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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樓一怔,問道,“那我還能向您請教丹道上的疑問嗎?”
玄容真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道, “可以。但依丹師規矩, 不能得真傳。”
說罷, 他收起陣法離去。
……
姜小樓從陣法里出來, 就看見不遠處的林殊和閆無情。
“二師兄?”
她眼神和林殊交流了一瞬, 林殊搖了搖頭。
林殊并沒有用那張符箓。至于閆無情來意如何,他也不知道。
閆無情依然板著臉, 只有因為御風而凌亂的衣角才能看出來他其實是急急趕過來的。
玄容真人那句關于閆無情的暗示姜小樓還沒想明白, 乍一見閆無情,不由愣了一瞬。
為何不要和他一樣?
閆無情問道:“玄容師叔找過你了?他說了什么?”
“真人問我愿不愿離開鑄劍峰拜他為師……我當然沒有答應!”
師兄都問了, 姜小樓自然要直言, 再表一表忠心。
然而閆無情聽到這句話,看起來也沒有高興到哪里去。
他不知道姜小樓和玄容真人的對話始末,只是用一貫冷漠的語氣道:“你應該答應他的。”
姜小樓不解, “為什么?他要我離開鑄劍峰才能拜他為師。”
她茫然地看著閆無情, 不明白他是緣何說出這樣的話來。
若是姜小樓答應了玄容真人,那其實就可以視作叛離,在任何地方,這都不是什么受歡迎的事情。
“鑄劍峰不適合你。”閆無情沉著臉道,“師父閉關之前曾經叮囑過我, 若是玄容真人要求收你為徒,便讓你隨他走。既然你拒絕了……”
他頓了一頓,沒把話說出口。
這是鑄劍峰主的意思?
姜小樓完全不明白鑄劍峰主這是在想什么,鼓勵本脈弟子叛離, 對他能有什么好處?
她沒有看到,在他們二人身側的林殊聽聞此言,臉色卻微微一沉。
閆無情又道:“玄容師叔那一脈丹師傳承艱難,因為那一脈都是冰靈根,丹法奇詭,但也能煉出常人不能煉的靈丹,在修真界地位很高。若能入玄容師叔門下,于你而言是一件幸事。”
他還在鼓勵姜小樓拜師玄容真人。
姜小樓不語,卻是想到了一件她方才沒有想到的事情。
冰靈根在修真界確實是數目稀少,整個劍宗也只有她一個,所以她是奇貨可居,玄容真人說出一直作數的話也不奇怪,不然換另一個人,哪怕是丹道天才,丹師被拒絕了一次也絕不會提第二次。
那她剛入門那日,鑄劍峰主烤了玄容真人的靈雞,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就算玄容真人在閉關不知道宗門內有一個冰靈根,等他發現自己的靈雞被吃了之后,也會發現新弟子里面有一個這樣的資質。這一脈傳承不易,他一定志在必得。今日他就是準備好了要先為難或者考察一下姜小樓,再讓她拜師。
鑄劍峰主又給閆無情下了那樣的吩咐,就像是他早已預料到了一樣。但他這樣吩咐了又自己跑去閉關,也不說什么時候出來,完全不管后續,這又是為什么?真心也好,試探也罷,總不能扔個雷就跑了吧?
她這個便宜師父,真的讓她越來越不懂了。
……
閆無情把姜小樓和林殊送回鑄劍峰,最后道:“玄容師叔那里你再考慮一下,我也會去勸說他。小師妹……我不希望你是我的小師妹。”
說罷,他就匆匆走了。
姜小樓楞在原地,簡直想給他一錘子。
閆無情最后那句話其實不算傷人,姜小樓也沒有很傷心,她只是怒火噌得一下就上來了。
因為景鴻楨那個狗東西也這么說過!
夢里那個姜小樓靈根出問題的時候,景鴻楨就是這么勸她離開鈞弦峰的,一臉的大義凜然,滿身的浩然正氣,然后用那種看似關切但其實最傷人的話來勸她。
什么留在鈞弦峰對她不好,劍尊弟子太招人恨了,不如離去。當然如果能把修為留下那就更好了,乖乖做個凡人吧。
信你個鬼!
