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雪站在松山書院大門前,捏了捏手中的書信,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這才推門而進,院內(nèi)剛好響起上課的鐘聲,不多時郎朗的讀書聲向外傳出。
門口的小童帶著她穿過幾間書舍來到山長的房內(nèi),山長年過五旬雙頰消瘦眼神銳利頜下一把山羊胡,他看完秦玉遞過的書信,上下打量一番,見對面的少年不過十二三的模樣,一身湛藍色的袍子顯得有些寬大,面色蠟黃一雙大眼倒是顯得格外的靈動。
好友信上所說這少年無父無母一介孤兒,居然能中了鄉(xiāng)試第三的好成績,倒是難得的可造之才,比起一些大家族精心培養(yǎng)的人才更是難得,想到這里山長面色緩和起來點了點頭:“既然是林學(xué)政推薦,那你以后就在書院安心讀書。”
山長交代完,吩咐一名堂長將人帶走,秦玉被安置在巽下二班。
書院分三個年級,分別為乾上坤中巽下,每季有三次考試,兩次考試排名在前五的學(xué)生即可順利升級,有人在這里學(xué)了幾年還在原來的班級,可見書院的法規(guī)森嚴(yán)。
今日講課的是林夫子,見堂長又領(lǐng)來一名新人,有心考一考新人的學(xué)業(yè),叫她起身為中庸第二段做一番注解,這本是基礎(chǔ)學(xué)識,秦玉雪侃侃而談,夫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
等她落座,堂下的學(xué)子紛紛交頭接耳奸笑連連,頻頻朝著角落里呼呼大睡的一名少年看去,夫子見有人公然在課堂上睡覺,拉著這名學(xué)子的手舉起戒尺就打。
“哎呦!”睡夢中的秦玉淵猝不及防被一陣疼痛襲醒,剛想破口大罵,見對面林夫子鐵青的臉,頓時咽了下去。
“課堂上公然睡覺目無師長,罰你抄書五遍,明日一早交來!”
一旁不少學(xué)子幸災(zāi)樂禍,秦玉淵是越來越膽了,林夫子古板嚴(yán)肅在他的課堂上睡覺,下次升級考試估計是又要泡湯了。
休息時間,秦玉淵身邊圍了不少的人,有人打趣道:“秦兄,剛在你睡覺之際又新來一名學(xué)子,巧的是他叫秦玉,莫不是你自家兄弟?”
秦玉淵皺了皺眉,府中并無旁人前來并州求學(xué),此人定然不認(rèn)識,直覺讓他不喜歡這個名叫秦玉的小子。
一旁的秦玉聽到他的名字一顆心沉了下去,據(jù)她所知父親所娶繼母容氏生有一子,取名正是秦玉淵!
心中又有些不確定,秦家遠在百里之外的臨州,這里是并州,容氏怎么舍得讓自己孩子舍近求遠來這里求學(xué)?
秦玉淵推開擋在面前的幾個人,大步走到秦玉面前,眼前這個少年瘦小單薄似是一陣風(fēng)就能吹走。
上下打量一番隨意拱了拱手:“在下是臨州秦玉淵,不知兄臺來自何處?”
果真是秦家人!秦玉心中頓時哀嚎一片,冤家路窄!陰魂不散!
面前此人高大魁梧沒有半分記憶中小童的模樣,想來也是,秦玉和弟弟搬進別院已經(jīng)五年多了,這期間和秦家人從未相見,秦玉心中暗嘲,相必就算是父親見了也不一定認(rèn)出,當(dāng)下又安心下來。
秦玉淵他問話對面的小子居然在走神,當(dāng)下不滿,未等他發(fā)火,對面少年拱手漫不經(jīng)心說了一句:“在下秦玉,并州人氏。”
這就沒了?
秦家雖然比不上京城中的高門閥貴,但在幾個州內(nèi)也是赫赫有名,只因秦家出了一個四品知府大人,聽聞這位秦知府連任三年已滿,政績可喜不日就要前往京城任職。
秦玉淵來到書院后沒少仗著出身欺壓別的學(xué)子,但此人出手又闊綽籠絡(luò)不少人跟在身邊,對權(quán)貴之后恭敬有加,倒也沒有闖出太大的禍?zhǔn)拢@個新來的有厲害的背景不成,言語之間這么無狀!
