的紅月能夠做到這一點,根本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可以取代!
這樣的戰斗姜小樓無法插手,任何人插進去就是一死,不論是天劫還是紅月都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更何況,魔域的天劫曾經還想過要她的性命!
姜小樓并不知道,紅月之上的巡夜人其實曾經就已經在劫雷之下幫過她一把,保住了姜小樓的性命。
那還是在她初次來到紅月之下的時候,因為一些原因,姜小樓不得不在沒有做足準備的情況之下在紅月之下初次結丹。
當日的情形極為危險,天雷一道還要強過一道,姜小樓根本就無法活下去!若不是巡夜人出手,以紅月對抗劫雷,那么姜小樓早就殞命于紅月之下了!
然而即使并不知道這些內情,姜小樓也可以聯想到自己當日的天雷,再做一些猜測。
“魔域的天劫早就有問題。”
她就知道自己不是被天道看不過眼——明明她《鑄劍術》所遭遇的幾次天劫雖然兇險,但是都收獲巨大,而且順利度過了,再后來冒險重聚仙魔界五行,也同樣有驚無險。
除了魔域的那一次雷劫之外,從來就沒有雷劫把她往死里劈的!
擁有豐富的被雷劈經驗之后,姜小樓當然也可以辨別出來,不是她多想,當初那一道更比一道強的天劫就是在針對她!
鑒于姜小樓的經驗過于豐富,明真也無法反駁,更不會在這種小地方挑刺。
“但是,這要怎么做到?”
他的困惑同樣也是姜小樓的困惑。
“這應當是從許多年以前就開始了。”姜小樓猜測道,“就像紅月也準備了那么久一樣。天道本無情,既然如此,那必然有人竊天道而行。”
偷竊這種事情么,想來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但是,天道仍然是沒有意識的。”姜小樓道,“要徹底偷竊天道的規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這樣的規則甚至不是尋常人能夠承擔的,倘若是被一個凡人掌握,那么這個凡人或許撐不過瞬息就唯有死路一條。
但盜火者畢竟也從來都不同于凡者,所以姜小樓也同樣只是在猜測。
“這要看紅月打算怎么做了。”
這之中還有許多姜小樓很難自行推斷出來的事情。若能成功,想來那位存在也不會吝惜與向姜小樓解釋一二。
畢竟姜小樓也是被他請來的,原本就是前來觀禮的。
姜小樓也明白雖然她不能近前去,也不能參與其中,但是只是觀察著紅月如何與雷劫規則相抗,就足夠她收益良多了。
明真同樣如是。
所以他們此時都在緊張地感知著夜空之上的動靜,連提審仙衣之主的事情都被放到了一邊。
但仙衣之主本來就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而更加重要的那一位,姜小樓暫時還無暇過問,也無從知道楚文茵的打算。
想來楚文茵也不可能在某處給她留一封信然后一五一十講個明白,更有可能的是指著一頭霧水的姜小樓罵一聲蠢貨。
然而,姜小樓感知著紅月的時候,她也還有一些憂慮。幽魂宮本該是魔域里面她最放心的地方,而且早就從上到下清理了一遍。
但是幽魂宮為什么還會出問題?楚文茵到底知不知道……是不是她在主動放任的?
魔域的劫數自幽魂宮而始,這是楚文茵告訴她的,姜小樓從來沒忘。
她感知著紅月,心中卻好像有漫天星光。
夜空之上的局勢倒是還好。
“看來紅月之上的那位存在的準備還是足夠的。”
姜小樓放下了一半的心驟然又提了起來。
“不……這不對勁!”
她下意識想要離開玄月宮前去,卻又很快反應過來她根本就不可能參戰,也不可能給紅月助陣。
……
魔域的至高也至低之處,其實情形遠比姜小樓想象的還更加要激烈。
黑紫色的雷霆遍布,和血紅的月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雷光和裂痕參差交錯,甚至讓人看不明白其中究竟何處是雷光,何處是天道的裂縫。
但紅月依然很穩,盡管它的光芒已經黯淡了許多,代表著多年以來的積累正在慢慢消散著。
紅月之積蓄來自于魔域眾生對于紅月的認知以及玄月宮門人的修行,雖然是消耗品,但是因為累積多年,所以堪堪可以和天道持平,甚至略穩一籌。
因此,姜小樓方才才會覺得這準備是足夠的。
但這是在天道站著不動挨打的情況之下。
天道原本沒有意識,然而在紅月落下之時,天道卻仿佛生出了什么情緒一般!
這并非來自天道本身,而是在數萬年以前就已經潛伏在天道之中,篡改了天道的一個意志。
此時,這道意志的主人再度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