景鴻楨當然是不懷好意,只想趕走這個讓他蒙羞的師妹。但姜小樓也知道,閆無情和他不一樣。
閆無情一路上只憋出來這么一句重話,甚至都不敢看姜小樓的反應就跑了。
想當個趕她走的惡毒師兄都當不好,只能靠冷著臉來掩飾情緒。
姜小樓沒有因此怨他,只是還是很氣罷了。
一個兩個的,包括鑄劍峰主,全都拿著自己的主意來安排她的道途,就算是出發點是為她好,可憑什么呢?
……
林殊忽然道:“他的劍心被人摧毀過。”
“……什么意思?”
“有人折了他的劍,碾碎了他的劍心,讓他從此以后再也無法重歸劍道。”
林殊語氣淡然,像是不知道自己砸下的是一個怎樣的驚雷。
姜小樓猛然睜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這就是玄容真人說讓她不要和閆無情一樣的原因嗎?
折斷劍修的劍,摧毀他的劍心,這是斷道之仇,下手的人何其狠毒!
她艱澀地問道:“……是因為他學了鑄劍峰的劍法?”
“對。”林殊頷首,“所以,他才要你離開。那個丹師是凝冰一脈的丹師,如他所言,這機會確實不錯。”
他一邊說著不錯,一邊語氣里卻帶著嘲諷。
“……是浣劍峰的人干的嗎?”
毀其道,卻沒有要了他的命,更像是為了斷此劍一般。這樣的事情,只有懷有仇恨的對手才會去做。
“也許是。”林殊道,“現在你知道了這些,你打算怎么做?去那個丹師的門下嗎?”
姜小樓肅然道:“當然是坑光浣劍峰的靈石,再打爆他們了!”
林殊沒有表情地表示了肯定,“不錯。”
林殊往藏書閣的方向走,姜小樓也顛顛跟了上去。
她做出決定的時候并沒有猶豫。
且不說她已經在鑄劍鋒得到了主修功法《鑄劍術》。另一事閆無情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鑄劍峰現在有這一位祖師在,浣劍峰若是真的欺人太甚,林殊會放著不管嗎?藏書閣有三百道藏,玄容真人有嗎?
她要是就這么跑路了,那才是大傻子一個。
……
“劍法之道上,我只能再教你一劍。”
林殊手執木劍,劍意卻已然散發出來。
“此劍無名,亦找不到傳承跟腳,我也并不算真正學會了這一劍,只是借用一二,你看好了。”
姜小樓目不轉睛看著他,只見林殊執劍,卻是直直向她劈來,姜小樓一驚,然而她避無可避,動彈不得,甚至心中也有隱約的感覺——這不是她能躲開的劍,或者說,這不是能躲開的劍。
她站在那里,劍意繞頸而過,就像是真的被殺死了一次一樣。
姜小樓緩過神來,才意識到背后已經滿是冷汗。
她明白林殊所說的他也沒有學會這一劍的意思了,就如同林殊教學的方式一樣,他一定也曾被這樣的一劍的劍意斬過,才能以劍意來影響姜小樓。
“此劍……何人可以一戰?”
