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人總覺得自己的辦公室有老鼠，就是長得和五六歲小男孩一樣的那種。
“你上午才背著子桑跑過來，這才過了四個小時就忘記她打你有多疼了嗎？”祁修人看著貓在他書柜前面的明寶貝無奈地皺起眉。
明寶貝一邊踩在一摞書上去拿書，一邊回答道:“我突然對你的工作非常感興趣，所以必須進一步了解。”
祁修人疑惑地聳聳肩:“你就不能像正常小孩那樣玩玩泥巴嗎？”
明寶貝白了祁修人一眼:“你像我這么大的時候有在玩泥巴嗎？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別要求我去做。”
祁修人被憋的啞口無言，整了一沓文件走過去:“出來的時候至少告訴她一聲，不然又讓她著急。”
明寶貝跳起來從祁修人懷里奪過文件一邊查手機一邊看:“我就是很不爽那些什么股東的，他們要退股就退好了，你又不是沒錢。”
“沒有那么簡單的。”祁修人把書架上明寶貝想拿的東西給他取下來，“不過你現在不懂也沒什么。”
明寶貝不置可否，撓了撓他的小臉蛋：“我也是為了讓你的那些小跟班都認識認識我嘛。”
“哼，我敢說，子桑不出一小時就會趕過來。”祁修人看了看表，決定定個外賣。
剛剛拿起電話，子桑就打了過來。
“他是不是在你那里？”子桑可以說在強壓著自己的怒火，手里還拿著棒球棒。
祁修人聳了聳肩：“恩沒有？”
子桑停下腳步，然后抬起棒球棒：“你知道我就站在你辦公室門口嗎。”
“他在，我本來想下班就把他送回去的。”祁修人說完無奈地掛斷電話，然后看著子桑打開了門。
明寶貝倒是渾然不懼，對著子桑就嘿嘿嘿傻笑，然后賣萌裝可憐。
“你不能總是來這里，說起來你到底為什么總是來這里？你聰明可不代表你能看懂這些東西。”子桑揪起明寶貝的領子，“干嘛，你現在就已經厭倦和媽咪在一起了嗎？”
明寶貝拿著一張單子舉起來給子桑看：“我知道這個季度業績提高百分之五十。”
子桑斜了一眼，噗嗤笑出聲：“百分之五十？照這個速度祁家很快就能稱霸世界了。”
祁修人看著明寶貝搖了搖頭：“那是我們出貨速度比其他公司快百分之五十。”
“你要是想和祁修人待在一起就直說，別一趟趟偷著跑。”子桑也是追得累了，她實在不懂明寶貝這樣跑來跑去到底有什么意義。
明寶貝窩進沙發，抱著一堆他并不看得懂的紙就不撒手了。
趁著明寶貝懶得搭理他們，祁修人把子桑拉到了一邊：“他只是想讓別人也知道他是我兒子而已。”
“真是多此一舉。”子桑順手就接過祁修人遞給她的涼茶無奈吐槽。
祁修人拍了拍她的背：“小孩子嘛說起來，你最近有什么計劃沒？”
“我能有什么計劃。回美國？”子桑在祁修人的辦公椅上坐了下來，玩味地看著男人被下一跳然后反應過來后的憋屈表情。
祁修人坐到桌子上低頭看她：“這幾天小芩的身體好一些了，她想趁著天氣還暖和去一下海邊。你和我們一起吧，就算小聚一下。”
子桑轉轉眼珠，想著這幾天的確是去海邊的好天氣。
“而且還是我們一起去過的那個沙灘。”祁修人似乎是以為子桑在猶豫，手撐著桌子，讓他的鎖骨很明顯地突出來，望著子桑使出了明寶貝教他的狗狗眼。
子桑看了眼癡迷于搞亂祁修人文件的明寶貝攤了攤手：“能讓那孩子去玩玩沙子也是好事。”
這可是子桑的真心話，現在明寶貝越來越不好管，她都要累死了。
然而等子桑到了地方，才發現祁修人嘴里的“小聚”是什么概念。
一整個海濱浴場都被包了下來，包括周邊攤販都只給他們賣東西。而且看干凈程度就知道肯定提前一天就開始打掃了。
“除了荒島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人這么少的海邊。”明寶貝拉著子桑的手，拖著自己的游泳圈走向了大海。
只是那氣氛和表情，總讓人覺得他那是在想不開。
“你們到得可真慢。”祁小芩坐在沙灘上，和子桑招了招手。
子桑給祁小芩拿了個墊子，給她放到了沙灘椅上：“你還是曬曬太陽吧，在沙子上坐著太濕。”
“沒事啦。”祁小芩抱著膝蓋，用腳蹭了蹭沙子，“沙子里好暖和的，我總聽二哥提爸爸媽媽帶著他和大哥來這里，但我一次都沒來過。”
子桑也聽說過祁家父母的事情，去世的很突然，當時祁小芩還不足一歲，對他們沒有印象也正常。
