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黎欽全程如同一個冷漠的看客,龍洵似乎為了彰顯權(quán)威,他忽然看向黎欽,如一條陰毒的蛇,他問黎欽:“小友,對于在各大水系增設(shè)鬼鮫衛(wèi)駐兵點一事,你還有什么看法?”
長老會的人說:“一條什么都不懂的小龍,能有什么看法?”
黃河河神嚇得趕緊站出來,他連連道:“小兒年幼,沒見過什么世面,大長老說得對,黃河第一個贊同,待回到之后,小神立馬帶人確定駐兵點的位置。”
黎欽幻化的小龍看向黃河河神,他提醒道:“駐兵點只是個借口,實際長老會想監(jiān)視各水系的一舉一動。”
他話還未說完,忽然黃河河神一拍桌子,一只茶碗猛地摔到黎欽身前。
“住嘴!”黃河河神怒目圓睜,他盯著黎欽,急速喘氣,“不孝子,誰讓你這么和長老說話的?你要是再在大會上口出狂言,黃河是容不得你了,給我滾,從這里滾出去,別在這里礙了長老們的眼!”
黎欽站起身,他生怕黃河河神當(dāng)場氣死。
“走啊——走得越遠(yuǎn)越好。”黃河河神大吼,他指著黎欽。
黎欽一轉(zhuǎn)身,身子瀟灑,走出長老會唱獨角戲的會場。
龍族的雪下得極大,由于大部分都去參加大會,整座增城呈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空曠與寂靜。
沒走出兩步,兩個身穿黑袍的侍衛(wèi)攔住他的去路。
——是鬼鮫衛(wèi)。
“河神公子,請跟我們走一趟。”沉悶的聲音如深淵里的惡鬼。
黎欽嘴角一彎,心道,是來殺雞儆猴的嗎。
“用蠱毒控制龍泫,意欲架空族長,又請來各地水族領(lǐng)袖,這場龍族大會就是龍洵造反的契機——”
“你很聰明,但是擋了長老的路,必須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鬼鮫衛(wèi)拔刀,一股濃郁的魔氣洶涌而來,死于刀下的亡魂發(fā)出尖利叫喊,如一道銳利的音波,直逼黎欽耳膜。
兩堵高墻之下,黎欽退無可退。
當(dāng)然,他根本不需要逃。
不過,他心里還有一個疑惑。
“在背后支持龍洵的,到底是誰。”黎欽唇齒之間仿佛帶笑,一點也沒有身處重重殺機之中的緊迫感。
鬼鮫衛(wèi)如被踩到尾巴的貓,立刻警覺,他們面面相覷,隨即一人道:“殺了他,不要留活口。”
兩個鬼鮫衛(wèi)明顯實力不弱,他們同時持刀,左右夾擊,直逼黎欽。
殺機降至,黎欽寸步不讓,他兩手一抬,準(zhǔn)確無誤接下兩個鬼鮫衛(wèi)兇狠一擊——
“竟然能接下我們的一擊,你是誰!”鬼鮫衛(wèi)根本無法掩飾眼中恐懼。
黎欽順手一揮,聞名六界的精英如小雞仔一樣,撞到高墻上,脖子一歪,雙雙暈了過去。
“黑龍騎起碼能接下我半招,鬼鮫衛(wèi)卻一下也擋不住,看來平時是玩多了虧了精氣,年輕人就是不愛惜身體。”黎欽鳳眸一揚,舉步走到鬼鮫衛(wèi)身邊。
“殿下。”
狹窄的巷子里忽然一香,馥郁的沉水香在雪地里仿似一道奇景,沖淡了雪帶來蕭瑟感。
黎欽恢復(fù)本相,墨黑長發(fā)上星星點點落著雪,他正寬衣解帶,頭也不抬道:“把衣服脫了。”
巫陽一頓,他的眼睛粘在黎欽身上,挪不開眼。
黎欽柔韌的身體暴露在雪天之中,半點不覺得冷,他取了件鬼鮫衛(wèi)的黑袍披上,轉(zhuǎn)頭一看巫陽,忽然意識到什么,他湊近巫陽領(lǐng)口前,嗅了嗅,蹙起眉。
巫陽不避不讓,他問:“怎么了,殿下。”
“你太香了。”
巫陽眸光閃了閃,黎欽溫?zé)岬娜?體近在咫尺,他只要稍一抬手,就能碰到黎欽的腹肌。
黎欽扯下巫陽的香囊,在手里拋了拋,“你想辦法控制自己的味道,我們?nèi)プ堜澈竽莻人。”
巫陽微微閉眼,以此掩飾見著黎欽果體后的波濤洶涌,他道:“遵命。”
半晌之后,兩人各自掛了個腰牌,走在大街上。
一路上所遇之人,無一不對鬼鮫衛(wèi)禮讓三分,根本不敢靠近半寸。
“鬼鮫衛(wèi)在妖族比我這個太子還囂張。”黎欽道。
巫陽笑道:“眾妖對鬼鮫衛(wèi)是怕,對殿下是敬。”
這話取悅了黎欽,他彎唇一笑,“愛卿嘴真甜,”隨即,他瞇起眼,一抹殺意浮現(xiàn),“不過,是時候?qū)⒐眭o衛(wèi)連根拔起。”
鬼鮫衛(wèi)大營位于增城外一處山谷之中,這里常年往外界輸送合格的鬼鮫衛(wèi),專門執(zhí)行龍族長老會的指令。
這些年,龍族批給長老會大部分的資金,都用在建設(shè)鬼鮫衛(wèi)上,一切敢質(zhì)疑長老會的人,都會被鬼鮫衛(wèi)秘密處決。
黎欽二人靠近大門,出示腰牌,便進到這個令妖族聞風(fēng)喪膽之地。
營地中央有一處高樓,樓里傳來各種搏殺的聲音,樓外則是煉兵營,赤紅的鐵水澆在模具之中,每把鬼鮫衛(wèi)的刀都是由特殊的匠人打造而成。