姜小樓怔怔問道。
當世公認的劍法至強是劍尊重華,恰好她有被重華斬過的經歷。
劍尊很強,但并非不能敵。
此無名劍卻非如此。
“這就嚇破了膽?”林殊平靜道,“這一劍的主人,已經被殺死了。這些事情離你還遠,你只要練好你的劍。”
“世上沒有不可戰之人,縱然是……”
林殊忽然收住了聲,不過姜小樓也沒有注意到。
姜小樓深感慚愧的是她居然真的被嚇到了,但又很快痛下決心一定要在擂臺之前學會此劍。
這一劍很適合她的要求,尤其是在以低境界對戰更高境界的時候,因為它并非由劍氣來決定高低,姜小樓甚至懷疑,若是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能領悟幾分劍意,也能逆伐修道之人。
姜小樓執木劍,回憶起林殊一劍襲來的感覺。
這感覺當然并不好,就像是在反復回味自己是怎么被殺死的一樣,但是那一劍的劍意,也就在此之間。
姜小樓額頭上沁出冷汗,閉目神游一般,向前推出了一劍。
林殊一直在一旁看著她,有些微訝。
這一劍看起來不倫不類,失其形,缺其神,但已經有了“意”。
這與劍道天賦高低無關。縱然是天生劍心,在這方面也沒有優勢。
這代表著姜小樓的意志已經能和這一劍的劍意相融,然而她還是第一次學到此劍,這樣的人,即使是在他那個年代也少之又少。
各種奚落的言語傳來,姜小樓跪在地上,卻依然不肯低頭。
眾人也看不見,在她身邊還有一道身影,和姜小樓的容貌無二,只是稚嫩了幾分,又矮了數寸,正在無能狂怒。
“是你做的你就認啊!不是你做的你不能解釋嗎?解釋不清楚你就不能向你師尊求饒嗎?!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也沒有人聽見她氣急敗壞的聲音,跪在地上的那個年長版本姜小樓更是完全無視了年幼的自己。
十二歲的姜小樓頹然坐到了地上,“算了,愛咋咋地,我不管你了。”
…
這不是姜小樓在劍宗問心路上看到的第一幕。
在拜師劍宗之前,姜小樓也打聽過劍宗收徒的流程。第一步測靈根,第二步問心,第三步才是劍宗各峰正式收徒。
姜小樓揣著坑蒙拐騙來的十兩銀子到了劍宗腳下,然后就測出了萬里挑一的極品冰靈根,還沒等她高興多久呢,就敗在了問心路上。
問心路問心境,也問執念,有人看見念念不忘的仇敵,有人看見滿地金銀財寶,也有人看見絕世美色,姜小樓打聽到的失敗答案千奇百怪,像她現在面臨的這種似乎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唯一古怪的是,她好像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旁觀者,而且還只能跟著同一個人。
她在幻境里始終跟著另一個姜小樓。
第一幕是劍宗的收徒大典,這個姜小樓順利通過問心路,到達山頂的道殿之后,又和殿內的寶劍共鳴,被發現是天生劍心。
劍宗九峰的峰主全都向她遞來了橄欖枝,最高冷的鈞弦峰劍尊也站了出來,力壓眾人,把姜小樓收作關門弟子。
拜師后的第一年,這個姜小樓劍心通明,修行毫無瓶頸,剛入門就連破三境,是劍宗有名的天才弟子,若無意外八成要一路順風順水到飛升。
看到這里的時候,姜小樓覺得這劇情如此美滿,大概是在考驗她是否心境圓滿……但還沒等她想出來如何破局,整個劇情就崩了。
拜師后的第二年,姜小樓,一個極品冰靈根,覺醒了極品火靈根!
就算是還未修行的姜小樓也明白這代表著什么。
靈根的沖突讓姜小樓的修行無比艱難,曾經的天才弟子也變成了有名的天靈根廢柴。
不過,她還是鈞弦峰的小師妹,有師門眾人護著,也不至于那么凄慘。
然后,讓姜小樓目瞪口呆的操作來了——她那個劍尊師父表演了一個在線開門關門,又收回來一個天生劍心、天靈根的小師妹!
小師妹的出現,就是幻境里這個姜小樓悲劇的開端。
兩個天生劍心,兩個天靈根,一個是絕于修行的廢柴,一個是修行之路暢通無阻的天才,自有好事的人把她們相比較,又來奚落姜小樓。
而這些人也下意識地覺得,姜小樓是嫉妒小師妹的。
一同下山伏妖,小師妹受傷,那就是姜小樓害的。兩個人闖的禍,那只有姜小樓有錯。姜小樓辛辛苦苦求來的丹藥、法寶,轉眼也變成了小師妹的。即使如此,她的師父師兄也依然覺得她就是嫉妒小師妹的天資。
幻境里這個姜小樓好像從不會辯解,只知道悶聲做事,討好她的師兄師父,看得幻境外的姜小樓是氣不打一處來。
起初她憤怒得真情實感,恨不得揪著幻境里姜小樓的耳朵問她是不是白長了一張嘴,等到姜小樓把能說的能罵的都說完了罵完了之后,姜小樓也麻了。除了在幻境里那個姜小樓傻倔的時候罵她幾句,姜小樓真的不想再管了。
怒其不爭啊!
