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駕?
軒轅城的口吻頗有些玩味,一時間墨清塵雖然有些不習慣,但是,他所說的‘護駕’兩個字,卻讓她心里驀地一沉。
俞婆婆等人提到的三個小心。
緊接著,便是軒轅城的‘護駕’!
難道,這一次的宗祠祭祖,在十八爺的主導之下,依舊會磨難重重么?
兩人聊了幾句,便掛掉了電話。
磨難。
是給有準備的人,在前進的道路上,架設的試煉石。
踏碎了。
自己就能變得更加強大。
墨清塵深吸一口氣,努力讓雜亂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越是這種時刻,自己越是要保持冷靜。
成敗在此一舉,容不得出現半分差錯。
看了看時間。
墨清塵走進浴室,開始沐浴更衣。
半個小時后。
陳亮敲響了屋門,墨清塵恰好剛剛梳妝完畢,素顏,白衣,未施半點粉黛,卻依舊美的令人沉醉。
打開門,墨清塵跟著陳亮前往祠堂。
路上。
不斷有陳家族人,走向祠堂。
經過上一次的鬧劇之后,有十八爺一錘定音,墨清塵入主陳家的事情,已然沒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因此,當再次看到墨清塵時,陳家族人雖然目中依舊流露出敵意,但,卻能夠畢恭畢敬的喊上一聲:“墨小姐。”
陳亮神色恭敬的低聲道:“墨小姐,陳家族人開始接納您了。”
墨清塵笑了笑,她知道,這一切無非是陳家族人,攝于十八爺的虎威罷了,真正的要融入陳家,讓七百余族人接納自己,依舊布滿荊棘。
走過那一片池水時,墨清塵突然想起俞婆婆所說,關于表姐的事情,腳下一頓,微微欠身。
長長的睫毛眨動,望著水面,無聲說道:“表姐,清塵入主陳家,雖然有所圖,但是,清塵保證,會盡自己所能,讓陳家走出困局。”
這一刻。
墨清塵身上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那并非單純的性格轉變,而是從里到外,一種氣質上的升華。
不覺中,墨清塵迎著微風,展開了雙臂,如同要迎風飛揚。
風一樣的女子呀!
趕去宗祠的陳家族人,驟然看到這一幕,在看看那一汪池水,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種驚駭之色。
甚至是,恐懼!
這……
陳嘯林女兒的死,在陳府是禁忌。
但。
不說,不代表族人不知曉。
此刻。
在這些陳家族人眼里,墨清塵張開雙臂,擁抱風的模樣,像極了她們上任的掌家人,少主陳嘯林的女兒!
膽小的陳府族人,雙腿打顫,終于站立不住,雙膝跪在了地上,跪在了墨清塵的面前。
“墨小姐……”陳亮同樣駭然不已,震驚的望著墨清塵。
而。
此時的墨清塵,對周遭發生的事情,卻一無所知,在張開手臂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種很奇異的狀態。
很放松。
很愜意。
甚至,她能夠感覺到,風從身體里流淌、呼嘯的聲音。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墨清塵很享受。
渾然忘我。
然而——
就在陳府族人或震驚或恐懼,心緒不一時,墨清塵突然開了口,聲音清脆宛若朝陽:“風一樣的女子呀!”
噗通!
只是這一聲,幾乎嚇跪了在場的所有陳家人。
“墨小姐,您……”
陳亮嚇得臉都綠了,雙膝一軟,重重的跪在了墨清塵面前,語帶哭音道,“墨小姐,您別嚇我們啊!”
“你們……”
聽到陳亮的話音,墨清塵終于從那種奇異的狀態中回轉過來,當看到數十個陳家族人,跪在自己身邊后,立刻驚道,“你們這是做什么,快起來呀。”
與此同時。
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念頭,這陳府的規矩也太奇怪了,雖然自己即將入主陳家,可跪拜之禮,她如何能承受的起?
尤其,這些人中,還有不少花甲老人。
墨清塵急忙走過去,就要將幾個老人攙扶起來,沒想到,幾個老人卻將身體一縮,一臉恐懼的道:“墨小姐,我們錯了,我們以后再也不敢針對您了。”
“墨小姐,我們錯了。”
“以后,您做了陳家的掌家人,我們一定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為家族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墨清塵蒙了。
剛剛還對自己表面恭敬,眼神中卻透露著敵意的陳家族人,為什么在短短的時間里,發生這么大的轉變?
“大家快起來,雖然我只是外婆的后人,但骨子里也流著陳家的血,你們這么大年紀,是我的長輩,跪在我面前,豈不是要折煞清塵了。”
墨清塵有些急了。
短短幾天,經歷了這么多,讓她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尤其是在即將入住陳府之際,陳家族人對她的態度,發生如此之大的轉變。
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
墨清塵轉身,當看到跪在自己不遠處的陳亮時,愈發不解:“陳亮,你怎么也跪在地上了,快起來!”
陳亮看了她一眼,又急忙將頭低下,說道:“墨小姐,我、我不敢……”
“陳亮。”
墨清塵面色一冷,道,“我讓你起來。”
“墨小姐,我……”
陳亮還從未見過墨清塵發怒,知道自己惹惱了這位即將成為陳家話事人的女子,勉強站起身后,又走到陳家族人面前,說道,“都起來,耽誤了墨小姐祭祖的時間,咱們誰都擔待不起。”
終究是陳家人。
而且,目前的陳亮,不僅在少主面前是紅人,而且這幾天他侍奉墨清塵,族人更是瞧在眼里。
有他發話,族人哪敢不從。
幾個老者率先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其他陳家族人,這才起身,目露恐懼的看了一眼墨清塵后,急忙朝祠堂方向走去。
此時的陳亮,似乎很享受這種揮斥族人的感覺,等所有人都離開后,依舊筆直如標槍的站著,望著離開的族人,臉上掛著難以掩飾的得意笑容。
墨清塵暗暗蹙了蹙眉。
權利,可以讓一個人失去自我,而眼前的陳亮,似乎正沉溺其中。
“陳亮,剛剛發生了什么?”
揮去了腦中突然冒出的念頭,墨清塵邊走邊問道。
陳亮猶猶豫豫的道:“墨小姐,我……”
墨清塵道:“有什么話,你盡管說就是。”
陳亮看了她一眼,那在他眼中絕世的容顏,卻成了一個禁忌,戰戰兢兢的道:“墨小姐,您、您剛才的樣子,和上任陳家話事人,也就是少主的女兒,像極了。”
墨清塵倏然一驚。
想到剛剛那奇異的感覺,就連墨清塵自己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望著陳亮道:“難道你們剛才,以為我是……”
陳亮點了點頭,沒敢說話。
墨清塵默然。
剛剛,在經過那片池水時,她只是忍不住要向那個從未見過面的表姐,表達自己的心意。
卻沒想到,自己太過投入,竟然讓陳亮以及其他陳家族人,產生了一種幻覺,看來這件事,在陳家族人中,影響頗深。
風一樣的女子。
天底下的女子,誰不想成為,風一樣的女子呢?
“墨小姐,這件事在陳府是禁忌,您可千萬別說是我透露給您的,要不然被少主知道后,我馬上就要被驅逐出陳府。”
陳亮哀求道。
墨清塵點頭:“我知道。”
在兩人走向宗祠時,遠處的小院,門忽然打開,接連幾日讓墨清塵吃了閉門羹的霍光啟,從院內走了出來。
望著墨清塵的背影,臉上浮起一抹哀傷:“風一樣的女子,付出的代價,同樣如風,隨時如風,煙消云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