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被徹底掀翻之前，潘小雨終于停止了對食材和廚房的蹂躪。
　　伴著一陣熱騰騰的香氣，幾個家常的菜式擺上了桌。
　　有烏漆抹黑的糖醋排骨，大小厚度各有自己想法的青筍片炒木耳，分不清蛋和番茄的番茄炒蛋，和一碗散了厚厚一層的肉丸子湯。
　　哦不，是肉沫湯。
　　楚甜和林鶴被她拉到餐桌前，看著這一整桌的“黑暗料理”，兩個人一時不知道是閉眼夸還是實話實說。
　　“你們別先動筷子，等我一起。”
　　潘小雨擺好碗筷，一邊解圍裙一邊往廚房跑。
　　“好。”
　　楚甜和林鶴連忙異口同聲地應道。
　　兩人相視一笑：并沒有人想先動筷子好嗎！
　　“雖然賣相不怎么樣，可我嘗過了，味道還行。”
　　潘小雨說著，先往兩人碗里各舀了一勺番茄炒蛋。
　　“先嘗嘗這個。吃點酸酸的可以開胃哦。”
　　說完，她也給自己舀了一大勺。
　　楚甜咬著牙：不管怎么說這也是自己帶出來的徒弟，哪有師傅不支持徒弟的道理。
　　她將眼一閉，倒了一大口到嘴******茄酸酸的，咸淡剛好，雞蛋雖然被炒得看不見了，但嘴里卻是滿嘴蛋香。除了有些糊味，整體竟然意外的還不錯。
　　楚甜立馬睜開眼，向著潘小雨豎起大拇指。
　　然后又轉向林鶴，示意他趕緊嘗嘗。
　　林鶴看著楚甜的樣子似乎不像裝出來的，將信將疑地嘗了一口。果然不是他相像中的奇怪味道。
　　潘小雨得意地揚著頭：“我早就說了吧。再嘗嘗這些。”
　　有了第一道菜破膽，另外幾個吃起來就容易得多了。
　　這頓飯下來，雖然菜的生熟不統一，色香味里色和香都談不上，但味道卻是出乎意料的還行。沒有哪一個是難以下咽。
　　“你怎么突然想起學做飯？”
　　聽到林鶴的聲音，楚甜先抬起頭看了一眼潘小雨。
　　“就平常我爸媽本來也不常在家，我總過來蹭飯也不好嘛。再說了，長大后總歸要學的。”
　　潘小雨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說得一套一套的。
　　楚甜故意逗好：“啊，我以為是為了后天露營的時候做給誰吃的呢。”
　　“對呀，做給你吃，做給林鶴哥哥吃，做給大家吃。”
　　潘小雨說著，餐桌下使出無影腳就往楚甜那兒踢。誰知動作太大，先晃到了林鶴的腿。
　　林鶴皺了皺眉頭，心里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吃完飯，潘小雨瞥了一眼亂糟糟的廚房，真的已經不想再進去了。
　　楚甜懂她。
　　她和林鶴在一起，從來都是她做飯林鶴收拾，或者林鶴做飯林鶴收拾。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林鶴出去留學第一次見著了洗碗機。
　　她畢業后他們住的第一個地方首先就斥巨資裝上了一臺小的，日常兩個人用已經夠夠的。
　　等后面他們商量結婚的時候，新裝修的婚房她首先就選好了洗碗機。這次選了個13件套的，這樣以后雙方父母過來也不怕。
　　可是這會兒，沒有洗碗機。潘小雨忙活了一下午，沒有再讓她洗碗的道理，自己也不好意思撒嬌讓林鶴去洗。只好硬著頭皮把盤子和碗搬進洗碗槽。
　　哎，早知道說什么都不教潘小雨做飯，出去吃一頓，吃完就走難道不香嗎？
　　正對著一池子的碗筷發愁，林鶴又端了兩個盤子進來。
　　“我來吧。”他挽起袖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下楚甜身側的圍裙。
　　“你能行嗎？要不，還是我來吧。”楚甜假裝不知道他會洗碗，裝模作樣地問道。手上拿圍裙的動作卻沒有停。
　　“可以。放了假爸媽上班的時候我基本都是自己做飯自己收拾。”
　　“那我就放心了。”
　　等的就是這句話，楚甜連忙把圍裙塞到林鶴手里。
　　“你洗碗，我來打下手，順便把灶臺清理了。”
　　楚甜說著，從眼角悄悄看了一眼林鶴。
　　這是她以前和林鶴的固定分工。
　　林鶴嘴角往上一勾，勾出一條好看的弧線：“好。”
　　“干什么？”
　　他看著楚甜遞到自己面前的一塊抹布，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幫我用熱水洗一下啊，不然油怎么擦得掉。”
　　林鶴恍然大悟，忙伸手接過。
　　手指不小心觸到楚甜的指尖，溫暖而濕潤。
　　倒洗潔精，洗去油漬，沖洗干凈，林鶴的手腳十分麻利，一看就知道真的經常在家做這些。
　　楚甜先用熱水就著一點洗潔精把到處擦了一遍，又洗了一次抹布再擦了一遍。動作也十分嫻熟，沒一會兒整個灶臺大體恢復了之前的光彩。
　　“這幾天叔叔阿姨忙嗎？”林鶴一邊洗著筷子一邊不經意地問。
　　“老樣子，早上出門，晚上回來。”
　　“那你自己做飯還是叫外賣？”
　　“當然是叫外賣了。我的時間都在寫作業。”
　　楚甜把灶臺上最后一點泡沫漬擦干凈，頓時渾身舒暢。抬起頭對著林鶴露出8顆牙的標準笑。
　　“看你動作這么麻利，還以為你也像我一樣呢。”林鶴心里有些莫名的失望，余光卻瞥見一臉歡樂的楚甜。
　　“我……麻利嗎？”楚甜感覺像是被發現了什么秘密，臉上歡樂的笑轉眼變成了掩飾的笑。
　　林鶴正沖洗最后一次，并沒有注意到：“難怪這幾天都沒有遇到過你，連吃飯都沒有吃過門。”
　　“你想遇到我？”
　　楚甜不經腦袋的脫口而出。
　　林鶴手上一停，溫暖的水經手掌流到指尖，卻沒有繼續流下去，而是轉進了心里。
　　“想買菜的時候遇到你，然后邀請你來幫我收拾廚房。”他壞笑道：“不過作為回報，我可以把做飯的事情包了。”
　　像故意逗她，又像處心積慮的邀請。
　　說這話的時候他沒有抬頭，似乎只有這樣不看著楚甜才能讓自己毫不緊張地把話說出來。
　　不知道會是拒絕還是什么，他也不敢看楚甜的表情。
　　“沒空。”
　　楚甜冷冷地答道。
　　林鶴心里一涼，手里的盤子差點滑了下去。
　　“今天之前是不可能有空的，接下來嘛。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