她一邊在心里痛罵著劍宗的問心路忒惡毒,一邊麻木地看完了這個姜小樓的一生。
其實并不長,金丹修士可以活三百年才壽盡,而這個姜小樓沒活到百歲。
她犯下勾結魔族的重罪,被劍宗除名。先是被劍尊廢去修為,然后受戒律堂刑杖五十,最后在水牢內被劍尊一劍斬之,魂魄無存。
而在這個時候,山門內卻喜氣洋洋,因為小師妹終于和大師兄皆為道侶了,順帶一提,劍尊的心情格外不好似乎也是因為此事。
后幾十年的劇情進展太快,姜小樓只來得及看了個大概,她在這個幻境里全程無知無覺,但唯有劍尊那一劍卻好像真真切切斬在了她的魂魄上,魂飛魄散之痛也無比真實。
然后,幻境里的姜小樓就死了。
“靠——疼疼疼疼啊——”
姜小樓疼到跳腳,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靠在了問心路邊上的樹上。
一個笑容溫文的青年正關切地看著她,“這位師妹,你醒了?”
這青年生得極好,一雙瀲滟的桃花眼,像是能攝人心魄一般。他的氣質也很溫柔,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含春,讓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我……”姜小樓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后退,后腦勺直接磕到了樹干上,“我剛才是睡著了嗎?”
“是。”那青年頷首道,“收徒試煉還在進行中,你可以繼續了。”
姜小樓朝他擠出一個誠懇的笑容來:“多謝這位師兄。”
“不必客氣。”那青年微微一笑,然后消失不見。
姜小樓又往后靠了靠。
其實第一眼,她就認出來了這是誰。
云昭,鈞弦峰二師兄,最最溫柔可親……也最冷漠無情之人。
在那個幻境里面,姜小樓初初入門的時候,人人都待她好,只有云昭最疏離。而姜小樓靈根沖突之后,也只有云昭態度不變。
所以,姜小樓才會對他生出那么一些希冀,那么一些依戀,她像一個傻子一樣費盡心思接近他,以為能在他心里有些特別之處,然后被云昭狠狠地打臉。
云昭待所有人都一樣好,給所有人都是三分,姜小樓也一樣有三分,不比誰多。
她想要更多,就注定會失去已經擁有的。
“姜師妹,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像你這樣的廢物,如何能與小師妹相比呢?”
“若你自請退出劍宗,或許還能多活幾日。”
…
云昭冷漠的聲音猶在耳邊,和方才的溫文笑意形成鮮明對比。
是夢是幻?
姜小樓重新回到了問心路上,向前走去。
這一次,一片迷霧里頭,她看見了滿地等著人來撿的金銀,珠光寶氣,險些要晃瞎她的眼睛。
姜小樓握著拳往前走,一邊在心里給自己打氣。
你是來尋仙求長生的,姜小樓!財富算什么!
等她走過那座金山,再往前,卻是養大了她的老乞丐在朝她笑。
姜小樓目不斜視繼續往前走。
三年前老乞丐去世之后,是她親手下的葬,她討來了一幅薄棺,沒讓他曝尸荒野。姜小樓來劍宗之前,還記得給他上了三炷香。
人死不能復生這件事情,姜小樓比誰都懂。
姜小樓接著往前走,老乞丐的身影驟然一變,從慈祥地看著她到向她伸出手,似乎是在求救。
姜小樓狠下心來,繼續向前走。
忽然,白霧散去,眼前是一處小小的閣樓,已經有幾個人在,穿著劍宗弟子服飾的人對她道:“恭喜師妹通過問心路。”
“同喜同喜。”姜小樓笑著拱拱手,然后就走到了人群里面。
見她到來,一個少年跳了出來,“黑丫頭,你怎么這么慢?”
