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祁修人并沒能讓南一方搞清楚他是怎么失去子桑的。他問了祁修人很多問題,祁修人大部分都沒有回答。
而在問到“為什么是子桑”的時候,祁修人終于抬起頭直視起南一方回答:“因為在我選擇子桑的時候,她也選擇了我。”
他們互相扶持彼此,也互相欺騙彼此,還曾互相放棄彼此。
但最后,他們互相選擇了彼此。
“她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子桑就是子桑,不屬于任何人。”祁修人往后退了一下站起來,“我也不是你的。”
“我們不是彼此的親人嗎?”南一方在聽到祁修人這句話的時候渾身顫抖,“我們流得是同一個父母的血!”
祁修人嘲諷地彎了彎好看的唇,垂眸望著南一方:“或許吧,我們是血親。可我有家,那個家里有大哥,有妹妹,有子桑,有明,還有好多人,但是沒有你。你或許和我有血緣關系,可你并不是我的家人。”
為什么,要這樣說呢?
南一方坐在酒吧里,在抬手示意酒保繼續給他一份雙倍威士忌的時候卻被一個女人攔住了。
江水莜其實是無意中碰到南一方的,因為這里是江玉衡的酒吧。她這段時間經常會到這里看一看有沒有可以利用的獵物,卻沒想到看到了南一方在喝悶酒。
她按住了南一方的手,坐到他身邊,和酒保招招手:“給我來一杯蘇打水一杯苦艾。”
“你怎么在這里?”南一方瞇起眼睛,見到是江水莜,掃興地抽回手。
江水莜指指上面:“這里,是我堂哥開的。”
“那就再請我一輪酒好了。”南一方微醺地拿過蘇打水的杯子,喝了一口又吐出來,“你們摻水了?”
江水莜托著下巴,好奇地打量著南一方:“你怎么了?你可不像那種會酗酒的人。”
南一方扶著額頭,低聲喃喃:“只是今天而已。”
江水莜的眼睛轉了轉,用身子靠近了南一方:“到底怎么了?”
南一方自嘲地笑出聲:“我今天,去見了修人,祁修人。”
“祁”字被南一方咬得尤其重,尤其悲涼。
江水莜卻并沒怎么在意這些,她拉著南一方的手臂讓他看向自己:“他不肯認你?”
“何止是不肯,簡直是厭惡。”南一方下意識地就靠住了江水莜的肩膀,“他,他們都厭惡。”
江水莜把臉靠近南一方的耳朵,拿過自己的苦艾推到南一方手里:“‘他們’?還有誰,子桑小姐嗎?看來你的計劃并不是很順利啊。”
南一方拿著苦艾酒就一飲而盡,喉結動了動就示意酒保再給他一杯:“子桑變了,他們都變了。她那條命都是我的,現在可好,竟然說什么不屬于我?什么意思,那個時候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她不值得你你這么傷心的。總有一天,子桑小姐會想起你到底為她做過什么,到時候她就會后悔了。”江水莜在南一方耳邊說的話逐漸變成了呢喃,最后伸出舌尖舔了下南一方的耳垂。
南一方僵了一下,下意識地推開江水莜:“你做什么?”
江水莜委屈地盯著南一方,猛地揪住了男人的衣領靠近他的臉。但是,卻隔了幾厘米,微微張開唇,渴望地直視著南一方的眼睛:“我吶想被你吻。”
南一方只是頓了一下,就仿佛著魔般允住了眼前女人的唇。
江水莜在酒保還沒注意到這里的時候一邊抱著南一方一邊站起來到墻角里。
南一方將江水莜壓在墻壁上,近乎暴虐地掠奪。
這事在酒吧也算常見,所以并沒有引起其他人太大的注意。
就當江水莜拉著南一方的衣領想把他扯進化妝間的時候,南一方突然就一把將她推開了去。
江水莜愣在原地,奇怪地看著南一方。
南一方系好自己衣服的扣子,后退幾步,啞著嗓子道:“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念叨幾句,就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酒吧。
江水莜一臉懵,她看看自己的胸口,又摸摸自己的腰。
怎么,西子蘭還夸過她長得好看呢!這男人的眼睛是怎么長的,她的身材難道不比子桑的好嗎?
頂多,頂多是胖了一點,腿稍微短一點。而且子桑那個平板有什么可掛念的?
失落的江水莜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對著酒保叫道:“給我來一杯苦艾,要有小傘的那種!”
