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假后的第四天

思念成疾，就像是他說的，貪婪是原罪。

這個夜里，他開著一輛跟他的身份完全不搭的紅色科魯茲，駛進了那棟顧念薇家斜對面的別墅里。

別墅里本來就不是準備住人，冷冷清清，他不敢開點燈，生怕遭到懷疑。

手機的電筒打開，照著腳下的樓梯，一路進了二樓的臥室。

關了手機電筒，男人就站在窗戶后，看著斜對面亮起燈光的窗戶。

內心這些日子以來的躁動，終于得到了安撫。

即使看不到她的人，看著從窗戶里透出來的暖暖的燈光，他知道她就在里面，過得很好，很安詳。

明知道自己此刻的行為，像是偷窺的癡漢。明知道這樣的舉動，有多么的怪異和惡心。

但即使明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有多么怪異和惡心，他還是忍不住來了。

雷暴讓他不要再來打擾他們母子，他努力了，可還是忍不住想要每天看到她。

雷暴，對不起，我還是想要來看看她們。

但我也保證，我只是在這里，看著他們，不會再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打擾到他們。

陸景深在心里對雷暴道歉。

他知道，這個兄弟有多么關心他，才有多么的著急。

十點半，對面的燈，熄滅了，整個別墅，融進了黑夜中。

陸景深這才轉身下樓，悄無聲息的開著車離開了這里，回到了別墅。

這一天晚上，他無比滿足的進入睡夢中。即使睡著了，嘴角，也依舊掛著一絲滿足的笑意。

即使看不到她，他也能夠知道，她在那里，在那個房子里，她和他們的孩子，過得很好。這，就夠了。

請假后的第五日

一整天，陸景深的心情都好的無以復加。

“天快黑了吧？”

“天怎么黑的這么晚？”

傍晚時分，天將黑沒黑的時候，反常的，陸景深時不時看一眼窗外。

時不時會對正在廚房做晚飯的傭人問上一句“天快黑了吧”。

“黑了黑了。”

天，終于黑了。

陸景深依舊開著那輛科魯茲，去了那里。

上了二樓，靜靜的凝望著對面燈火通明的屋子。

時間過得飛快，他卻不覺得看著只有燈光投射出來的屋子，是一件很乏味很單調的事情。

相反，他看得津津有味，客廳的燈亮著，一家人在吃飯聊天，二樓東邊的燈開了，是念薇進臥室了。

三樓西邊的燈亮了，是小家伙進了書房。

哦，陽陽一定又在禍害他的公司了。

偷偷摸摸做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沒發覺？

二樓西邊的屋子燈亮了，那就是媽準備休息了。

這也說明，念薇和孩子，還有媽，那座房子里的人，都快準備休息了。

這就是他每天的樂趣……

即使看不到人，看著那些個亮起來的燈，也仿佛看到了人，親生參與進去一般。

十點半，燈火全部熄滅。

陸景深也準備離開這里。

突然，對面客廳的燈亮了一下，又熄滅。

他在窗前駐足凝望了一會兒。

一道嬌小的人影，從大門走出來，“這么晚了，念薇要去哪兒？”

陸景深有些猶豫，就這么離開，他有些不放心。

一咬牙，做出了決定。

……

顧念薇握著手機，匆匆出了別墅區，攏了攏身上的大外套。

今夜有些冷，瑟瑟的縮了縮脖子，她就朝著馬路對面走過去。

對面有一家營業到24點的咖啡休閑餐廳，有人正在那里等她。

她實在不大想去見這個人，但觸及了底線，不得不見。

有一道聲音在喊她的名字，忽遠忽近，匆匆又切切……

不過應該是她幻聽。

“砰！”

有什么東西從她的頭頂飛過去，而她……

她怎么會摔倒在地上？

有人推她！

剛才有人從后面推了她！

這樣的記憶曾經也發生過……

有人要殺她！

瞳孔驟然縮了縮，是誰？

她猛然抬頭，臉色發白朝著身后看去……

空空如也。

“快！快打120！有人被撞了！”

十點半，不算特別晚，路上依舊人潮不少。

不多時，便被人群為了一圈，人群中，有人理智的說道。

顧念薇怔了怔，隨即站起身來。

她歉意地朝著人群揮揮手：“不用麻煩了，我沒受多重的傷……”

“不是你，是他。”人群中的人指過去。

顧念薇順著指著的方向轉頭看過去……

那里歪斜著一個人躺在地上。

那人的臉，朝著自己的方向，路燈昏黃的燈光打在那個人的臉上……

顧念薇腦子里一片空白。

“喂！這位太太，你不要光站在那里看，你遇上大好人了。

要不是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推開你，現在躺在那里的就是你。你趕緊去看看，人還有氣沒氣。”

人群中又一道聲音，朝著顧念薇說道。

腦海里嗡嗡作響，他推開了她？

替她去擋了撞過來的車子？

怎么會？

還是不大相信。在做夢？

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有痛覺……

“不是夢不是夢……

陸、陸、陸景深，陸景深……”

她神情呆滯，表情不大正常，輕聲喃喃自語，連自己在說什么，都不清楚。

過了有半分鐘，腦子才轉過彎來，猛然驚醒。

“不是夢！陸景深陸景深陸景深……”

清醒了，也慌亂了。

發了瘋一樣跑過去，跑掉了一只鞋，跑亂了一頭發，他躺在血泊里，她伸手下意識就要把他抱起來，臨了突然想到了。

“不能動，不能亂動，會加重傷勢……

120，120，打120！”她慌亂了，話都顛三倒四，說不齊全。

“手機，我的手機，手機呢？”

手機早剛才她被陸景深推開的時候，掉在地上。

她腦子成了漿糊，在自己口袋里翻手機，手忙腳亂，翻遍了全身。

有人看她亂的沒頭沒腦無頭蒼蠅一樣，忍不住開口：“這位太太，你先別急，120我們剛剛幫你打了。”

“打了？”

“對，打了。你先別急。”

顧念薇突然想到，“肇事車和司機呢？”

有知情人看到：“別提那種社會敗類，撞了人就跑。

也不管人死活！這位太太，你放心，我剛才打120的時候就報警了。”

顧念薇此刻沒有時間管其他事情。

他還活著，有呼吸，但是太虛弱。

流血太多，在這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