“我腿短唄。”姜小樓毫無風度地翻了個白眼,看到已經有人在看向他們,“你安靜點,別來煩我。”
這少年名叫蘇明業,是姜小樓在劍宗門前認識的人,勉強算是半個同鄉,有機會的話能成為半個摯友。
在夢境里面也是如此,蘇明業和姜小樓交情不淺,而且是為數不多的在姜小樓靈根出問題之后還繼續和她來往的人。后來也幫助姜小樓許多,所以他也被牽連很深,姜小樓死去,蘇明業大概被劍宗發配出去挖礦了。
姜小樓深感對不住他。
現在的蘇明業還是個跳脫的少年,被姜小樓下了面子也沒有生氣,乖乖地站到一邊。
已經到達的幾個人里也沒有人講話,想必是不想在收徒大典上留下什么壞印象,姜小樓也得了空慢慢思索她那個夢境。
她說她睡著了,云昭并沒有否認。若是她后來遇見的才是幻境,看來那確實不是問心路的考核,而且是一個看似百年,實則耗時并不久的夢境。
可是真的有如此真實的夢境嗎?
聽聞修真界有人能預知天下事,凡間也有大夢千秋的傳說,她該不會是一不小心看見了自己的未來吧?
那種凄慘又窩囊,打都打不醒的人生,就是她姜小樓的未來嗎?
她——才——不——要——啊!
姜小樓驚恐地回憶起那個漫長的夢境,更驚恐地發現她記得清清楚楚——從那個姜小樓入門,到那個姜小樓死去的記憶全都堆在她的腦子里,甚至比她本身的記憶還要更清楚。
就像姜小樓現在完全能回憶起那個姜小樓通過第二關試煉的時候,這個閣樓里還沒有……
這么多人?!
那個姜小樓在問心路上一往無前,是這一關的頭名,而姜小樓走到這里的時候,這里卻已經有人了。
這是不是代表著,她已經不會變成那個姜小樓了?
不,她絕不會變成那個姜小樓的!
姜小樓攥著拳頭,在心里下定決心,不管那個夢究竟是什么,她絕不要像夢里那個姜小樓一樣!就算這是那些江湖騙子所說的命數,她到劍宗來,原本也就是為了逆天改命Ⅻbr> 景鴻楨論道后,接著是云昭的劍法課。
俊逸出塵的少年先是隨手挽了個劍花,才由立到講堂前,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
聞道堂里已經有弟子不自覺地在鼓掌喝彩。就連興致乏乏的外峰弟子們也不自覺被他吸引了視線。
花哨。多余。
姜小樓在心中腹誹,但還是支起耳朵聽得認真。
“我劍宗諸峰所學不同,九峰有九劍,由各峰師長傳授。聞道堂劍法課,則只教基礎劍術與劍意初解。”
下面有大膽的弟子問道:“師兄為何不教劍尊大人的劍法?”
云昭并不覺得冒犯,而是依然一笑,解釋道:“劍道基礎天下皆一,但劍法卻不同,不同劍法的劍意對靈根資質和心性的要求都是不一樣的。而且,法不可輕泄,鈞弦峰雖沒有敝帚自珍之心,但也不能輕易外傳劍法。不過,諸位師弟師妹若有心,也不是不能學到不同劍峰的劍法的。”
他先是暗示了資質不夠就不能學劍,然后話音一轉,卻又給了這些弟子們一些希望。
“我劍宗劍閣十年一開,諸峰劍法皆有收錄,只要能被劍閣中劍意認可,就能夠修習。”
“……但上一個在劍閣得到劍法傳授的還是劍尊大人。”
聽課的弟子里面有人小聲道。
云昭道:“劍尊大人當初在聞道堂的時候,也是這樣坐在臺下。而且,劍尊亦非頂尖資質。”
這不是什么機密。劍尊重華并非天靈根,亦非天生劍心,也不是任何天生寶體。
但他是修真界百年來最強之人。
聽云昭此言,臺下的弟子里面有的神色黯然,有的并不覺得此事與自己有何相干,有的眼神里面已經燃起了熊熊斗志,而后者甚至居多。