真是,氣死人了。
祁修人對于南一方來探視這件事觸動其實也很大。他想過很多和南一方見面的場景,可就是沒想過在看守所。而且他還是在里面的那個。
祁修人其實也不是不想和南一方成為家人。只是南一方的態度和問題觸怒了他。
尤其那種將子桑當做獨屬品的心理,讓他異常不爽。如果不是有玻璃隔著,祁修人都想和他打一架。
“啊”祁修人看著天花板,想象著那是陰了天的天空。
現在他是理解顧家兄弟的不爽了,被關進來的確不太好過。要是有人把他關進來他也想出去就把那個人剁了。
當祁修人準備今天一天在想象的天空下吹風時,又有看守通知他有人探視。
這回總該是子桑了吧,算算日子,她也該從美國回來了。
可當祁修人走到探視間的時候,一看對面坐的人是江玉音,立刻就轉身對看守道:“我想回去,這個人我不認識。”
“祁修人!”江玉音一邊喊著一邊就站了起來。
祁修人嘆了口氣,還是無奈地走過去:“你來是想做什么?”
江玉音坐下,靜靜看著祁修人,咬了咬牙:“我當然是來救你的。只要我說一句話,他們就不能再這樣拘留你。”
“真厲害啊,我該不該給你鼓個掌?”祁修人說著,就抬起手敷衍地拍了兩下。
江玉音俏眉倒豎,臉上有了幾分慍怒:“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要和我擰著來嗎?”
祁修人無辜地瞥了下嘴:“都到今天了,你還不能放過我嗎?”
江玉音先是合上眼睛深吸了口氣,然后才繼續:“祁修人,我不奢望能和你在一起,但至少讓我報恩。我只看見一個背影就花了這么多年去尋找,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感動嗎?”
“江玉音,你知道整件事最好笑的地方在哪嗎?”祁修人突然用食指按住唇,緩緩開口,“當初,正是因為你只看見了我的背影我才沒有順手殺掉你。我是為了要殺你的那些人去的,救你只不過是個意外。你所期待的事情,就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江玉音很明顯不能接受這個說法,她攥到指節發白雙唇顫抖:“你只是想騙我。”
祁修人挑挑眉毛,用同情的眼神的望著江玉音:“如果這樣相信會讓你好受些的話,那你就盡管相信好了。”
“我、我不會相信的。”江玉音被祁修人的眼神傷到心痛。她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祁修人嘴里的真相。
這么多年,祁修人是她的執念。那個男人有力的懷抱和站在她身前的身姿讓她怎么也相信不了如今祁修人所說的事實。
這個事實是祁修人的,不是她的。
祁修人看江玉音受傷的模樣盡管不忍但并沒后悔。江玉音遲早都要知道,她總不能一直就這樣纏著自己。
更何況,他說的都是真的。他根本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什么英雄。那個救人于水火的麗芙船主只是江玉音的臆想。
“你走吧,不用費心想著怎么救我了。”祁修人說完,就站了起來。他也許是第一個每次探視都不到時間自己離開的人了吧。
真是夠糟心,要不然他就叫司戈來隨便解決一下好了。照這樣下去,他估計就真的要等剃光頭脫光衣服進了監獄才能等真相大白了。
江玉音在離開的時候仍然不能相信祁修人說了些什么。她這次來本是想再和祁修人走近一點,順便透露南一方和子桑見了面的事情。可祁修人的話徹底打亂了她的陣腳。
“你怎么了,祁修人說什么了嗎?”
站在外面的,是江玉衡。他今天在公司的時候被江玉音問祁修人的事,因為他總是和子桑混在一起,對祁修人的事情知道的也比較多。
江玉衡腦子一抽,就和江玉音自告奮勇要送她來。江玉音也沒拒絕。
看到江玉音現在的樣子,江玉衡都要恨起祁修人和子桑來。這兩個人,也把江玉音傷得太深了吧。就不能留點情嗎?
可這樣也好,如果能讓江玉音就此放棄的話。
“沒什么。”江玉音來到車子旁邊,打開了門,卻就那么愣著。
江玉衡靠近江玉音,攬住她的手臂:“祁修人和你說什么了?”
江玉音嫌棄地甩開了江玉衡的手:“你沒資格過問我的事!去、去開車好了!”
“你也沒資格吼我。”江玉衡的語調嚴肅,但聲音卻異常溫和。
江玉音用手撐著車門,咬著牙:“我真的只是,一廂情愿。”
江玉衡拉住江玉音的雙手,做出了這輩子最勇敢的事情——將她抱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