“我對他們也沒有什么印象。”子桑坐到了祁小芩身邊，望著祁修人搶過明寶貝的游泳圈逼著他下水，然后又看著祁扶成往祁修人身上扔海星，最后又看向畫藍天白云的紀梵和在他身邊切西瓜的西子蘭扁了扁嘴，“我的父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祁小芩摟住了子桑的手臂，把頭靠在她肩頭：“但是有他們就夠了，不是嗎？”
子桑撇撇嘴：“你是說后面賣炒面和章魚燒的小哥哥們還是面前的這群白癡？”
祁小芩被子桑逗得捂著嘴笑，然后用拍了拍她的手臂：“你自己明明也很喜歡他們。”
“說不定我更喜歡賣炒面的那個帥哥呢。”子桑用手抓了抓祁小芩的頭發，余光一瞥瞄到了她一直在微微顫抖的手。
祁小芩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二哥他其實一直都沒有原諒過自己。你走之后他曾經偷偷酗酒，還是大哥狠狠揍了他一頓才停止。很難想象吧，二哥可以算是循規蹈矩的人呢，居然也會做這種事。”
子桑突然彈了下祁小芩的額頭：“你這是在說什么呢，遺言嗎？”
祁小芩握住了自己的手低頭苦笑：“我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情況，一切都來得太快了。”
“那是你根本沒有配合治療。”子桑扳住了祁小芩的手，讓她與自己對視，“祁家又不是沒有錢，你這個病只要好好治療不是沒有活下去的可能。干嘛非要鉆那個牛角尖？”
“如果為了茍活幾年而剝奪一個孩子幾十年的生命，我不允許自己這樣做。”祁小芩的眼睛亮亮的，仿佛有星星在里面閃爍，“而且，你也這樣做過，不是嗎？”
子桑也只能把祁小芩抱在懷里嘆氣：“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你就是那種每天混日子頂多有些護兄的千金小姐。真是的大錯特錯。”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完全把你當成只豬看。”祁小芩說完雙手合十，“那個時候我每天都要因為了侮辱豬和它道歉。”
子桑挑起眉審視著祁小芩：“喔，這會不會有點太刻薄？”
這時候，西子蘭端著果盤走了過來，和子桑歪了歪頭。
子桑禮貌切謹慎地拿起一角西瓜，但在剛剛放到嘴里的時候再次被西子蘭死死摟緊了懷里。
不得不說，這女人真有料。
其實子桑一直很奇怪西子蘭為什么總是一見面就想抱她，但就算問出口西子蘭也不會回答。
祁修人趕過來，把子桑從溫柔鄉里解救出來，讓她終于緩了口氣。
祁小芩這時候突然舉起手:“我們來玩沙灘排球吧！”
紀梵走過來摟住了祁小芩的腰:“雖然我并不是想說這樣不好，但我建議你還是不要進行劇烈運動好了。”
“我不運動啊。”祁小芩理所當然地指向面前的男人們，“我想看你們打。”
祁修人看看祁扶成，皺了皺眉:“這里只有三個人，怎么打。”
祁扶成也板起了臉:“你可不要因為出來玩就得意忘形了。”
明寶貝抱著游泳圈湊過來:“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啊。”
“我們已經把你算進去了。”祁修人拍了拍明寶貝的頭，看著紀梵挑釁般地嘆氣。
祁小芩推了一把還在發呆的紀梵:“他們笑話你呢，還不快點過去！”
紀梵從來就沒擅長過運動，他甚至分不清排球和籃球。
祁修人和祁扶成把襯衫一扔站在兩方，他們肯定不會組一隊，趁著這個機會還要繼續較勁。明寶貝也只穿著條沙灘褲，插著腰站在兩人中間，隨后趕來的是戴著墨鏡衣著整齊的紀梵。
祁扶成也不和他多說，幾步上前把紀梵的墨鏡搶過來一把扔了出去。祁修人也配合地繞到他身后撤掉了那件沾著顏料的襯衫。
紀梵常年也不見光，皮膚甚至比祁小芩還要白幾分，赤著的上身在太陽下好像在閃光。
“快，快把衣服還給我。”紀梵抱著手臂，像是被壞小子霸凌的小孩。
祁小芩托起下巴嘖嘖兩聲:“他真的太可愛了，是吧？你能想象他快要四十歲了嗎？這簡直就是十幾歲的小伙子嘛。”
子桑沉默一會兒，聳了聳肩:“其實我和紀梵一起住的時候就查過他到底是怎么保養的。然后，發現他連香波都不用，有時候糊涂了甚至用洗衣皂洗澡。簡直難以置信。”
西子蘭安安靜靜地吃西瓜，瞇起眼睛曬起太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