劍宗弟子向來不畏爭斗,也有居于人上的野心,這一點姜小樓很喜歡,而且她的野心也不小。
姜小樓不但想要超過劍尊成為修真界第一人,還很想報了那一劍之仇。
若是能吊打鈞弦峰上下一頓,那就更好了。姜小樓心中涌出一陣豪情,頓時感覺到心境開闊了不少。
不過……
姜小樓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邊環繞的全都是覺得此事與自己無關的那群咸魚。
外峰弟子該干嘛干嘛,那個畫了景鴻楨肖像的現在正在畫云昭的肖像……
云昭只是略一提劍閣,就又道,“我劍宗三圣地,分別為劍冢、劍碑、劍閣,聞道堂授課后,新弟子便可入劍冢取劍。不論主峰外峰,都有入劍冢的機會,不過能取到什么劍,卻要看你們在聞道堂的劍術修行了。”
此言一出,那些新弟子們才真正被激起了斗志。
劍閣問劍的機會尚遠,修為達到能被成為尊者的大乘境界離他們更是遙不可及,但劍冢取劍卻近在眼前。對于大部分劍宗弟子而言,劍冢內取到的劍應當就是他們在修為尚低的時候使用的仙劍了。
姜小樓也眼睛一亮。
她近來實在是很窮,這種白嫖寶劍的機會不容錯過。
“劍冢的劍是很挑人的。”看到了姜小樓的神情,叢睿珍小聲八卦道,“寶箓峰這些年,也只有兩個師兄取了劍回來。不過小樓師妹你的話,應當沒什么問題。”
她忽然想到了姜小樓是天生劍心——這可是劍冢內那些不愛搭理人的仙劍會哭著喊著撲上來的好資質。
事實的確如此,姜小樓的夢境里面,整個劍冢任她選擇。
……
云昭已經開始講劍法。
“凝氣境界,靈氣可化為劍氣,而我們要學的,就是如何御使劍氣,使劍與劍氣相和,如臂使指。”
云昭一邊講,一邊以劍氣演示,還未出劍,劍氣就已經將講堂的窗欞截斷。
片刻后,只見從那窗欞往外,連著倒塌了一連串的樹。
“百尺外能出一劍,就是聞道堂對你們最低的要求。”
有弟子不自覺贊嘆道:“好厲害!”
“只是凝氣境界罷了。”云昭收劍道,“若修為至化身、大乘,隔一洲出一劍亦非不可。”
云昭又道:“若要將靈氣化為劍氣,需要對劍道的領悟,在這個階段,若是天生劍心,那么幾乎不會有任何瓶頸。”
姜小樓心中一凜。
景鴻楨才走云昭這就來了?
但云昭卻沒有點她的名字。
天生劍心這一屆弟子里面也就兩個,主峰弟子更多的還是看向正坐在眾人中央的江聞月。
江聞月并沒有自矜之色,而是像是不好意思一般笑著,很討人喜歡。
外峰弟子連好奇的都沒有幾個,姜小樓板起臉,也不去理會那些看她的眼神。
她已經準備好要接招了,云昭卻虛晃一槍,讓她有一種不上不下梗住的感覺,很是難受。
云昭接下來只是教了如何修行劍氣,最后道,“十日后檢查功課,還望師弟師妹們千萬不要懈怠。”
聞道堂的第一日這就散學了。
……
姜小樓還沒動,就見江聞月越過一眾主峰弟子向后走來。
不用想她也知道江聞月是沖著自己來的,看來她遲早會把鈞弦峰從上到下輪個一遍。
此時各峰弟子也沒有走,都很好奇的看向她們。
兩個天生劍心,一個拒絕了劍尊收徒,一個是劍尊小弟子,只要處在一個畫面里就是勁爆談資。
“姜師姐。”江聞月道,“聞道堂授課以一月為期,一個月后,我欲邀師姐論一論劍,還請師姐到時候賜教。”
姜小樓挑眉,“你要和我決斗?”
江聞月笑意靦腆,“只是切磋一二。”
姜小樓滿不在乎道:“那我拒絕。”
“為何?”江聞月沒有想到姜小樓會這樣干脆拒絕,“師姐當日能拒絕我師尊收徒,卻連與我論劍切磋也不敢答應嗎?師姐在怕什么?”
