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氏因為顧諾的幫忙暫時穩定了形式,那些董事會的老頭自上次一把手槍扔到桌上之后也沒了聲響,原本一切都應該很完美的,但是溫馨……單修哲一想到這個人,眉頭就緊蹙起來。她到現在還是僵持著,不肯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如果向法院提交申請,恐怕會兩敗俱傷,也一定把凌桃夭推上風口浪尖。第三者這樣的名聲,他不想讓她來背負。看樣子還是要回去一趟,和溫馨見個面,把話說清楚呢。
單修哲向侍者重新要了杯酒,無奈,所以說,當時怎么就腦熱結婚了呢。
凌桃夭的笑容征服了宴會里的很多人,加上她有唐暖薇那層關系,很快就搭上了幾條線,她樂不思蜀,有了幾個穩定的客源,她想要開公司的想法就可以實現了。總是窩在家里,真的腦子就要生銹了。
凌桃夭提起裙擺,朝下一個目標走過去,只要再搞定一個,今天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一門心思撲在如果拉攏關系的凌桃夭沒有注意到身邊靠近的危險,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雪白的禮服上已經沾染了艷麗的紅色,耳邊傳來污穢不堪的辱罵聲。
“你這個臭婊子!害我差點坐牢!居然還能大搖大擺出現在這里?!是不是沒錢了又來釣男人啊!”
鼻子底下傳來一股血腥味,凌桃夭愣住了,那些紅色的液體——是血!!!下一秒,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她踉蹌了一下,高跟鞋踩到了拖地的裙擺,居然直直地往后倒去。
人群因為不和諧的聲音而逐漸朝這邊看過來。
手拿著一個飲料瓶的矮胖男人正得意地看著地上的人笑,那扭曲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飲料瓶里的液體已經只剩下一點點,殘余的紅色順著內壁緩緩滑下。而地上的女孩臉色蒼白,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盛滿了驚恐和不可思議。
“喂,你干什么?!”唐暖薇聞音趕過來,當看見倒在地上的凌桃夭時,桃花眼里立刻閃出濃郁的殺氣。“保安!把他給我拖出去好好伺候!!!”
“唐暖薇!別那么囂張!不就是爬上了宮洺的床嗎?!像個妓女一樣上了宮家三兄弟,你真是來者不拒!比婊子都不如!!”男人的聲音很洪亮,帶著憤怒,他手指著唐暖薇,斑禿的頭發微微顫動。
“保安!你們都是死了么?!”唐暖薇并不反駁,她知道,這種事情越描越黑,何況,原本他說的就是事實。
身穿深藍色警衛服的兩個男人匆匆忙忙跑過來,想要架住發狂的人,結果居然被甩開了。
“唐暖薇!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為了打贏官司,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閉嘴!”宮洺和宮嶼忽然同時出聲,那冷得猶如冰川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噤了聲。半晌,那個男人猛地笑起來:“哈哈,真是可笑,居然還有兩個男人對你死心塌地,我真是替他們感到可悲啊!”
“這里不歡迎你,請你出去!”宮洺走過去,單手握住他的胳膊,一個用勁,便讓那個男人疼地皺起了眉頭。
唐暖薇連忙跑過去,抱住在地上顫顫發抖的凌桃夭。
單修哲撥開人群,看見的便是這么一幕。只一眼,周身便像刮起了黑色旋風,氣壓低地讓人窒息。
“你們知不知道唐暖薇這個女人是怎么打官司的啊!”男人一邊被宮洺拖著,一邊還不停地大聲嚷嚷,“地上的這個女人就是她的餌!別看她一臉清純的模樣,我就是被她們下了套,弄得妻離子散!她們是妓女啊!有錢就可以上的妓女!!!”