黎欽道:“魔族的制刀師。”
巫陽道:“刀上殺氣越重,威力越強,為了提高鬼鮫衛(wèi)的戰(zhàn)力,刀在成品之后會集體送到亂葬崗或者曾經(jīng)死亡過上萬人的地方,吸收殺氣,然后再送到鬼鮫衛(wèi)手中,繼續(xù)屠戮,收集怨靈兇煞的力量。”
“真是邪門。”黎欽瞇眼,“今天就讓這鬼鮫衛(wèi)徹底從世界上消失。”
巫陽道:“殿下此舉,實乃百姓之福。”
*
與此同時,龍極來到龍泫的房間。
“我一直把你當(dāng)做我的哥哥,記得小時候,那些跟我一樣年紀(jì)的小孩能化成龍形,而我怎么也無法變出真身,母親因此對我十分苛刻嚴(yán)厲,甚至為了逼我變出原身,不給我飯吃。你偷偷背著大人,給我送飯,被我母親看到了,她說你不懷好意,我不化形,正遂了你和清河公主的愿。”
龍極坐在床邊,背靠床梁,他拿著一壺酒,陷入過往之中。
“你倒是有趣,絲毫不管母親的責(zé)罵,見我又餓又難受,仍舊偷偷過來給我送吃的,還打跑那些嘲笑的我人,其實,那時候你挺喜歡我的吧?”龍極嘴角難得一彎,他笑道。
龍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只是眉間不安的蹙著,像身處一場永遠(yuǎn)無法醒來的噩夢之中。
“同父異母的十幾個兄弟里,你小時候和我最親,我跟你屁股后面,你嘴里說不喜歡人跟著,實際上總是維護我,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龍極嘴角微弱的扯了扯,他咽下一口苦澀的酒液。
“不過,長大后你卻我越來越生疏,我知道,因為母親的關(guān)系,你開始和我保持距離,溫順乖巧的弟弟已經(jīng)不能討得成年哥哥的喜歡,”他輕輕撫摸龍泫眉眼,似想要撫平他的不安,“只有我惡語相向,你才會用專注的目光看著我,龍泫,這都是你自找的。”
龍泫身體緊繃,縱使睡夢之中,也在用盡全力抵抗著未知的觸碰。
龍極苦澀的笑了笑,“放心吧,我絕不會讓你有事。”
一壇酒很快見了底,而這時,龍族的奴隸送來一封信。
龍極展開信紙,信紙之中包裹著一枚藥丸。當(dāng)他取出之后,信紙頃刻化為灰燼,一行小字懸浮半空,上面寫道:服下藥丸,以你血肉為新容器,引出蠱蟲,龍泫方可無事。
龍極拈著那枚藥丸,沉默不言。
一直跪在旁邊的奴隸連忙勸阻:“族長,萬萬不可啊,您是全族的希望,決不能有事啊。”
龍極一仰首,服下了那枚藥丸。
那速度之快,奴隸根本沒辦法阻止,只能不斷哭泣。
“哭什么?我還沒有死。”龍極沉下聲,他立刻握住龍泫的手腕,果不其然,龍泫皮膚凸起一個小鼓包,里面的東西順著血管游動,急速朝龍極的方向靠近。
“唔。”龍極悶哼一聲,蠱蟲根本不給人看到它的機會,刺破龍極皮膚,瞬間鉆入龍極體內(nèi)。
“族長,嗚嗚嗚嗚……族長……”
蠱蟲在進入龍極身體之后,不斷游走破壞龍極的血肉,他喉口驀地一甜,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噗——”
血液污黑,腐蝕地面,一股焦臭味彌漫房內(nèi)。
“族長,我現(xiàn)在去找巫陽大人,您千萬不能有事啊。”奴隸哭著跑出房間。
龍極抹掉嘴角邊的血跡,他執(zhí)著的看向龍泫,苦笑,“當(dāng)初你被冤枉入獄,受人嚴(yán)刑逼供,是不是也是這么痛?”
“我終于也感受到了你當(dāng)時經(jīng)歷的苦痛。”龍極握緊龍泫的手,聲音又低又可憐,“哥……我好痛。”
*
“殿下英明,竟然能找到這條捷徑。”
狹窄的通道之內(nèi),黎欽和巫陽幾乎擠在一起,只能側(cè)身并肩同行。
“我發(fā)現(xiàn)你是實力太子吹,是不是在你冷淡的外表下,實際上很崇拜本殿下?”黎欽縱使在這狹窄的空間,還是忘不了貧嘴。
巫陽身形修長,面容極為漂亮,黑袍的兜帽罩在他頭上,僅露出半截削尖的下巴。他笑了笑,“是啊,我是您的腦殘粉,難道您今天才知道嗎。”
黎欽咽了口唾沫,當(dāng)聽到天下第一美人說崇拜自己時,沒有哪一個男人能保持冷靜的,尤其是在這么近的距離下。
“真沒看出來,愛卿,你什么時候開始崇拜我的?”黎欽鳳眸一挑,嘴角揚起,他湊近巫陽臉側(cè)。
“您猜。”巫陽溫聲細(xì)語。
一陣香風(fēng)拂面,那是巫陽嘴里的香味,黎欽心情大好,“估計是見著本殿下第一眼時,就忍不住迷戀本殿下了吧?”
“殿下,您靠的太近。”巫陽別過頭笑了笑。
“恩?”黎欽嘴角正得意揚著,不退反進。
巫陽突然把頭轉(zhuǎn)了過來,兩人猝不及防吻在了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巫陽真的是實力殿下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