江聞月既是激將法,也點明了她的來意。她這個劍尊小弟子是光明正大來找姜小樓切磋的,非常磊落,也沒有以勢壓人。
劍宗尚武,江聞月找落了她師尊顏面的姜小樓切磋,誰也說不出來錯處,反而要覺得她大氣,符合劍宗弟子的行事原則,若有糾紛,那就擂臺上面論劍解決。
而拒絕了和江聞月論劍的姜小樓,則就是避戰的軟弱之人了。再加上她敢拒絕在這些弟子們眼中神人一般的劍尊,浪費了他們求之不得的好資質,不論是出于不忿還是嫉妒,這些劍宗主峰弟子都已經對姜小樓沒有什么好印象了。
“師姐與我同是天靈根天生劍心,我心中早已引師姐為友也為對手,請師姐不要讓我失望,不然我也會覺得師尊選擇你是師尊的錯誤。”
江聞月趁勢緊逼,步步激將,看樣子是一定要姜小樓應下她的切磋要求。
姜小樓心中冷笑。
果然還是她熟悉的配方,甚至都沒有夢境里面那個小師妹話術成熟。
現在的江聞月還沒有給自己塑造好一個劍道天才小師妹的形象,不過看來她已經計劃好了,江聞月敢提出切磋就一定是胸有成竹,先用給師尊找回場子的名義踩著姜小樓的顏面上位,在劍宗內打出一個名聲來,再步步經營。
姜小樓只是她選好的踏腳石,而且還沒有那個夢境里面好用——誰讓她現在只是一個外峰弟子,只是資質好了一點,在劍宗內可沒什么地位。
但姜小樓既然已經有了預感,怎么會容忍這個仇人再一次踩她的臉。
“師妹說要與我論劍……可我不是劍修啊。”
姜小樓擺出一副茫然又無辜的神色。
“要不,師妹來和我論一論錘?”
一邊的叢睿珍突然發出一聲嗤笑,“和我們寶箓峰論一論符道也行啊。”
“比煉丹我也能勝過劍尊弟子!”丹玉峰不知哪個大膽的弟子附和道。
外峰弟子里面傳出了一陣笑聲,圍觀的眾弟子也終于轉過了彎來。
江聞月要和姜小樓論劍,又點出了他們資質相當,看似公平,實則是明擺著在欺負人。
一個是鈞弦峰劍尊座下的真傳,一個是鑄劍鋒的真傳,劍修和器修比武,不過是借著武器之力,那有什么意思?
一陣陣笑聲和私語里面,江聞月心中錯愕,還有些窘迫,神色卻依舊從容不改,強行保持著鎮定。
“我雖入了師尊門下,但并沒有得鈞弦峰真傳劍法傳授。我想諸劍峰師兄師姐們也是如此。聞道堂授課,每個新弟子學到的都是一樣的劍法基礎。我并沒有欺師姐是器修之心,只愿與師姐公平切磋一場,師姐還是不愿答應嗎?”
姜小樓微微皺眉,比起那個男弟子,她反而更在意那個在他對面的人。
如果她沒有看錯,那應該是那個挑釁了一群主峰弟子之后揚長而去,然后留給她一口黑鍋的丹玉峰弟子。
“苗淼師兄的幻靈丹,還是這么可怕。”
“此丹一出,誰能爭鋒啊……”
兩個丹玉峰的弟子也心有戚戚道。
姜小樓不由問道:“二位師兄可否詳細講一講?”
這個喵喵師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苗師兄的丹方據說是從凡塵帶來的祖傳靈丹。”一個丹玉峰弟子解釋道,“此丹能讓人陷入幻境,但幻境里面看到什么,苗師兄也無法控制。苗師兄前幾日在丹玉峰分發給了幾個弟子,但事后沒有一個人說出來他們究竟看到了什么。”
想到那一日丹玉峰的慘狀,他心里猶有余悸。丹玉峰雖然時常會有丹師煉丹失敗的副作用出現,但那些毒氣弟子們都習慣了,丹師也會補償一二,可苗淼的幻靈丹,那是大殺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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