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阿九的話，景宇昭沉默了許久，阿九說完了該說的話，也就不再言語。

一時間，山洞里靜的出奇，只有樹枝燃燒起來的炸裂聲，在這寂靜的空間里顯得尤為的突出。

不知過了多久，阿九的腿都有些坐麻了，阿九看了一眼對面晾著的衣服，起身走過去，仔細的摸了摸，這才開口說道：“衣服干了，你快換上吧，然后好好休息。”

說著就動手要把衣服取了下來，一直沒說話沒搭腔的景宇昭忽然開口說道：“這些年你在南宮離身邊，過的好嗎？”

阿九一愣，手指下意識的蜷在一起，這個時候她應該說一些“過得很好，相爺待她也很好，現在就更好了”的這一類好話，可是阿九的心里很直白的反應著她不好，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活過來的。

所以阿九在愣了片刻后，用毫不在意的語調回答道：“沒什么好不好的，總歸是這條命還在。”

阿九把衣服一件件的搭在自己的手上，然后走到南宮離身邊，將自己的那件大紅外袍從南宮離身上脫了下來，一件件給南宮離換上他自己的衣服。

阿九站在南宮離的身前，給南宮離系著衣帶，她的身量算不上嬌小，但也只到南宮離的嘴唇處。

剛要給衣帶打結，腦袋上面南宮離的一句話就讓她的手滑了一下，一個將要成的結，倏的散了。

南宮離說的是：“以后跟在我身邊，我給你這后半世的安定，好不好？”

不是因為南宮離的這番話讓她震驚到手滑，而是南宮離最后的那句問話里隱隱的顫抖，使得她整顆心都晃了又晃。

類似于這樣的話南宮離不是沒有對她說過，而且還是對她說過許多，可是從來沒有用這樣鎮定中帶著惶恐，篤定中帶些期盼。

現在阿九是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是不是太過勞累出現了幻聽，景宇昭怎么會用那樣不可思議的語氣對她說話？

身份只差，云泥之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怎么受得起這樣的對待。

阿九心神晃蕩間，景宇昭握住了阿九有些顫抖的指尖，重復了一遍：“好不好？”

語氣幾近哀求。

阿九抬眼看著景宇昭，那雙墨色的眸子上面渲染上了一層霧氣一般，讓她有些看不清楚眼睛深處到底是什么情緒。

現在阿九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她已經渾渾噩噩的過了小半生，沒有任何值得記憶的，有的只有無盡痛苦和無奈。

無論日后的路到底會怎樣，她的下場又會如何，此時此刻她想按自己的心活一次。

哪怕是曇花一現，她也算體會到了這短暫的美好。

阿九莞爾一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從未有過的暢快之意，眼睛里是堪比溪水的清亮透徹，阿九帶著三分笑意，說道：“好啊。”

見阿九這個樣子，景宇昭似是愣了，然后猛地一把抱住了阿九，用力之大像是要把阿九融進他的身體里一般。

阿九大驚：“哎你還有傷，別使力。”

景宇昭松開了手，抬手撫上阿九的面頰，低聲說道：“阿九，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