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子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反問。
南一方拉起子桑的手輕吻:“你對于我,就是幸福。”
聽上去很矯情的一句話,從南一方嘴里說出來就無比真摯。
他們相愛了這么久,久得讓子桑覺得恍如隔世。
“我嫁人了。”子桑不敢去看南一方的眼睛,不知怎的,她有些愧疚。
也許她再努力一些找,也許她改變自己的選擇,也許她再多相信一點南一方,今天就不會看到這男人失望的神情了。
南一方用指尖刮了下子桑的眉毛,仿佛早就猜到子桑在想什么一般輕聲安慰:“能再見到你我就已經很開心了,祁修人也是個好男人。”
“你調查過他了?”子桑挑了下眉,然后就不怎么驚訝了。這會是南一方做的事情,如果他不認可祁修人的話,現在就會直接將她扛下船了。
“對不起。”子桑低了頭,她實在不想去面對南一方眼里的溫柔了。見到南一方,她本以為自己會很開心,但這個人真正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心里卻只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南一方拍了拍子桑的臉蛋,然后拿起她放在茶幾上的迷你伏特加打開:“現在,你該和我講講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吧?”
子桑在南一方面前是沒法說謊的,先不提男人能聽得到她心跳的聲音,她就是沒法和他說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被人偷襲,醒來之后,就成了子桑家的三小姐。”子桑扶著額坐在了南一方的對面,聳聳肩將這個不可思議的事情盡可能全盤托出。
南一方掰斷小酒瓶的瓶口,幾口就將伏特加喝干,輕咳了一下:“這倒是奇事。”
“之后發生了很多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子桑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了這個重要的問題。她難不成是哪里露出了馬腳?如果被其他人也發現了,會有麻煩。
南一方攤了攤手,又拿起另外一瓶:“線索很少,但有那么一個人終年調查我的行蹤,我就覺得是你。而和那個人交友圈重合的只有你一個人,雖說子桑家三小姐與江玉衡和紀梵認識沒什么疑點,但行內人都知道認識是沒問題,相熟卻不可能。”
關于撒謊,南一方看得出子桑撒謊,子桑卻看不出南一方在撒謊,也不信他會和她撒謊。
之后兩人談了許久,然后沉默了許久。南一方揉了下自己的眼睛,起身來到子桑面前然后彎腰,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輕語:“如果哪天你傷心了,就回到我這里來。”
“我會努力不傷心的。”子桑回吻了一下南一方的臉頰,然后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她夢過千百遍的相遇,就這樣結束了。
子桑甚至都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感覺,祁修人好像許久都沒有出現了。
凌晨四點,南一方出現在甲板上,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突然停住了動作。夜很靜,客人們幾乎都休息了。但他聽到了黑暗處那個男人的呼吸聲,還有攥緊拳頭時骨骼摩擦的聲音。
“既然都走到這里,就出來吧。”南一方轉過身,瞇起眼睛來看。
即使他的視力不錯,但在那陰影下還是看不清人臉,不過無礙,他知道那是誰。
祁修人戴著他常戴著的那頂鴨舌帽,從門邊走到月光下,一言不發。
“你想和我說些什么嗎?”南一方靠在甲板旁邊,輕吸了口海風。海的味道讓他很是舒服,但已近清晨,他有些累了。
祁修人站在這個男人面前,只是打量,打量他是否真的如子桑所講那樣強大。他不服氣,或許那只是南一方給子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或許這男人只是比他強了那么一丁點?
但南一方身上,卻讓他看不出任何東西。人們說他嚴苛,說他殺人如麻,說他強悍如虎。什么都看不出來,反倒是他,在南一方面前,竟有一種被扒光了審視的感覺。
南一方感覺的到祁修人很敏感,貌似還在控制著自己的呼吸,這讓他不能聽清祁修人是不是在說假話。能做到這點的人很少,祁修人能有這個天賦讓他很欣慰。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將十九讓給他。
南一方很清楚子桑的脾氣,現在她已經對祁修人動了心,那生拉硬拽是沒用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從祁修人這邊下手。
他這可不是要搶女人,這女人本來就是他的。
“你是怎么上船的。”祁修人沉默半天,卻問了一個似乎與這件事不大相關的問題。
南一方用手指輕輕敲擊著甲板上的護欄,合上眼睛。海風吹得他眼睛有些不舒服,而且他也很久沒睡了。
“回答我。”祁修人見他不出聲,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
南一方勾了下唇,很是輕松地回答:“這世上還沒有我來不了的地方。”
祁修人對于南一方掩飾不住的狂妄不由自主地贊嘆,他很久沒有見過真正的強者了,但他欣賞南一方可不代表能容忍他挑釁自己的權威。
這艘船可謂海上監獄,如果能隨意進出,那他今天丟掉的可就不光是女人了。
于是,祁修人上前一步抽出腰后的短棍:“來了就不要想走!”
