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重來的話,就算減壽十年也值得。
南一方曾經無數次這樣想過。
主觀上地強迫子桑墮胎,的確是他的不對。這五年來,他沒有一天不在痛苦。
所以這次,他并沒有輕舉妄動,直到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孩敲開了他的門,張口就是一個奇怪的問題:“請問,您是什么人?”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南一方對眼前這個女人并不是很感興趣,但她的眼睛,很像子桑。雖然不是與他相愛的那個子桑,但仍讓他停下了關門的手。
江水莜仔細打量了一下南一方,上前一步就這樣走進了他的屋子還順便帶上門:“我叫江水莜,先生叫我水莜就可以。”
南一方皺眉看著這個看上去很放得開的女孩子皺起眉:“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江水莜甩著手里的包包掃視了一周然后噗嗤一笑:“先生一直都在暗中調查修人對吧?我也是,所以就注意到了。別看我這樣,在找人這方面還是很擅長的。”
“那你也該知道,死在這里是絕對不會有人找到你的吧。”南一方作勢還鎖住了門,堵在出路手臂交叉看著江水莜。
江水莜歪頭,抿著唇眼睛眨巴了兩下:“您不會的,況且只要我半個小時沒出去,江玉音姑姑就會上來找我的。”
“江玉音是你姑姑?”南一方這才有些明白,可又覺得神奇,“她不是你親姑姑吧。”
“可我是她的恩人,也是她從小的玩伴。姑姑對恩人可都是涌泉相報的。”江水莜向南一方靠近,勾起唇笑得有點壞,“好吧,其實我也知道,您是南一方先生。”
南一方對這個女人愈加有興趣起來,也就離開了門但不著痕跡地推開了江水莜:“說說你到底想做什么吧。”
“姑姑雖說已經對祁修人放下了,可心里的念想總有。她不讓你去傷害修人。”江水莜說完,卻瞥了下嘴,“可我不那么想。”
南一方盯著江水莜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挑起眉:“我記起你了,你是之前和祁修人訂婚的那個女人。”
江水莜點了下頭:“只可惜現在不是了。”
“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南一方很明白江水莜不可能只是為了替江玉音警告他才過來,他甚至懷疑江玉音根本不知道她過來,因為江玉音還是不敢干涉他的。
江水莜雙手合十,眸子一轉:“南先生,我想知道您為什么要監視修人。我想知道您到底想要做什么,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
“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南一方冷哼了一聲,表情卻并不是很生氣,“江玉音根本就沒在外面等著你對吧,她還不敢和我作對。至于修人的事,你也不要想去招惹了。我不會害他的。”
江水莜用手指搭在唇上,似乎在想些什么,隨意一挑眉:“南先生,是修人的親人吧,哥哥?”
話還沒說完,南一方的手就卡住了江水莜的脖子,臉緩緩湊近:“沒有證據的話就不要亂講。”
“唔修人是祁家養子,你叫他、那么親切,我只是猜猜!”江水莜扒著南一方的手,不停拍打著。
南一方最后還是松開了江水莜,將她推到門上:“把嘴給我閉得死死的出去別再回來,我說不定還能饒你一條生路。”
“幫我。”江水莜突然苦笑起來,眼圈也一點點變紅,“求你了,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能幫我了。”
南一方稍稍后退,沉默良久轉身到客廳坐下,好似是默許了江水莜。
江水莜并沒有跟上去,而只是在原地開口:“南先生希望修人和子桑小姐在一起嗎?”
“你問這個做什么。”南一方沒有回頭,但語氣中有了幾分慍怒。
江水莜抿了下唇,這才走上前:“我喜歡修人,已經到了想起他的名字就心痛的地步。因為我知道他永遠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我不會摻和他和你的事情。”南一方可是懶得管子桑這種事,就算他也想讓祁修人和子桑分開但他絕對不會讓一個這樣的女人接近祁修人。
“我也只想就這樣偷偷喜歡他。”江水莜表情凄哀,聲音也越來越小,“只不過最近我發現木家要害他,他們還找上了我”
“你直接去告訴修人就好了,他會保護你的。”南一方對于這種苦情戲免疫力明顯很高。他看不出這個女人在想些什么,但很容易就能看出她心里的謀算不少,因為自打這女人進來之后,她的心跳就從沒變化過。
江水莜連忙深吸了一口氣搖頭:“不行的!我被修人討厭了況且我說出來的話,木槿枝一定會弄死我的。姑姑也不會管我,她答應過大伯不參與任何涉及商業的事情,況且她巴不得修人的公司出問題去求她呢!您難道也想這樣嗎?”
