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言下來的時候，看見了在底下張望的顧清琬，她背對著蘇意言朝著來的方向瞅著。

心里突然微微的一酸，她很心疼這個跟她同病相憐的女孩，不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意言收拾好自己，臉上帶上一抹狡黠的笑容，偷偷地走到了顧清琬的身后，猛然伸出手去遮住了顧清琬的眼睛，刻意地壓低聲音“哼，小美人，猜猜哥哥是誰？”

顧清琬一愣，隨即忍不住地笑出聲。她是該說蘇意言會演戲呢，還是說蘇意言不會騙人呢？心下一轉，沒有拆穿這對于她來說拙劣到極點的游戲，作出一副害怕的表情“你，你要干什么？！”

“哼哼哼……”要干什么？蘇意言一時被問住了，沉默了班上，吐出兩個字“打劫！”

跟在后面下山的左以墨腳下一個踉蹌，只覺得十分的哭笑不得。也就蘇意言這個傻瓜還演的帶勁，沒見顧清琬都根本不怕的么？

顧清琬作為珠寶設計師，嗅覺也在訓練的科目之中，聲音可以改變，人身上的氣息，卻是不可能改變的。

蘇意言一轉頭就看見左以墨，當下一個威脅的眼神丟過去。

裝出來的兇神惡煞的表情此刻看上去頗有點可愛，于是左以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望著天，一臉的“我什么都沒看到”。

“大爺，劫個色唄？”顧清琬沉默了一下，唇一挑頗有幾分不懷好意地回答道。

“嗯……嗯？！”蘇意言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卻很快地發現了不對勁，什么玩意，劫色？！這下，遲鈍如蘇意言也明白了什么，她撇撇嘴地松開了手，恢復了自己的聲音“你怎么認出來的……”

“嘻嘻，秘密——！”顧清琬轉身來笑嘻嘻地挑了蘇意言的下巴“美人，劫個色呀~”

“咳咳。”蘇意言還沒反應過來，左以墨在旁邊咳嗽了兩聲，他總覺得此刻摸在蘇意言下巴上的那只爪子分外的礙眼。

“哎呀，墨墨吃醋啦，好可怕哦！”顧清琬的臉上露出一絲怕怕的神情，手上的動作卻是全然沒有這種感覺。顧清琬的指腹頗為曖昧地摩挲了一下蘇意言的下巴，臉上顯露出一種看上去有那么點點猥瑣的神情，“小娘子，我看你這夫君是個木頭啊，一點都不懂情趣。不如跟了本公子我啊，包你吃香喝辣，吃喝不愁！”

眼睛瞥了一眼旁邊的左以墨，蘇意言強忍著心底的笑意，在左以墨越來越實質的眼刀下點了點頭，“好呀，正有此意！”

“……”左以墨皺皺眉頭，不想看下去了，轉身往小學的食堂走去，眼不見為凈——

“噗，”顧清琬看著左以墨的動作，也沒有去攔，她看著蘇意言，臉上露出了一點點回憶的神色“我還以為，墨墨會一直一個人下去呢……”

“嗯？一個人？”蘇意言面露疑惑地看著顧清琬，左以墨這個身份，即便沒有她，也有的是女人想嫁給他吧？

“墨墨太死心眼了，”顧清琬轉眼去看著左以墨的背影，“他認準的事情和人，就是撞的頭破血流，都不會回頭，封野是這樣，艾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顧清琬收住話頭不再接著說下去。

“你剛剛是想說，艾麗絲嗎？”蘇意言輕輕地問道。

“你，你知道她？”顧清琬似乎非常的驚訝，臉上露出一點不可思議的眼神。

“上回在家宴見過。”蘇意言沒有隱瞞，將上回在左家宴會上的事情告訴了顧清琬，也因此，沒有錯過顧清琬聽到艾麗絲糾纏不休時眼里那一閃而過的嫌惡和冰冷。

這讓蘇意言越發的好奇了起來，左以墨和艾麗絲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

話說完，顧清琬沉默了好半天，才正色地看著蘇意言說道，“言言，我很喜歡你，也很喜歡你跟墨墨能夠長長久久，但是，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先說說看？”蘇意言沒有立刻答應。

“如果有一天，你打算放棄他了，請一定，直接和他說分手，一定，一定不要傷害他。”顧清琬面色嚴肅地看著蘇意言，咬咬下唇，俯身給蘇意言鞠了一躬，再抬眼，眼里已經有了隱隱的淚水，“求你了，他經受不起第二次的……”

第二次？也就是說還有第一次？

蘇意言扶住顧清琬，咬咬嘴唇點點頭，“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做傷害他的事情，但是，你剛剛說的話……經受不起什么？”

顧清琬卻不肯再接著說下去，她看著蘇意言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言言，我能看的出來你是個好女孩，這件事關系到墨墨的過去，我沒有資格告訴你。如果哪一天墨墨走出去了，他會自己告訴你的。”

“但是，言言，墨墨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很多時候他的冷淡不是不夠喜歡，只是他的嘴笨，說不出來。所以不管如何，請你不要放棄他。”

“因為有些人，如果再一次被拖進黑暗里，就再也上不來了……”

左以墨和蘇意言并沒有在這里多留，吃完飯就告辭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要好走的多，蘇意言回去的時候的心情卻比來時要復雜了很多。

山上左以墨那句類似告白的話讓她的心到現在都無法平靜下來，但是顧清琬說的話，卻讓她的心上多了一份好奇，和一點點的不確定。

顧清琬的話里的意思，分明是艾麗絲造成的。

艾麗絲和左以墨的那段過去，似乎就是左以墨如今這樣的導火索。

但是蘇意言，沒有去問左以墨的資格。

也許在很多人的眼里，她蘇意言是個很風光的女人，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這種風光的背后，是一張有多么脆弱的合約。

脆弱的，即便有一天她站在了金字塔的頂端，也還是會一朝傾覆，摔得粉身碎骨。

這場由交易開始的契約愛情，真的能開出花來嗎？

蘇意言不由地苦笑，她不知道的，但是心底總有那么不確定的聲音來告訴她，不停地體型她，左以墨和她之間，只是一張由契約組成的，并不牢靠的關系。

“怎么了？”左以墨緊走幾步抓住蘇意言的手臂，皺著眉頭詢問道“你怎么了？”

蘇意言從下山開始就是魂不守舍的，這種狀態讓他有點擔心，蘇意言一直是跟他在一起的，沒道理出了什么事，他會不知道。

難道說，是小琬說了什么？

可是沒道理啊，顧清琬不是那種藏不住事的人啊，不至于這么魯莽地做事啊？

左以墨百思不得其解，眼睛看著蘇意言，希冀著對方的回答。

“……”蘇意言看著左以墨蘊含著擔憂的演什么，有那么一瞬的猶豫，她想問問左以墨，各取所需的關系，為什么，會突然這樣的改變？

只是問題到了口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如果問出來的，得到的不是想要的答案，怎么辦？

那估計，這場關系，也就到此結束了吧？

蘇意言的臉突然變得蒼白了起來，她抬眼看著左以墨笑了笑，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吃完飯，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