南一方無奈地搖了搖頭,雙臂張開,退了一步,后仰著從欄桿邊上翻了出去。
祁修人連忙跑過去查看,發現南一方準確地落入了一艘快艇里,立刻就不見了蹤影。
如今去追也不是辦法,祁修人忿忿地捶了下欄桿,轉身回去。
子桑一直都沒睡就在客廳坐著,一直到快清晨六點的時候,門才輕輕地響了一下。她起身,看到祁修人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你怎么還沒睡?”祁修人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摘掉帽子和外套跳到沙發上一把摟住了子桑。
子桑皺了下眉:“你怎么知道我是還沒睡而不是起早了呢?”
祁修人噗嗤笑出了聲,兩只手揮了揮:“就你,怎么可能在這個點起?”
子桑想想,覺得祁修人似乎說得在理,也就不糾結了。
祁修人低頭蹭蹭子桑的臉頰然后允住了她的耳垂輕喃:“是不是沒有我在,你睡不著?”
子桑白了祁修人一眼,縮了縮自己的脖子讓男人牙齒遠離自己的耳朵:“才不是,我只不過看了部電視劇,一不小心就到凌晨了。”
“真無聊喔,沒和江玉衡去玩?我還特意囑咐他不許給你喝那種奇怪的東西,再有一次剁手。”祁修人用指尖玩著子桑的發絲,側過身體,想把她抱進懷里。
子桑突然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不著痕跡地掙脫了祁修人的手臂:“我累了,去睡覺了。”
祁修人的手臂在半空中定了一會兒,余光瞥了下桌子上的兩個空酒瓶,將它們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
子桑這時已經躺在了床上,背對著他。
祁修人走過去倚在了她身邊,輕輕拍了下子桑的肩膀:“今天出什么事了嗎?”
子桑搖搖頭,什么都沒說。
于是祁修人也不說話了,就這樣一直失眠到天大亮才睡著。
睡醒一覺的子桑似乎恢復了常態,見已經下午了,就拉著祁修人要去嘗嘗新打撈的龍蝦。
祁修人似乎也像是忘記昨天發生的事情一般,任由子桑拉著他進廚房,從一群活蹦亂跳的龍蝦里挑出一只子桑最想吃的,拿出來生切剩下的煲粥。
只是聞到海鮮味,子桑又沒了胃口,在廚房搞了一些點心在甲板吹風。
祁修人拿了兩瓶低酒精的飲料過去,在這個他們初見的地方坐了下來。
昨天的事,子桑不說,他更不會問。夫妻之間,需要的是信任,他知道。
卻做不到。
子桑唇角粘著點巧克力,樂呵呵的一臉幸福。看祁修人在發呆,就捶了下他的肩膀:“你想什么呢?”
祁修人抬了抬眼睛,將頭靠在子桑肩膀上:“想你。”
“恩。”子桑滿意地點了點頭,伸開手臂摟住祁修人,“很乖。”
祁修人像只貓一樣伸了伸脖子偷親了下子桑的脖子:“子桑老婆,嘖,你怎么沒有名字呢。”
子桑皺下眉:“什么叫沒有名字,我不叫子桑嗎?”
“子桑是姓,青刃是代號,十九是編碼,你怎么沒有個名字呢。”祁修人很是可惜地搖了搖頭,然后擁著子桑眨眨眼,“我給你起一個?”
子桑竟順從地點了點頭:“好啊,你給我起個名字。”
祁修人豎起一根手指擠擠眉毛:“叫祁招男?”
“滾!”子桑狠狠地拍了下祁修人的胸口,“怎么還改姓祁了,姓祁就算了,招男是什么意思啊!你想兒子想瘋了?”
祁修人嘿嘿嘿三聲緊緊抱著子桑:“招男多好聽,順口還好養活。”
“招難招難的多難聽,不要。”子桑扭一扭掙開祁修人,抹了把蛋糕在男人的臉上,俏皮地向廚房跑去,還回頭給祁修人吐了吐舌頭。
祁修人只希望,在船上的時間可以再久一點,如果是一輩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