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十八只有子桑才能探視，可祁修人畢竟算是燕南大佬，要見誰也沒辦法阻止。

東十八見到祁修人似乎并不驚訝，還十分熱絡地和他打著招呼:“祁先生，這不是祁先生嗎。怎么過來見我了呢？難不成真和十九吵架，來見愛麗絲了？”

祁修人冷著張臉，看著東十八那笑嘻嘻的模樣輕哼一聲:“只不過是你幻想出來的產物，我怎么會當真。”

東十八瞪瞪眼睛，竟有幾分怒意:“沒有魔力的人都看不到愛麗絲，你不該為自己的平凡而否定一個孩子的存在。”

“或許吧，我是沒有你這樣的魔力。”祁修人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我既不瘋癲，也不會背叛自己的朋友。”

東十八哈哈大笑起來:“啊，你這么說，是在說我精神有問題還沒義氣嘍？”

祁修人輕瞇了下自己的眼睛，目如麥芒:“我在問，你為什么要背叛子桑。”

東十八擰了下自己的耳朵，沉吟了一會兒回答:“你在說什么，我不記得我有做過背叛十九的事情。十九救我一命，我理應還她一命，沒有背叛她的道理。”

祁修人拿出自己的手機，將那段紀梵和子桑初相識的錄像打開貼在玻璃上:“子桑說是你處理掉了紀梵車上的黑匣子，那你解釋一下為什么這段錄像會被傳出來，而且是在這里把傳出來？”

東十八歪歪頭仔細看著那段錄像:“如果是我流出去的，那你根本不會查到我的ip地址。這是個菜鳥嫁禍給我的。”

“我不相信。”祁修人拿回自己的手機搖了搖頭，“子桑知道處理這東西的是誰，你也知道我會懷疑到你，所以你才這樣做。以反道脫身。”

東十八揉著自己的耳尖，喃喃自語著一些聽不懂的話。然后突然一捶玻璃直直看著祁修人:“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愛麗絲嗎？”

祁修人近乎殘忍地輕蔑搖頭:“你把東西給了誰，告訴我名字。”

東十八愣了一會兒，然后咯咯咯地笑起來，一邊笑，一邊用尖銳的聲音唱歌:“時嫩綠，時橙紅，時枯黃;可一六，可二五，可三四;非雨雪，非霜露，非霑霾。”

一遍又一遍地唱，然后一邊唱，一邊用筆在玻璃上狠狠地戳。

這陣勢，足讓人膽戰心驚。

祁修人覺得東十八似乎不會再說什么了，便起身，推門而去。

東十八做這些事的理由他不知道，或許根本沒有什么理由，只是他想做而已。

被關在可視房間里的東十八，依舊一遍一遍用詭異的聲音唱著。

房間角落里的監控閃了兩下紅點，移向祁修人離開的地方。

子桑站在監控室，抱著手臂幽幽地看著這一切。

祁修人停在楚京很有名的團子店前，想著要不要為子桑買一點。盡管想著要她少吃甜食為好，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站到了隊尾。

那女人一直鬧著要嘗嘗的。

子桑或許不在乎這些事，她比較喜歡誰找上門就殺回去。可祁修人不同，對于那個暗處一直操控葉七霧處處為難他們的人，祁修人如鯁在喉。

“是葉七霧哦。”

一把太陽傘罩在了有些流汗的祁修人頭頂，子桑舉著傘，站在祁修人身邊，因為太矮就努力伸長手臂，這才能把他們兩個人都罩在陰影里。

祁修人有些驚訝地挑眉:“你？”

子桑依舊自顧自地解釋:“‘時嫩綠，時橙紅，時枯黃’指的是葉子的‘葉’;‘可一六，可二五，可三四’指的是它們加在一起，都得七;‘非雨雪，非霜露，非霑霾’刨去這些雨字頭的天氣，很容易想到‘霧’。連在一起，就是葉七霧。東十八承認他把錄像給葉七霧了。”

祁修人只是吃驚了一小會，然后接過子桑的傘:“我還想，怎么這么容易進去見東十八，原來是你允許了啊。”

子桑白了祁修人一眼:“你真以為你每天什么時候出去什么時候回家我不知道啊？再不濟我也保持第二的位置這么多年，能聽不到你那么重的腳步聲嗎。”

祁修人忍不住捏了下子桑的臉:“哪里是我走路重，明明是你自己睡不穩。都在我身邊這么久了，還不能安心嗎？”

子桑抬頭看著慢吞吞移動的隊伍，攬住了祁修人的手臂:“我不好意思出面，正好讓你去問問，沒想到他竟然還承認了。”

祁修人緊緊手臂，寬慰道:“你也不用擔心，就算他手里有你的信息——”

