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折騰下來。
不僅陳嘯林累了,陳府族人累了,墨清塵更累。
但。
一番磨礪之后,結果卻是好的。
如今。
她已經獲得了陳府族人的認可,回到居所路上,不斷有族人跟她熱情的打著招呼。
神情恭敬。
與之前的態度,有了云泥之別。
“沈鋒,去池水邊。”
墨清塵雖然累,但看著手中的匠心鎖以及陳嘯林交給她的那只紋路奇異的木盒,知道自己若想在陳府有一番作為,任重道遠。
“大小姐,您的身體……”沈鋒猶豫著道。
“沒事,我今天心情不錯,想去池水邊坐一坐。”墨清塵笑了笑道。
“鋒哥,你就是太古板了,難的大小姐高興,就讓她去池水邊坐一坐唄,大不了咱哥幾個下水,在下邊準備著,萬一大小姐體力不支,跌下水,咱接著就是了。”
吊著一條胳膊的沈貧嘴,被十三爺叫去轟了幾拳,非但沒趴下,反而回來之后,興奮的像打了雞血似的。
“回頭我再收拾你。”沈鋒瞪了他一眼,幾兄弟立刻將墨清塵送到了那一汪碧綠的池水旁。
此時。
墨清塵猶如高中,不,是大學的女學生,雙腿搭在岸下,雙腳恰恰能夠夠到池水,腳丫一揚,帶起一片池水。
而后。
靜靜的看著手中的匠心鎖,和那需要九種解法的盒子。
微風吹來。
吹亂了額前發絲。
滿心的煩惱,瞬間消失無蹤,風吹在臉上的感覺,令她感覺特別暢意,身心都仿佛得到了某種洗滌,比之霍光啟那夸張到幾乎能起死回生的藥物,猶有過之。
至少。
她喜歡這種感覺。
喜歡。
被微風拂面而過,癢癢的,卻又能夠讓她感覺到,自己真實的活在這天、這地之中的感覺。
還有……
墨清塵睜開雙眼,望著池水,那一汪碧綠的池水中,仿佛寄托了無盡的希冀,一如壯志未酬的表姐,未曾完成的事情。
有一瞬間的恍惚。
墨清塵覺得,或許,冥冥中自己真的是來陳府,接替表姐的,不是軒轅城,不是因為別的任何原因。
只是,有那么一種感覺,墨清塵哪怕再煩亂的心,只要到了這片池水旁,感受到那威風拂面的感覺,心內以及腦海,就會變得一片清明。
“風一樣的女子……”
墨清塵揚起手臂,臉上洋溢著只屬于她的笑容,但在那絲笑容中,她也在代那個曾經逝去的表姐,展露出了一份屬于表姐的笑容。
詭異?
不!
墨清塵沒有精神分裂癥,更不是雙重人格,她現在,只不過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感受,去感受曾經風一樣的女子……
她感覺到了。
她感覺的到,在她歷經重重刁難之后,終于成為陳府話事人。
那,曾經不堪在戀人面前,讓自己變得猶如關公一般的臉,跳進這池水中的風一樣的女子,所帶給她的祝福。
墨清塵張開了手臂……
陳府族人見狀,紛紛跪拜。
沈鋒看了一眼沈貧嘴道:“怎么辦,大小姐好像魔怔了,要不要將她強行帶回居所?”
“你傻啊。”
沈貧嘴嘿嘿笑道,“鋒哥,這是一種人生參悟的境界,或者說是對某種旁人不能理解的事務。
大小姐,現在就沉浸在那種奇妙的感覺里。
噓,咱別打擾她,讓她自己慢慢感受,慢慢的領悟,等她回過神來,大小姐日后在陳家,更能游刃有余。
這叫境界,懂不懂。”
沈鋒滿臉擔憂的看了看墨清塵,見她坐在池水邊,保持著擁抱風的姿勢,不敢打擾,卻將沈貧嘴拽到一旁,低聲道:“貧嘴,你沒被十三老頭打死,倒是個奇跡……”
“鋒哥,十三爺那老頭不是一般的厲害,等回頭我再跟你說。”沈貧嘴神秘一笑。
幾個時辰后。
墨清塵依舊坐在池水邊紋絲不動。
沈貧嘴摸了摸肚皮,對沈鋒道:“鋒哥,我餓了。”
“境界。”
沈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忍著笑道,“你親口說過的,這是境界,一種可以精神與某些事情交流的境界。
餓了?
你可以試著,讓自己腦中幻想,在吃一個雞腿,或者啃一個炭烤乳豬,你平時刷的那些視頻,不是都吃這個么?”
沈貧嘴咽了口吐沫,道:“鋒哥,我服你了,你直接說望梅止渴多好,還顯得咱兄弟有文化。”
說完。
沈鋒哥幾個坐在一邊,眼巴巴的看著墨清塵。
作為練家子。
他們心里清楚的很,就算在他們知道的最頂尖的高手中,也沒人能夠像墨清塵一樣,一個姿勢保持數個小時。
又過了半個小時,沈貧嘴終于沉不住氣,對沈鋒道:“鋒哥,不對勁啊,大小姐這樣……”
“都是你那狗屁的境界害的,趕緊的……”
兩人幾乎同時沖到了墨清塵身邊。
“別動,我沒事。”
這時,一直未曾開口,仿佛一個木頭人似的墨清塵,在沈鋒兄弟沖到她身邊時,突然開口。
而后。
笑盈盈收回雙臂,沖兩人道:“我明白了。”
“大、大小姐,您明白什么了?”
聽到墨清塵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沈鋒和沈貧嘴嚇得臉色慘變,急忙問道。
“我明白了,擁抱風,到底是怎樣的感覺了。”
墨清塵抱緊了手中的匠心鎖和木盒,沖沈鋒兄弟笑了笑道,“回吧,該吃晚飯了。”
沈鋒兄弟對視一眼,見墨清塵揚起幾個小時的手臂,竟然沒有半點不適,忙不迭的讓她上了‘轎子’,發足狂奔回到了居所。
墨清塵的身份被認同。
晚飯,自然有陳府族人早早的送了過來,只是,在聽說墨清塵在池水邊靜坐幾個小時,張開雙臂擁抱風,同樣幾個小時后。
陳府族人愈發震驚。
“家主!”
兩側族人,恭迎墨清塵回到居所。
墨清塵點了點頭,若是以往的性子,看見陳府族人早早便安排的晚餐,墨清塵肯定要說幾句客氣話。
可。
現在身份不同,墨清塵幾乎下意識的就要脫口說出:麻煩你們了。
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這就是豪門的悲哀。
尤其是掌家人,要立威!
尤其是言語上。
墨清塵有些不習慣。
幾次開口,卻終究繞不過自己的性格桎梏,說了句:“勞煩大家了,以后大家在我面前,不必這么拘謹,飲食簡單一些就好。”
“大小姐……”
“不不不,是、是家主……”
十余個陳府女眷,頓時跪伏在地。
“你們這是為何?”墨清塵不解道。
陳府女眷中,有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流著淚道:“家主,以前,少主的膝下唯一的女兒,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墨清塵一怔。
表姐經歷過的事情,她不曾親身感受過。
可,在擁抱風的時候,她能感覺的到,那是一個如她一般,卻比她果決的女子。
“謝謝,這一餐,清塵盡數吃完。”
墨清塵笑了笑。
在陳府十余個族人眼里,那笑容是如此的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