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襲殺之人自然不可能直接就這樣報上家門, 即使他們道出來姜小樓也未必會信,但是出乎姜小樓意料的是,那個白面男修還真的在話語之中暗示了一些什么。
“仙魔議和, 自仙魔界始。”他陰惻惻地道, “若是仙魔界主死了,這個盟約還能繼續下去嗎?”
姜小樓頓時神色一凜。
此修士的暗示非常明顯了,他是沖著破壞修真界和魔域之間的盟約前來的, 所以才會把目標定在姜小樓。
姜小樓冷聲道,“仙魔盟約, 不因我而改。”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修真界和魔域之間的盟約分明就是那些大勢力們早就定好的, 她不過是一個提供場地的無辜小修士, 仙魔界左右不沾, 縱然仙魔界崩毀,仙魔盟也未必會有什么變更。
姜小樓更加明白了這個男修根本就是隨口扯了一個理由出來,也不愿再廢什么話。
大錘連續從姜小樓手中擊打而出,分別和那白面男修的錐子和鏡子相撞,清脆的聲響似乎也發生了連續反彈,聽起來竟然還有一些悅耳。
但是,這也代表著姜小樓的所有攻擊都被同調反彈或者攔住了,沒有落到實處, 當然,那個白面男修也沒有討到好,只是晃到了姜小樓的眼睛罷了。
明真那里也還好, 并不需要姜小樓支援的樣子,姜小樓索性就和白面男修纏斗了起來。
雖然她還并不能確定,但是姜小樓可以判斷出白面男修手中的錐子其實只是材料好,但并不是很起眼, 他那面鏡子卻是了不得的靈器。
因為在交手之中,姜小樓可以判斷出來,那面鏡子自身帶著一種近乎于規則的存在,幾乎可以說是絕對反彈。這讓原本戰無不利的大錘也有些難以下手,姜小樓還沒有試過用錘意對著自己呢。
“你就只會這一招嗎……”白面男修挑釁地笑道,“是我忘了界主只是一個錘修呢。”
姜小樓已經很難被這樣的話調動出來怒火了。
因為有她的存在九州上下敢這么奚落錘修的人不多,更不會敢拿到姜小樓面前。
這個白面男修更是只敢挑釁罷了,姜小樓當然不會中計。
不過,她倒也不敢茍同與這句話。
大錘再度飛起,不再像剛才那樣來回攻擊著,而是飛速饒成了一條線一樣,但不論大錘落到哪里,白面男修手中的鏡子都隨之而來,死死攔在大錘的攻勢之下。
這鏡子難道就沒有任何的限制嗎?
姜小樓終于還是蹙眉,覺得此事頗為古怪。從那白面男修的動作來看他的鏡子就像不需要任何消耗一般,但這顯然又不和常理,姜小樓的大錘強悍歸強悍,那也是建立在了姜小樓自己的靈力基礎上面,這面鏡子憑什么?
但白面男修不會為姜小樓解釋,而且他手中除了鏡子,還有尖利的錐子。
錐尖再度向著姜小樓身側襲來,帶出了尖嘯一般的風聲,姜小樓一個旋身避過,終于下定決心結束這場戰斗。
白面男修洋洋得意的神色怎么看怎么都令她反感,姜小樓也帶著點挑釁的意味道,“你就只會靠著靈器嗎?”
“有神鏡可以依靠,也是一種本事。”白面男修滿不在乎道,“只靠著靈器,又如何呢?”
他在嘲諷姜小樓只是個錘修的時候可不是這種態度!
姜小樓唇角也勾了起來,“不如何。”
大錘再度和神鏡糾纏在一起,她可以確信若是單純的器修,的確根本無法抗衡神鏡這種毫不講理的規則。但是,誰說她只是一個錘修了?
大錘和神鏡交接之間發出的聲響之下,門板一樣的巨劍自姜小樓手中一閃而出,狠狠地拍在了白面男修的后腦之上。
“劍術不精,不如錘法。”姜小樓事實上毫無抱歉之意地道,“見諒。”
她的劍術不精不是謙辭,但即使事實如此,姜小樓的攻擊也夠這個白面男修吃一壺了。不過,姜小樓的目的并不在于白面男修。
大錘和巨劍一前一后將白面男修夾擊,姜小樓下一錘不在于白面男修的鏡子,而在白面男修握鏡的手腕上面。
她倒要看看,這鏡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面男修吃痛,一聲痛呼之后手中的鏡子脫手而出,姜小樓見狀一喜,本欲直接把那鏡子撈到手中,但是她只是握住了一瞬,就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住那面詭異的神鏡。
白面男修神色陰鷙,低聲喚了一聲,“塔主!”