“我倒不是擔心那個。”祁修人還沒說完，子桑就突然打斷了他，“十八雖然精神不正常，但做這種事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不會做什么，先由著他鬧。”

“由著他鬧？”祁修人挑眉摸摸子桑的額頭，“你不是氣糊涂了吧，就這么放過他？”

子桑啪一聲打掉祁修人的手:“我信十八，我沒他聰明所以他想做什么我也不會阻止。”

祁修人覺得自己仿佛不認識這么理智的子桑:“他這不是很明白地背叛你了嗎。”

子桑搖頭，稍稍往前一步:“祁修人，那天在顧噬地面前，我拿著刀，你信我會砍你嗎？”

祁修人聽完只好不爽地搖搖頭:“既然你這么相信他，那我也不說什么。反正做這些事也無關痛癢，那就像你說的由著他去。”

子桑在一旁又嘆了嘆氣:“就算他真的背叛我，我現在也不知道怎么阻止，還不如讓他放手去做，等明白他的意圖再做打算。”

祁修人對此似乎有些懷疑:“他真有那么厲害？”

“那你為什么要來找我？”女孩瞇著眼睛歪了歪頭，“如果你吃不動，又怎么會來咬我的餌呢？”

子桑趕緊抬起手擺了擺：“是我們問錯人了行了吧，我想起來你家男人是誰了，這事我們真管不了。”

剛剛在女孩說“小夜”的時候，子桑就想到這位應該是東方家的少奶奶。據說這位少奶奶只是天海一家酒吧的老板娘，卻有運籌帷幄的本領。東方家的少東方夜正在和楚京的狂老三搶地盤，這事他們還是不摻和的好。

祁修人卻意外地按住了想要離開的子桑，抿了抿唇：“那你應該也知道我想要什么，能做我的人嗎？”

子桑立馬黑了臉，祁修人拉攏人的這套說辭可真得改改了，不然以后誰還能被他收入麾下？！

女孩似乎沒有被祁修人嚇到，只是無奈地聳了聳肩：“不能。”

祁修人也沒太沮喪，攬過子桑的肩膀和女孩點了點頭：“好吧，看來我想空手套白狼是沒用的了。這次是我們失禮了。”

女孩很是可惜地搖了搖頭：“沒幫上忙，真是不好意思。”

“其實或許你能幫我解個字謎。”祁修人突然又叫住了想要轉身的女孩，顧自說道，“‘時嫩綠，時橙紅，時枯黃;和一六，和二五，和三四；非雨雪，非霜露，非霑霾。時嫩綠，時橙紅，時枯黃；非雨雪，非霜露，非霑霾；和一六，和二五，和三四。’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女孩的眼睛動了動，沒兩秒后就淡笑一聲：“霓六路，10號街，12號。”

說完，女孩轉身離開，走到對面正好綠燈變成了紅色。但她卻走過自己剛剛給祁修人指著的車，緩緩離去。

子桑咬了咬牙，不爽地冷哼一聲：“被這女人耍了！”

女孩一開始站在這里，告訴祁修人和子桑對面有她的人，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然后在這個路口變成紅燈之后才路過那輛她指著的車子，這樣祁修人和子桑即便反悔也會被車流擋住。只是一個小計倆，卻讓祁修人不得不對這個女人贊嘆起來。

更別提，她只用了兩秒鐘就想到了謎底的真正答案。

“你被先入為主的觀念影響了。”祁修人拍了拍子桑的腦袋，“無論是對謎語還是對這個人。”

“知道啦。”子桑甩甩頭，咬牙切齒地抱起手臂，“誰知道十八說兩遍謎題是有兩個答案啊。再說，他說出那三種顏色讓人第一印象就會想到葉子，誰會想到是三色霓虹的‘霓’啊！偏偏還都是雨字頭。”

祁修人摸了摸下巴沉思：“‘一六’得六，‘二五’是十號街，‘三四’是12號。這個地方在哪來著。”

子桑早已拿出了手機，打開地圖：“就在燕南郊區啊，你個路癡。”

祁修人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這個地方該怎么走，之前只是聽說過，因為很偏僻所以沒去過。東十八給他們這個地址肯定是有原因的，但這地方有什么，他們還要去了才知道。

回到燕南，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即便現在正值夏日天也完全黑了下來。霓六路的位置很偏僻，過了九點鐘基本沒有人去走。

子桑開著車往前走，有的路燈還一閃一閃的時滅時亮。

祁修人這時候突然幽幽出聲：“你知道嗎，從前我聽人說過，走這種夜路，后視鏡一定要調好，不然看不見后座和車尾跟著的東西。結果我有個手下沒聽。”

夜晚似乎隨著祁修人的話語變得寂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