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剛剛扶住韓厲深的胳膊,卻被他大力的給甩開了,然后又立刻抱住了顧暖。
顧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甚至開始有些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折騰自己!識人的時候可沒看出來他喝多了!
韓厲深喃喃自語:“你……快帶我上去。”
“這……”管家有些為難:“顧小姐,要不然我叫兩個安保過來。”
顧暖搖搖頭:“罷了,我自己把他弄上去吧,一會兒別又發狂了,沒人管的住他,我們都要遭罪。”
管家聽到“生氣發狂”這四個字,臉色都變了,顯然每個人都很畏懼那樣的韓厲深:“好的,那顧小姐,麻煩您了。”
“無妨。”
顧暖兩只手拉著韓厲深的一只胳膊,避免他歪歪扭扭的從樓梯上栽下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顧暖才把他拉進了臥室,甩在了床上。
“呼……”顧暖拿手扇了扇風,現在她覺得自己快要升天的,這男人看起來也不胖,怎么這么沉啊!
“好了,現在你回家了……”顧暖彎下腰,附在他耳邊輕聲的說道。
韓厲深的雙目有些迷離,喃喃自語著:“我……回家了?”
顧暖點了點頭,又把被子給他蓋好:“聽話,現在可以熄燈睡覺了。”
“我媽媽呢?”他拉住了轉身要離開顧暖的裙擺:“媽媽呢?她會講故事給我的。”
“她……”
顧暖不知道明天韓厲深醒過來的時候,還會不會記得這些事情,不過至少現在他看起來沒那么痛苦。
醉了,也并不是什么都能忘記的,可是他會沉入一個美好的幻想之中,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韓厲深還以為他媽媽出門了,馬上就會回來的。
顧暖的眼角又濕潤了,她坐在了床邊,把床頭燈拉開,昏暗的燈光下,把屋子里的氛圍襯托的十分寧靜祥和。
“從前,有一只可愛的小白兔,它在大森林里蹦來蹦去,這一天,風和日麗……”
顧暖的腦子不知道從哪里淘來的“三無”故事,講的驢唇不對馬嘴,可是漸漸的,還是聽到了韓厲深那平穩的呼吸聲,他應該是睡著了。
顧暖慢慢的起身,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她的雙腿都有一些發麻。
她下樓去取李嬸做的醒酒湯,把這個放在他床頭邊,自己這一天的任務也就算是結束了。
顧暖下了樓,李嬸剛剛把醒酒湯做好:“顧小姐,少爺他睡了嗎?”
“剛剛睡下。”
“謝謝你照顧她,還是不要走了,不然他一個人太孤獨了。”李嬸忍不住生出一些感嘆。
顧暖垂眸,喃喃自語:“不可能了,他做出傷害我朋友的事情,我怎么還能和他和平共處?”
李嬸皺眉:“您的朋友?您是說那天的男人嗎?”
顧暖點點頭,控訴起來韓厲深的暴行:“他現在成了植物人,他還那么年輕,剛剛大學畢業,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韓厲深太暴虐了。”
“您怎么能確定是少爺打的呢?”李嬸發出了疑問。
“不然,還能有誰?”
李嬸皺眉,也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您要說是少爺派人打的話,可是昨天我還聽到他打電話,說派幾個好點的醫生去醫院,這是因為韓家的事,他是無辜的啊……”
顧暖也瞪大了眼睛,又聽李嬸繼續道:“如果是少爺打的,他根本沒有必要再多此一舉做之后的事情啊!”
“有道理……”顧暖知道李嬸是不會撒謊騙自己的,而且也沒有那個必要,那么余靜和林海口中的“韓先生”又是誰呢?
突然,腦子里靈光一現!
韓厲深說是因為“韓家的事”,韓家也不止他一個人姓韓啊!難不成是韓子鈺?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偏偏要去傷害一個和自己沒什么關系的人呢?
顧暖想了半晌,實在是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去思考了,反正從李嬸的話中,可以推斷出來,韓厲深不是兇手就好了。
那么之前,都是自己錯怪了他?
想到這里,顧暖還挺不好意思的,畢竟自己罵了他那么多難聽的話,而他卻也沒說什么。
顧暖想著,心底有了些許的釋懷,然后端著醒酒湯上了樓。
剛剛推開臥室門,留了一個小縫,便看到韓厲深并沒有在床上躺著,而是在落地窗前——跳舞。
這的確是把顧暖嚇了一跳:韓厲深他不會是瘋了吧?
仔細聽去,屋子里還放著歐美的探戈舞曲,聲音震撼,極具節奏感。
而韓厲深整個人迎著月光,起承轉合,絲毫不顯得陰柔,反倒是多了幾分剛毅。
她從不知道韓厲深會跳探戈,她覺得也不會有人看他跳過。
顧暖一時間不忍打斷他,音樂的節奏越來越快,韓厲深光著腳,在地板上舞動的也越來越快,轉身,提胯,踢腿……
每一個動作都可以成為經典的定格,他是暗夜中的死神,陰寒,冰冷,仿佛可以將一切歸納于心間,關進最角落的黑匣子里,再也放不出來。
不知不覺的,顧暖也沉浸在了他這般的舞蹈之中,目光隨著他而波動:韓厲深,沒想到還真是一個寶藏男孩。
他的舞蹈,雖然顧暖一竅不通,是個門外漢,但也能看得出來,這絕對不是第一次跳了,這般的節奏感,就算是這方面的天才,也要反復練習很多次吧。
顧暖突然反應過來:這可能是韓厲深解壓的一個方式,難不成他有了什么煩心事?可是除了自己鬧他,還發生了什么?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厲深跳累了,倒在了地板上,一動不動了。
任由月光打在他的臉上,屋子里音樂聲越來越小,最后歸于到平寂。
顧暖舍不得打擾這樣一個美好的畫面,把醒酒湯放了進去,便直接走了出來。
她倒是希望第二天韓厲深醒過來的時候不要記得今天發生的事情。
事情的翻轉來的太快,猝不及防,莫名其妙,明明昨天還是對他恨之入骨,第二天就變成了同情憐憫。
起床的顧暖決定去向韓厲深道歉,至少自己冤枉了他這件事,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