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太的口信很快就傳到了祁扶成和祁亞伯那邊,兩人以最快速度趕回了家中。
祁亞伯看到祁修人的時候,似乎不是太驚訝,卻也不是太鎮定。祁老太到底是怎么想得,他還是沒底的。
“奶奶,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嗎?”祁扶成跪坐在祁老太床邊,壓低了聲音問道。
祁老太稍稍擋開了祁扶成:“我還不至于弱到聽不清你說的話,都站好,我有正事說。”
祁扶成稍稍直起身,給祁老太背后墊了個枕頭。
祁老太拿著水杯潤了潤嗓子:“你們也知道,我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這個公司的事情,總不能一直都壓在扶成身上,畢竟一個總裁可不能把所有事都攬了。”
在場的幾人,都是各有心思。
祁扶成覺得事情有些不好,祁老太肯定是要選一個代理董事長,這個人八成就是最熟悉公司事務的他,那總裁總不能讓祁修人去做,那肯定就是祁亞伯。
當然,其他幾人,也是這么想的。
子桑看了看祁修人,發現祁修人也在看她,然后把自己的手翻了一下。
子桑運了運氣。混亂氣氛她的確很拿手的,但裝病的話她就沒那么擅長了。
誒她還真是有些懷念在海上的日子啊,一轉眼就過去了小一個月,這一個月的平靜等來的沒想到是這種事。
胡胡亂埋怨著,子桑正準備往下倒的時候,祁老太突然輕咳一聲開口:“所以,我想讓修人暫時頂替我的位置。”
子桑差點在原地崴了腳,然后瞪眼睛驚訝著祁老太:“啊?”
祁老太無奈地看了眼子桑,繼續說道:“我知道修人一直打理著一些股票,當董事長處理的事務不用去很多地方,我覺得修人應該能做好。”
“其他股東會同意嗎?”祁亞伯第一個沉聲反駁,“就算同意,他這么多年都沒打理過公司事務,一下子就讓他去做董事長,能服眾嗎?”
祁修人這下是真的不知道老太太在想些什么了,他找不到任何祁老太會這樣做的原因。
而對于了解祁修人內幕的祁扶成,卻覺得進退兩難了起來。讓祁亞伯做總裁,他不樂意;可讓祁修人做董事長,他更不樂意。
無論哪個人在公司掌權,帶來的都不會是經濟效益。
“三叔說得有幾分道理,奶奶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祁扶成低頭,將手放在床邊,“我一個人做這些事,也沒有那么累的。”
“你們現在是不聽我說話了嗎?”祁老太用手捶了下身子兩側,輕喘起來。
木槿枝在祁扶成旁邊聽著,如此也不高興了起來,可又不敢說其他的,只能開始旁敲側擊:“奶奶啊,這么多年扶成管理公司的事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這個位置輪不上扶成,可二弟這身體,真能勝任嗎?”
祁修人在思考。
會不會是祁老太發現了什么,故意挖個坑讓他站起來呢?
沉默下來的祁亞伯攥了攥拳頭,說這事卻要把他叫過來,這是祁老太明擺著表示自己不會再任他擺布了。
他自己手里的股份本就不多,和祁修人平齊,祁修人再買下一丁點股票就能超過他,更別提祁扶成了。
這個老婆子,真就不怕祁修人的事情被抖落出去?
如果祁扶成是養子,反而不會有什么問題,群眾們會覺得祁家將孤兒視如己出,是博愛待人之道。但養子是祁修人就大不相同了,一個好好的孩子被祁式家族收養,沒有好好保護變成了癱子,還被逐出家門了。這傳出去,可是丑聞。
祁亞伯張張嘴剛想說話,祁老太目光就立刻集中到了他身上:“還有亞伯,你幫助修人打理。”
祁亞伯很貪心,他不會拒絕任何一點可能。但祁修人事情是他的底牌,不到破釜沉舟的時候他是不會抖落出來的。畢竟對祁家不好,對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祁修人難以成事,這董事長還不是等于他當?
只是這樣,就不太好把祁修人弄下去了。
祁亞伯那點心思被祁老太猜了個通透,可誰也沒有想到的就是,祁修人只要接過公司的所有權,那就誰也管不了了。
“奶奶現在就不要擔心那些了,我會努力把事情都處理好的。”祁修人給祁老太掖掖被角,握住了她的手說得一臉真誠。
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究竟是餡餅還是鐵餅,都看祁修人要怎么處理這件事了。
子桑總算是松了口氣,然后站在原地充當好孫媳婦的角色。只是站著站著,她就覺得有些虛浮無力。
這副身體盡管虛弱,但已經被她調理的差不多了,不可能會突然出現這種狀況。
子桑按住祁修人的肩膀示意自己不大舒服,然后稍稍收緊了自己的手。祁修人感覺到后抬眼看了下子桑,然后扶著輪椅往后退了一下:“要不然,奶奶您先休息,讓大哥和我去講講公司的事情吧。”
“不,我還有事情要說,是關于你們兩個的。”祁老太說著,指了指祁修人和子桑,“這件事我要單獨和你們談。”
話音剛落,子桑腹部就傳來一陣刺痛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幸好旁邊的祁修人伸手扶了她一下:“你怎么了?”