另一側的女修聽見了他的聲音之后,果斷退回幾步,讓明真的佛珠糾纏不住她,而后寶塔驟然升起,神鏡化作一道流光的模樣,直直落入寶塔,這二人乘著塔而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可惜了。”姜小樓遺憾地道。
那面鏡子她非常向往,但也心知這等靈器定然是認了主的,縱然一時間脫手,也很難被她奪去,除非白面男修死。
但是,這二人又有那防御強悍的寶塔在,又是一樁難事。
“是我拖了界主后腿。”明真頗有一些不好意思道。
“與你又無干。若是沒有你在,只怕他們就要二對一了。”姜小樓道。
但她的神色卻慢慢沉了下來。
這不是針對明真,而是針對知悉她的行程,并把她邀請到這里來的人。
這襲殺姜小樓的二人明顯清楚她的身份,有備而來,但姜小樓來意卻沒有告訴過什么人,也不可能是天外樓之中出了內奸或者是道主針對于她,只可能是魔域自己出了問題。縱然他們身上沒有明顯的魔氣,姜小樓也只會這么推斷。
更何況這兩個人還自爆了自己的目的,是為了阻止仙魔結盟。
不論這目的是真是假,他們都成功讓姜小樓聽到了這句話,這才是他們真正的意圖所在。
“玄月宮主要給我一個解釋。”
這個解釋可以沒有道理,可以不那么詳盡,但是至少要讓她能夠信服。
……
姜小樓冷著臉落到了玄月宮之外。
華月和冷夜白竟然攜手來迎她,當面就被姜小樓的冷臉給嚇了一跳。
華月猶疑道:“界主這是……”
“我倒要問問玄月宮意欲何為?”姜小樓頓時翻臉,惱怒道。
“玄月宮邀我前來,就是為了封界,然后讓人在路上截殺我的嗎?”姜小樓憤憤道,“這就是玄月宮的誠意?”
華月好半天才看出來姜小樓想讓他看什么——她的衣袖上面破了一個微乎其微的小洞,其實這個洞也是可以避免的,只不過姜小樓當時沒來得及避開,事后也沒有修復罷了。而看她本人,顯然并無大礙,神氣十足。
發難這件事情其實姜小樓自己來做并不方便,但此次她心中有顧慮,所以只帶了明真,讓明真來做這種事情……那還是算了。
姜小樓索性也不要什么顏面自己出馬,哪怕只是破了一個小洞,也足以證明她所說的話了。她肯拉下臉,華月心中叫苦,但也只能口頭討好著。至于一邊的冷夜白,已經是完全僵住了。
“此事定然和我玄月宮沒有任何關系!”華月信誓旦旦道,就差指天發誓了。
當然他就算是發下什么毒誓也沒有用,這點華月明白,姜小樓也明白。
在華月就差一死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之前,玄月宮主終于現身了。
“你們先下去。”
華月如釋重負,冷夜白也跟著退了,姜小樓對上玄月宮主,倒是收起了自己方才的咄咄逼人。
“界主隨我來?”
“好啊。”
玄月宮主在前,姜小樓緊隨其后。
說起來這其實是她第一次步入玄月宮,但是玄月宮主并沒有盡地主之誼給她介紹玄月宮的樣子,姜小樓也只好饒有興味地自己打量著玄月宮的景象。
處處都是月亮,滿月,上弦月,半月,下弦月,共同組成了玄月宮的燈盞,在玄月宮的游廊之中走動,要經過數個月相之變。
但是玄月宮事實上也同樣非常陰森,幽魂宮喜歡用蒼綠色的燈,玄月宮就喜歡用紅色,魔域的月亮就是這個顏色,他們想要陽間一點也沒有辦法。
玄月宮門人當然已經非常熟悉這樣的燈盞和月色,玄月宮主也很適應。
而且,玄月宮主帶著姜小樓來到的地方,居然是一扇月亮門。
紅月黑墻,月輪還在發著光,姜小樓都要疑心這是什么通向幽冥地府的大門了。
“這里曾經是我玄月宮一位長老的閉關之地,到如今已經塵封了數千年了,界主暫居此地,可好?”
姜小樓不置可否。
玄月宮處處都是這種讓她無語的裝潢,她也沒有什么可挑剔的,而事實上這間紅月門背后的洞府應當規格不差,作為客院來說,對得起姜小樓的身份。
但她原本也不挑這些吃住一類的,姜小樓在意的事情,玄月宮主還是沒有給她一個解釋。
月輪一分為二,露出洞府的內部景象,姜小樓跟在玄月宮主后面進去,而后問了一句,“你現在是誰?”
玄月宮主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界主是什么意思?”
“所有藏頭露尾遮遮掩掩的,必然都有其理由。”姜小樓道,“宮主要怎么向我證明宮主就是宮主,玄月宮究竟有幾個宮主?”