“保安,把他的嘴給我堵上!”唐暖薇冷聲道。
單修哲剛想上前,卻被后面的人拉住。
“老板,不要過去,有記者在這里。”略帶蒼老的聲音從耳邊傳過來,單修哲驚訝地回過頭,發現是以前單郁助的秘書葉子。她退休之后,就找了個老板嫁了,現在也算是上流人士,沒想到在這里遇上。
話音剛落,單修哲就敏銳地聽見有相機咔嚓的聲音,果然是有記者偷偷潛進來了。這場婚禮并沒有放媒體進來,唐暖薇和宮嶼兩個人都考慮到他和凌桃夭的關系,知道一旦有記者,事情會變得不可收拾。
結果,還是溜進來了么……單修哲緊握成拳,硬生生將自己的腳步收回來,他必須要忍耐。
只是當觸碰到凌桃夭望向他的目光,他渾身一震,那是在渴求他,而在希冀之后,緩緩地蒙上了絕望。單修哲咬牙,不是他不想,只是如果他一旦上前,就相當于給凌桃夭坐實了第三者的名號,輿論不會放過她。
凌桃夭看著一動不動的單修哲,慢慢地,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果然,他還是想要明哲保身吧,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人欺辱,卻不肯站出來擋在她前面。單修哲,我多么希望現在抱著我的人是你。
“媽咪,小媽!”稚嫩的聲音在窸窣的議論聲中顯得很是刺耳,唐蔚然從人群中鉆出來,小小的身軀塞在做工繁復的燕尾服里。
“宮洺,把小然帶出去!”唐暖薇看見他,立刻冷臉說道。這樣的場面不適合唐蔚然,她不希望讓他知道,她和凌桃夭所做的事情。唐蔚然是干凈的,是全新的,不應該被污水潑到。
宮洺頓了一下,猶疑地看了宮嶼一眼,最后還是抱起了唐蔚然,離開現場。唐蔚然很聽話,并沒有哭鬧,只是在遠離人群之后,深邃的眼還望著那個方向,小聲地問道:“為什么你們都要欺負媽咪和小媽?”他還記得,抱著他的這個人,也曾經為難過唐暖薇。
宮洺抱著唐蔚然的手僵硬了,他很明顯感覺到這個小孩并不是很喜歡他。他放下唐蔚然,將手搭在他小巧的肩上,“小然,如果說我是你爹地,你會不會高興?”
唐蔚然歪頭打量了宮洺幾眼,回答:“只要媽咪喜歡,我就喜歡。”
宮洺暗暗地舒了一口氣,這個孩子難得的懂事呢。
“只不過,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唐蔚然繼續說道,稚氣的臉上竟然有難得的冷靜,“他不喜歡媽咪,而且一定會欺負媽咪。如果有人想要傷害媽咪,那么我會用電腦殺死他。”如此陰狠的話從一個小孩口中說出來,竟然不會讓宮洺感到可笑,而是一種從頭至尾的恐懼。
宮洺驚詫,沒想到一個五歲的孩子居然有這么好的洞察力。這種時候,反而是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唐蔚然清澈的眼仿佛一面鏡子,可以把他的一切都洞穿。宮洺忽然害怕起來,害怕唐蔚然會是他和唐暖薇之間的絆腳石。
宴會廳里的凌桃夭瑟縮在唐暖薇的懷中,白色的禮服上滿是鮮紅,看上去狼狽不已。只是她很清楚,身上沒有傷,心臟上卻被單修哲狠狠地插了一把匕首。她可以感受到旁人打量她的目光,那么赤裸裸的——蔑視和不屑。她微微抬起頭,看向把她弄成這樣的人,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人的臉。她猛地出了聲:“是你?”
唐暖薇疑惑:“妖桃,你認識?”
凌桃夭輕輕點了點頭,有些無奈,耳語道:“薇薇,你也應該要認識的。我們來C城之前接的最后一單生意,不就是他么?”
經凌桃夭一提醒,唐暖薇才記起來,好像是有這么一個人,犯的是強奸罪,但是一審不能入罪,她只好讓凌桃夭去套出話來。
“你竟然沒有坐牢?”唐暖薇吃驚,她明明記得當時判了四年的,不可能這么快就放出來。
男人很是得意:“唐暖薇,沒有想到吧,我上面有人!別以為用你那下三濫的招數就可以整死我,告訴你,你還太嫩!今天我就讓大家知道,你和這個地上的女人做了什么勾當!”
“你們以為唐暖薇打官司靠的是實力嗎?大錯特錯!她靠的就是地上的女人出賣色相,然后套話!有時候還親自上陣!否則你們以為一個小小的律師,怎么板的倒曾少呢?”
宮嶼已經是滿臉戾氣,他的脾氣較宮洺要爆一些,狠狠地一拳砸在男人的鼻梁骨上,一時間,血液噴涌而出,男人連說話都開始口齒不清。
“自己犯罪了怎么不說,居然欺負起兩個女人來,真是丟光了男人的臉!”宮嶼捏了捏發酸的手腕,要不是今天是大喜日子,指不定他會對那個男人做什么。
宮嶼的話并沒有扭轉人們的輿論方向,他們感興趣的不是那個男人怎么樣,而是唐暖薇和凌桃夭做了什么。如果真想那個男人所說,那可真是太骯臟了。居然用色誘這種方法,果然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單修哲靜靜地聽著,深邃的眸好像黑不見底的深淵,陰騖之氣逐漸從他的腳下升起來。原來如此,所以在面試的時候,她才用那樣的招數,是因為已經習慣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