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嘯林的話,已經意識到自己能活命的陳建生,自然不敢怠慢,忙道:“少主,這盒子是龍爺交給我的。
他只是說,把匠心鎖拿到之后,放入這盒子里便可,至于這盒子的來處,陳家罪人建生,實在不知。
盒子在我手里時,是打開的狀態。”
說到這兒,陳建生聲音一低,頭也低了下去,“少主,難道這盒子,打不開么?”
的確打不開!
陳嘯林沒想到,龍爺在認罪伏誅之后,卻又給他留了一道難題,他手中的盒子,看起來簡單,卻構造復雜,以他建筑機關方面的造詣,試了幾次硬是沒能打開。
“你確定,將匠心鎖放在了里邊?”陳嘯林問道。
“少主,到了現在,我怎么可能說謊,匠心鎖是我親自放進去的,而且蓋子也是我親手蓋上的,絕不會出半分差錯。”
陳建生恭聲道。
陳嘯林點了點頭,深知此時安撫族人是最為重要的,讓人把他推到墨清塵面前,道:“清塵,這里邊便是匠心鎖了,陳家話事人的信物,你要收好,莫要像我一樣,被身邊人竊走。”
沈鋒頓時撇了撇嘴道:“陳少主,你這什么意思,是說我沈鋒覬覦你陳家的信物了?”
媽的!
沈鋒第一次想開口罵人,哪怕面對的是陳家少主,可墨清塵在陳家的遭遇,他看的一清二楚,到現在內賊揪出來了,卻還要擺個臭架子,憑什么?
“沈鋒!”
墨清塵呵斥了一聲,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但在眼下的場合,這么硬懟陳嘯林實屬不智。
沈鋒低頭,沉默下來。
墨清塵則接過盒子,對陳嘯林說道:“表舅,清塵定不負眾望,光興陳府門楣。”
陳嘯林笑了笑,道:“那就好。”
接著。
便看向陳建生道:“建生,你犯下大錯,清塵已然不計前嫌,以后,就由你來輔佐清塵,望你謹記前車之鑒,莫要在鑄下大錯!”
“少主,建生銘記在心。”
被五花大綁著的陳建生,一跪在地,朝陳建生叩了叩,又轉向墨清塵道,“墨小姐,對不起了!”
一個響頭,磕在了地上。
然而——
墨清塵此時的身體,根本無法將他攙扶起,只能急切說道:“管家,你快起來,人這一生誰能無錯,也是清塵來的突然,給大家造成了諸多困惑,現在一切事情緣由,都已解開。
希望管家,能助我一臂之力,讓陳家光興。”
聞言。
陳建生感激涕零,再次一叩到地,老淚縱橫道,“謝墨小姐,建生此后,定當盡心盡力輔佐墨小姐,復陳家往日榮耀。”
“行啦,你們這些小輩,就別拽文嚼詞了,誤會既然已經解開,你們各干各的去吧。”
十三爺看不慣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不夠痛快,轉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血流了一片的大哥陳龍和陳建山,沉聲道,“老十八,龍哥犯的錯,不能牽累族人,他的尸首,就由咱們老兄弟幾個,葬了吧。”
“厚葬!”十八爺道。
這時。
沒等其余虎衛說話,墨清塵似乎身體已經堅持不住,話音虛弱的對十八爺道,“十八爺,清塵愿披麻戴孝,送龍爺最后一程。”
陳府族人,齊齊動容不已。
“萬萬不可!”
十八爺道,“接了匠心鎖,你現在的身份便是陳家的話事人,為一個陳府罪人送葬,這不是你應該做的。
家主,你的心意,我們老兄弟領了,但是你現在身份變了,就該拿出你應當的身份出來。
能留老大一個,在陳家的安身之地,我們老兄弟十幾個,就很感激了。”
十八爺紅著眼圈。
曾幾何時,作為陳家最后底牌的十八虎衛,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榮耀,現在……
統領十八虎衛的陳龍,居然成了陳家最大的叛逆。
說實話。
這落差,莫說是十八爺等人,就算是陳府族人,也難以接受。
陳家的后盾啊!
陳家最后的依靠啊!
可偏偏,問題,就出在了陳府族人的依靠上!
十八爺看了一眼橫尸當場的陳龍,老眼中飽含淚水,沖墨清塵躬身道:“家主,請給我們老兄弟十幾個,最后的一點顏面。”
墨清塵愕然不已。
她能明白十八爺等人心中所想,畢竟是在一起幾十年的兄弟,可她在十八爺說出最后一句話時,有些茫然。
或許。
自己不來陳家,陳龍和陳建山便不會撞墻身死。
或許。
她本就不該來陳家,看似將陳家所有幕后之賊,找出來的是她,可究其根本,卻是軒轅城。
墨清塵在人群中掃了一眼,發現軒轅城已經不知在何時離開。
那一己私心,在兩條本已垂垂老矣的尸體面前,墨清塵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盒子。
十指用力握了握。
沉甸甸的,雖然沒看到里邊所謂的代表陳家信物的匠心鎖,但墨清塵在心里告訴自己。
沉!
這就是責任。
她既然抓緊了,就不會再放手,任何人,都不能從她手中奪去,這是她自己的事情。
她,自己的選擇。
既然選擇了,那……
何來放棄!
族人散去了。
可,每一個人幾乎步步回首,看向墨清塵的身影,每個人心里都在想,這個曾在若妍小姐自殺的池水邊,擁抱風的女子了。
真的能像那風一樣的女子,帶領陳家撥開陰霾,走向光明么?
然而、
不管他們怎么想,在他們心里,已經承認了墨清塵作為陳家話事人的事實。
就連十八爺,言語間也從墨小姐轉變成了家主,他們有什么理由,去質疑,去質疑那曾經擁抱風的女子呢?
“風……”
當陳府族人走到那一片池水旁時,忽然齊齊轉首,揚起手臂,沖墨清塵所在的方向,齊聲喊道,“風,風一樣的女子……”
喊聲,震耳發聵。
墨清塵不覺的揚起手臂,回應道:“風,風一樣的女子……”
“你,終究不是她!”
沉默半天的霍光啟,醉醺醺的望著墨清塵道,“她是天之嬌女,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最純潔,最有能力,但也是最死心眼的女子。
你,比不過她!”
“霍先生,清塵不敢比表姐,只是希望,能為陳家盡一份力。”墨清塵垂首道,她能夠感覺的到,霍光啟的傷心,那傷,怕是一輩子也難以撫平。
一輩子難以撫平的傷口。
痛徹心扉,深入骨髓!
“大小姐,您身子虛弱,咱回去吧。”沈鋒低聲道,“和一個醉酒的人講道理,除非您也喝醉了。”
墨清塵點了點頭,向十三爺和十八爺等陳府族老告罪一聲,便回了居所。
但。
心中卻難以釋懷。
太亂了。
整個陳家,簡直亂成了一攤泥。
掌一族,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實在太難了!
好在。
陳府族人,認同了墨清塵入主陳家話事人的身份。
可是。
手中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