玄月宮主的斗篷漂浮在地面上,輕輕垂了下去。
“界主這就難到我了啊……”
……
閻羅獄外。
剛從姜小樓手底下逃脫的白面男修和另一位手執寶塔的女修落在城外,很快以袍子遮掩住身形,混在人群之中進入了五座城池其中之一。
盡管他們行跡非常刻意,但是在閻羅獄外面反而卻并不顯眼,因為閻羅獄外面至少有一小半的人都是這種裝束。
這種袍子不是為了防身也不是為了掩護,而是一種自幽魂學宮傳出來的潮流。
但這恰好也方便了那些不愿意暴露之人。
白面男修二人徑直進入城中,然后繞了幾圈之后,身影消失在一座小院之中。
“失手了?”
“是。”
“神鏡主去時可是立了軍令狀。”
“我自會承擔我的過失。”白面男修道,“劍主若不服,自去一試。”
那個被稱為劍主的修士沉默了。
“仙魔界主其人,尤為難纏,即使是神鏡也難以和她相敵,且她身邊那個修士,也同樣不可小覷。”
“是。”和明真纏斗的塔主附和道,“他雖然不能穿破我的防守,但我在他面前,同樣也無法攻擊,我二人皆只有自保之力。”
劍主陰森地道:“按照你們的意思,就要這么放過仙魔界主了?”
“只是暫時。”神鏡主坦然道,“她雖然重要,但現在為了滅殺她付出的代價,并不值得。”
劍主道:“可她已經攔在了我們的路上!”
“攔路的人多了……”神鏡主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一個個排隊,你殺得過來嗎?”
“但仙魔界主該死。”
“你若覺得她該死,你就自己去殺,我等又不會攔著你。”神鏡主道,竟然分毫不讓。
劍主的表情扭曲了起來,只是在場眾人沒有人在意這一點。
他們的地位實際上是平等的,縱然是眾人之中最弱的塔主,也同樣如此,神鏡主和塔主并不會聽劍主的號令,劍主的指責也只能是指責。
神鏡主已經轉移了話題,“魔域為何封界,諸位可找到了緣由?”
有人懶洋洋道:“幾年前也封過,不是什么大事。”
“姓楚的說不定又要發瘋一次。”
“上一次可沒有這么的嚴苛。”上一次只是把守通道,此次卻是純然封鎖。
“總歸有人要發瘋……但,縱然是封界,難道還能攔得住我等不成?”
“圖主說得是。”
這個女聲之后立刻既有人附和著,而且還有幾分諂媚之意,顯然這位圖主不是修為更高,就是地位更高,總要占上一樣的。
神鏡主卻沒有再停留的意思了。
“鏡主這就走?”
“剛被仙魔界主打傷了。”神鏡主淡然道,“我趕著回去療傷。”
他的后背之上的確有一道長長的痕跡——就像姜小樓衣袖上面的小洞一樣。
……
姜小樓還在和玄月宮主對峙。
她自是心平氣和,玄月宮主也氣定神閑,總歸沒有一五一十說個明白的意思。
“畢竟,這算是我玄月宮的隱秘。”玄月宮主幽幽道,“界主何必這么好奇呢。”
姜小樓當然不可能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是玄月宮主真的不要臉起來,她也不能把玄月宮主怎么樣。
姜小樓忍住掀開斗篷看看里面是人是鬼的沖動,接著冷冷道,“那宮主可否解釋一下,襲殺我的二人?”
玄月宮主這時候倒也總算認真了起來。
“魔域之中有奸細,而且已經潛伏多年。”他極其認真地道,“此事……是我等的過錯。”
“是誰?”
“不知道。”
姜小樓眉頭重重挑了起來,但看玄月宮主的樣子,他也是真的并不知曉一般。
“我們還在盤查。”
“那魔域為什么封界?”
“這就是原因。”
姜小樓忍住自己翻臉的沖動,但還是用很難聽的語氣道,“宮主,這樣的解釋,你自己信嗎?”
一句話有內奸,在盤查,就想糊弄過去,這也太敷衍了!
“此中牽扯到多方……”玄月宮主為難地道,最后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一般道,“界主若有心,也可以參與到盤查之中。”
“……啊?”
“魔域封界,本來是我們商量好的事情。屠仙宮主和幽魂宮主都贊成。”玄月宮主道,“靈機閣當然也沒有反對。”
這兩種態度是不一樣的,證明了封界的事情其實是三宮自行商量好的,靈機閣無法反對,四十九城沒有發言權。
“既然界主來了,就有勞界主了。”玄月宮主道,“相比我等魔域中人,界主才是最不可能是魔域奸細的那個,這樣正好。”
“……”姜小樓一時間沒有攔下來,玄月宮主的話就越來越流暢。
他的邏輯也沒有什么問題,姜小樓本非魔域之人,那就不可能是魔域的內奸,其實是這些人中間最為清白的那個。所以,要姜小樓加入盤查的理由也合情合理。
更何況,姜小樓剛剛被那二修士襲擊過,正是最為憤憤的時候,也沒有人有立場能攔住她。
姜小樓聽著玄月宮主的話,反而越來越平靜了。
“這是宮主早就想好的?”