殊不知,秦玉雪和秦玉淵的母親容氏,加起來兩世的仇恨,仇人之子哪能親近起來!
秦玉淵心中惱火,不識抬舉的小子!當(dāng)下冷哼一聲拱了拱手不在言語轉(zhuǎn)身回了自己座位。
見他回來身邊瞬間圍滿了人,有人瞧見他面色不好直接出主意,放學(xué)后打探一下此子到底何方來歷,居然這么不識抬舉!
見秦玉雪孤零零一人坐在位置上看書,秦玉淵頓時心中得意起來,且讓你得意一時罷了。
秦玉雪宿舍被安置在甲子房五號,房內(nèi)本還住有一人,但此人請假回鄉(xiāng),現(xiàn)在只剩余她一人,這樣的安排甚合秦玉雪之意。
宿舍內(nèi),閑暇下來的秦玉雪感到一陣后怕,若是今日秦玉淵認(rèn)出自己的話,多日的籌謀都要前功盡棄了。
處心積慮步步小心才走到今日這一步,萬不可被秦玉淵破壞,老天既然讓自己重活一世,定然要帶著弟弟好好活下去才是。
秦玉雪小心脫下衣衫,瞧了瞧還是不放心,將一塊白布緊緊的勒在胸前,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每隔三旬的考級就算是每次都能順利過關(guān), 至少也要在學(xué)院待上一年的時間才能趕上明年的府試,這是一場硬仗,切不可大意了去。
秦玉淵很快得到消息,秦玉不過是一名無父無母的孤兒罷了,只因在鄉(xiāng)試中考了第一的好成績,被當(dāng)?shù)乜h令推薦進入松山學(xué)院。
一個野小子也敢在自己面前這么囂張,狂妄的不知天高地厚!
秦玉雪漸漸習(xí)慣了書院的生活,但她也發(fā)現(xiàn),自己有意無意被排擠了,秦玉雪渾然不在意,自己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未來道路艱辛異常,并未打算在此上演一幕同窗情深的戲碼。
謙虛好學(xué)的秦玉雪博得夫子的喜愛,上課之間被夸獎的次數(shù)多了起來,相比較,一字之差的秦玉淵則被夫子痛斥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兩下對比,秦玉淵覺得自己今日的遭遇都拜秦玉雪所賜,時不時會制造一些麻煩,二人之間的矛盾頓時多了起來。
“秦兄,今日夫子怎么又罰你了?瞧著被夫子夸獎,秦玉那得意的樣,真是讓人生氣。”
幾個人圍在秦玉淵身邊,你一言我一語的表達著不滿。
“秦兄什么時候出手教訓(xùn)一下這個秦玉?”
是時候了,秦玉淵早就想對秦玉出手,只是沒能打定主意,明日是書院十天一旬的常假,聽聞秦玉還有一個弟弟被他安置在城中,秦玉定然會回去,路上來來往往倒是出手的好時機。
秦玉雪遠遠的瞧見一伙人,見秦玉淵被圍在中間,想也不想就準(zhǔn)備扭頭離去,一人眼尖瞧見他的身影:“那不是秦玉,莫不是偷聽我們說話的?”
秦玉淵一個閃身攔截在秦玉雪面前:“你小子在偷聽我們說話?”
秦玉雪只覺得無趣,秦玉淵莫不是自我所感太好,還未等自己找他麻煩,這人居然處處和自己過不去,冷冷說道:“誰有耐心聽你們談?wù)撌裁矗俊?br>“不是偷聽我們談話,這么鬼鬼祟祟的躲在這里做什么?”
“你那里看到我鬼鬼祟祟了?”
“你小子倒是尖牙利齒!”
秦玉淵瞧著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的小身板,欲伸出手,正在這時,一身輕笑聲從一旁傳了出來:“秦玉淵,你又在欺負新來的學(xu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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