子桑一手扶著床然后彎腰想把自己撐起來,疼痛卻愈發明顯:“我的肚子,不對勁。”
旁邊的老管家連忙過來扶著子桑,然后對床邊的女傭招手:“正好程醫生還沒走,把他叫來給少奶奶看一下!”
這一亂,屋里的人都跟著子桑走了出去,只剩下了祁老太和對子桑漠不關心的木槿枝。
子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也許是昨天吃太多涼的胃痛?難不成是剛剛她太緊張了一下子胃痙攣?
唔,這不大可能,祁老太說的事哪個字能讓她緊張起來?
老人看病都喜歡中醫,程醫生自然是摸脈診斷,所以他變一變臉色,離他最近的子桑第一個就發現了。
“醫生沒什么嚴重的吧?”子桑看程醫生連冷汗都流下來的表情,突然有點心虛。
她躺下來之后就覺得好多了,剛剛似乎只是一瞬間的疼痛。
難不成是癌癥?說起來祁修人也老說她如果還這樣飲食不均,遲早胃要出問題。
程醫生深吸一口氣,又對子桑做了一次診斷。
祁修人的眉毛挑了挑,手指動動貌似在計算著什么。
終于,程醫生像是認命了一般說道:“這個要不要單獨和您談談?”
子桑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不滿地回答:“沒關系,有什么話你就說吧。”
程醫生咽咽唾沫,做出了自己的診斷:“二少奶奶這是,懷孕了。”
子桑一下子睜大眼睛,正想歡呼一下的時候才發現時機似乎不太對。
恩她這種一下子快要笑出來然后立刻憋住的表情,似乎有些太奇怪了。
不僅奇怪,還水性楊花作風糜爛。
怪不得這個程醫生說的時候都要嚇死了,他這是當眾公布了祁家的最大丑聞啊。
祁修人有些看不出表情,他似乎也不能做什么表情,誰知道這種尷尬的事情會發生?偏偏醫生就在旁邊,賴都賴不了。
其實他還是很想馬上把子桑抱起來轉個圓圈的,只可惜環境不允許。
祁扶成站在邊上,看了下突然不見的祁亞伯突然覺得事情不好,然后立刻拍了下老管家:“給二少爺和少奶奶配車,把他們送回去,立刻。”
老管家不等祁扶成說完,就立刻轉身,可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了樓梯上被祁亞伯扶下來的祁老太。
祁老太指著子桑,指尖有些顫抖:“程醫生,再把診斷說一遍。”
程醫生的臉拉得老長,可卻不能不說:“腹部鎮痛,是懷孕初期處理不當的表現。少奶奶也的確是懷孕沒錯。”
大概知道怎么回事的祁小芩一聽在一旁趕緊打圓場:“什么都有可能導致肚子痛嘛,改天去醫院做個檢查才”
“說,都說清楚。”祁老太的身形明顯有些搖晃,看著子桑的眼睛仿佛都要射出針來。
程醫生猶猶豫豫地低下頭,然后搓了搓手:“只要注意房事,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疼痛了。”
“我說得是她。”祁老太冷眼看了下程醫生,然后扶著祁亞伯的手臂走下來,“程醫生今天就先回去吧。阿福,今天給先生兩倍的診費。”
旁邊的一個男傭點了點頭,引著程醫生走出了客廳。
然后客廳就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子桑身上,子桑倒是覺得沒什么,只是看樣子她她不光要編一個好理由,這理由還得能讓她全身而退才行。
祁修人轉了轉眼睛,竟然很冷漠地對子桑做出個看好戲的表情。
子桑也知道這家伙關鍵時刻靠不住,她想著要不要說自己做了代孕或者人工授精之類的,旁邊的祁扶成竟然先搭了話。
“孩子是我的。”這男人說得一本正經,還無奈地攤了下手:“反正都是祁家的骨肉,也沒什么的吧。”
這句話讓眾人的三觀轟然崩塌。
祁老太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往日看到子桑就像把她挖個坑埋了的祁扶成竟然承認和她有了孩子?而且承認得如此坦然,如此從容不迫。要知道他現在就站在他的妻子和他的弟弟面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