“當然不是。”玄月宮主道,“我魔域事,本來不便和外界相道……但是我以為,界主并非外人。”
他越來越誠懇了,對著這種態度姜小樓就算是拒絕也很難。
但是姜小樓反而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了。
“盤查之事,我會加入其中。”她擺出了不太愉悅的臉色。
玄月宮主像是未有所覺,不過就算他察覺到了什么也全都被藏在了斗篷
“那真是太好了。”
姜小樓卻也沒有就這么輕松放過他的意思。
“宮主派華月來邀請我的時候,向我捎了一句話。”
“是。”玄月宮主道,沒有否認。
“那是什么時候?”
“界主且稍待一二日。”玄月宮主道。
“那……盤查呢?”姜小樓盯著他,“這也是整個魔域的意志?”
“正是。”玄月宮主道,“魔域上下,都贊同這件事情。當然,除了那些內奸。”
姜小樓感慨道:“那真是太好了。”
……
玄月宮主又裹著斗篷走了,姜小樓才變了臉色。
“這老狐貍!”
明真依然有不安之色。
“魔域……當真沒有壞心?”
頭一次到魔域就被人截殺,不怪他想得多一點。
姜小樓其實并不能確定,但她還算相信自己的感覺。
“壞心不大……但是遮遮掩掩的,必然還有許多隱瞞。”
可她想不明白魔域封界,又要她來查這個內奸,是圖什么?
“您打算怎么做?”
“像我這樣的善心人……”姜小樓認真思考道,“那就幫魔域查一查內奸又如何呢?”
明真頷首,片刻之后,才和姜小樓古怪的神色對上了。
“怎么了?”
“不,沒事。”
姜小樓默默別過臉去。
她忽然意識到,明真對于姜小樓是個善心人這件事情其實是非常贊同的,沒有任何異議……但這讓姜小樓都覺得很奇怪啊!
但內奸還是要查的,玄月宮主既然提了,姜小樓當然義不容辭。
不過,她也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當初華月前來所指出的那個二十七日的時限,或許正是為了誤導她,讓她覺得會是下一個滿月,現在從玄月宮主的態度來看,倒也未必如此了。
仙魔界她的后手足夠了,暫時不用擔心,魔域也不是為了控制她在此地然后對仙魔界下手。
而且姜小樓有天外樓在身,可以說是想走就走,那當然沒有什么顧忌,做什么都可以毫不猶豫。
玄月宮主既然拜托了她這件事情,她也可以隨心地提出來一些要求。
比如,她需要幾個打下手的……
……
華月垂頭喪氣站在姜小樓面前,身邊是被殃及池魚的冷夜白。
如果他沒有和華月同時出現,那么姜小樓其實不太能想的起來冷夜白,畢竟冷夜白和她只有一點小過節,而且早就差不多揭過去了。
“上一次和二位相見,還是在閻羅獄外面吧……還有孟道友在。”姜小樓帶著幾分感慨道。
孟湉并不在這里,而是已經在仙魔界了,據金縷衣說她和司徒克正打得不可開交。
華月和冷夜白憋屈地應了下來,而且不難聽出來姜小樓是在嫌棄他們并不如孟湉——不過事實的確如此。
“不如,我們就再去閻羅獄外面調查一下好了。”
華月眼疾手快攔住了冷夜白,表示道,“那當然很好。”
冷夜白有些不解,別處也就罷了,閻羅獄之外只有他們曾經的城池,說起來其實是最為安全的地方,因為那里根本就沒有什么魔域的高層在。
姜小樓恐怕調查是假,只是想要故地重游吧!
但華月的意思也很明顯,姜小樓就是想要故地重游,他們也得讓她游得開心,他和冷夜白必須掂量好自己的身份,就只是個打下手的而已。
姜小樓倒是不知道華月如此識趣,而的確她想要去閻羅獄的城池和學宮瞧一瞧,而不打算先從魔域的高層開始入手。
此時才剛剛封界不久,若真有內奸,想來也心中有鬼,一時半會不敢再有什么舉動,姜小樓就是一個個盤問過來,都沒有什么用處。
如此,倒也不如從小處看看,能否尋到什么端倪。此時的閻羅獄已經不再是當時他們幾位少主還在之時的閻羅獄了,當日不敢冒頭的,這個時候也都應該有了膽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