“的確,我想這樣。”南一方看到江水莜焦急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來,“如果不是聽得到你的心跳,我一定會信了你的鬼話。”
江水莜表情一僵,隨即無趣地走到南一方身邊坐了下來:“看來姑姑不讓我招惹你,是有原因的。沒想到你這么厲害。”
“你不怕我殺了你嗎?”南一方看著江水莜冷漠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子桑。
江水莜摸著自己的指甲,仿佛聽到什么笑話一般:“你知道嗎,你剛剛看我十次,十次都是在看我的眼睛。人家都說隨隨便便看異性這么多次一定是喜歡,你可不是喜歡我,你喜歡子桑小姐是吧。喜歡上自己弟弟的女人,可真是個變態。”
南一方什么都沒說,他實在贊嘆江水莜察言觀色的本領。從看到她那一刻,江水莜就通過他的表情動作語言不停地變化著計策,他看得出江水莜一開始以為他與祁修人敵對,所以說她并不想阻止他傷害祁修人。后來發現他對祁修人的態度親切,立刻就猜出了他們的關系。再觀察他的視線又猜出了他對子桑的感情。
即便被他識破謊言,這女人的眼都沒眨一下。
“你肯定是不舍得殺我的。你對我很感興趣,還有點贊許。”江水莜搓了搓自己的肩膀,用手肘碰了南一方一下,“誒,你說想搞垮祁修人的公司,是真話嗎?”
南一方偏過頭不再去看這女人的眼睛:“你沒資格問。”
“那就是真的了?”江水莜咬咬嘴唇,突然按住南一方的肩膀,“如果你沒想好計策,我能幫你。你也不想被子桑發現對不對?等我拿到自己想要的,我姑姑就會來美救英雄。正好現在祁家出了大事,沒人管得上公司,祁修人也理不上子桑。到時候這么多亂事砸在一起再加上江玉音他倆保準在不了一起,到時候隨便你怎么去追。”
“我已經想好了。”南一方自然不會輕易地相信江水莜,他對這種女人提防得很。
江水莜一把按住了南一方的手,然后與男人對視:“如果,我讓你睡行不行?”
“你也太高看我了。”南一方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對蠢人沒那么高的忍耐力。再和我胡鬧就請你吃槍子。”
江水莜聳了聳肩,提著自己的貝殼包站了起來:“你知道憑你一個人做很容易被發現的,到時候也許只能得到一個人,或者兩個人都失去。如果反悔了就來找我。”
轉身之時,南一方終于抬手拉住了江水莜的手提袋“你想在修人手里得到什么?”
“子桑家的股份。”江水莜也學會誠實了,在南一方面前撒謊沒用也就只能說實話,“祁家我不可能的得到,但是子桑家應該沒問題。”
南一方松開了江水莜的包,他知道江水莜沒在騙他,似乎真的在考慮這件事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么猖狂的女人。”
江水莜站在原地靜靜等著,幾秒后出聲喃喃:“我還以為你是要我留下過夜呢,真可惜。你應該很愛子桑吧。為什么都要喜歡她呢。”
“等我辦完事,會去燕南找你。”南一方還是對這個提議動心了,但他并沒有回答江水莜的問題。
江水莜是有些嫉妒子桑的,她自己需要奮斗許久才能得到的東西子桑招招手就行了。但江水莜相信,這個世界是公平的。總有一天老天會把欠她的都還給她。
就像祁小芩一樣,在知道她得了絕癥后,江水莜并沒有世事難料之類的感覺。
她倒覺得很正常。祁小芩是千金小姐,無憂無慮,又有那么優秀的男人愛她,還有兩個哥哥百般呵護。
活得短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真不明白祁修人和祁扶成為什么那么焦急,死掉一個妹妹還少分一份財產呢。而且也不會等大家都老了的時候再經歷生離死別。那時候再一個悲傷過度撐不住就死了豈不很虧。
江水莜覺得自己似乎一直都在失去,她很期待老天會還給她什么。
但這一切,都還是要自己去爭取的,畢竟老天不會將幸運送給懶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