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雖然主角就四個,兩個老人說得多一些,但其他人偶爾也會附和兩句,都是夸溫佳妮的,多是贊美之詞,故意說得不好聽的,也是反話。
氣氛屬于和樂融融。
但奇怪的是如此和睦的氣氛,辛甜總感覺臉邊時不時的擦過冷風,冷風割得她不竟打顫,一抬眼偏首,便看見坐在大圓桌右側面的母親。
果然!
辛甜沉了口中氣,裝作沒看見,繼續喂孩子。
蕭家二姐蕭憂看著辛甜,“阿甜啊,你別老慣著孩子,小豌豆這都兩歲半了,別的孩子兩歲半都上幼兒園了,哪還能不自已吃飯啊?不然以后什么都不會做,離開爸爸媽媽去上幼兒園,還得餓肚子。你看你,我一來都發現,小豌豆都沒怎么下過地,你都抱著,這樣不好。”
其實蕭憂就是起個好心,兩歲半的孩子,的確是很多已經送進了幼兒園,孩子的自理能力也必須在上幼兒園之前鍛煉好,否則真的會吃虧,但辛甜并不打算這么小送小豌豆去那樣的幼兒園。
現實不允許,小豌豆的身體狀況擺在這里,她擔心孩子吃得太少,抵抗力不好。
不讓孩子下地的原因是今天的人實在太多了,她很擔心別人都關心孩子為什么這么大了,還走不穩。
“二姨,主要是我第一次當媽媽,太想幫孩子多做點事,孩子越大越不要我抱了,我有些舍不得,你說的,我會注意的。”
辛甜的回答也是思前想后,既保了二姨的好意,又維護了小豌豆的自尊心。
可是蕭菲一句話,當場把辛甜說得哭了出來。
蕭菲嗤笑一聲,“不會吃飯,也不會走路,一句話也說不利索,連叫人都不會,不知道哪兒揀回來的腦癱怪物,也不怕是個累贅!”
在云曄面前,辛甜的眼淚還可以忍一陣,只要自己真的忍得了,還是可以不落下來。
可是當著一桌子人的面,這樣惡毒的話,出自自己母親的口,辛甜整個神識都散了,眼淚整像突然暴雨過后山上的溝渠被沖斷,嘩啦啦的沖出眼框。
她的手握著小調羹,正好搭在小碗上,因為緊得發抖,敲出“叮叮叮”的響聲。
原本和樂美好的家庭聚餐,一下子弄得猶如冰窖。
連苗秀雅和溫佳妮兩母女都面面相覷!
“蕭菲!你夠了!”辛傳明沉聲一斥,又看了一眼辛甜,“阿甜,你媽媽不是有意的,她這兩天心情有些不太好。”
云潔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看向蕭菲,怒氣中帶著愛護顏面的隱忍,“老大!你過份了哈!”
辛甜搖了搖頭,站起來,一直低著頭,披下來的發,正好可以擋住她的臉頰,眼淚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我飽了,你們慢慢吃。”
“爸爸抱!”小豌豆躲開辛甜的手,伸手舉向云曄。
辛甜心里一下咯噔,差點又崴了腳。
大家都看向云曄,說這孩子不會叫人,可是人家叫“爸爸抱!”是非常清楚的。
這?
蕭菲譏諷一笑,“還說我過份,連人都認不清,舅爺要叫爸爸,兩歲半了,不是傻子,才怪。”
那話里透著的惡毒讓辛甜全身都在長刺,是倒著長的刺,一寸寸的往肉里扎。
云曄站起來,他向來對蕭菲的態度就不好,從小到大,沒有好感。
辛甜很小到了蕭家,云曄本來照顧她就是天經地義,大姐夫偶爾打電話過來,故作關心的口吻,“阿曄,你是長輩,要好好管管甜甜,別讓她在學校里惹事生非。”
真是好笑,辛甜到蕭家那時的樣子,像是會惹事生非的孩子嗎?只怕是被人打了也不敢吭一聲。
父親每天在出門前都要叮囑,“別讓學校那些登徒子欺負了甜甜。”
這種話便聽得舒服了很多。
辛家的人,若是對辛甜好一點點,他也不會次次都冷著臉對他們。
“大姐,小豌豆只不過發育比別的孩子晚了一些,你怎么說也是一個蕭家大姐了,在外面做不好帶頭的樣子,干脆別出來了,以后蕭家吃飯,我讓父親不要通知你了!”
云曄這話說得又冷又重,他從來沒有說過幾個姐姐,因為姐姐們都寵愛他。他看不慣蕭菲,純粹是因為蕭菲會經常像今天一樣羞辱辛甜。
云潔也氣得沒有說話,也站了起來,走過去趕緊抱住辛甜,“甜甜,不跟你媽媽生氣,她腦子有點不好,不跟她一般見識,咱們小豌豆,可聰明了。”
辛甜“嗯”了一聲,“外婆,我飽了,先帶小豌豆回房間。”
辛甜離開云潔肩頭的時候,云曄已經抱起了寶寶椅里的小豌豆,小豌豆抱著云曄便親親,又乖順的喊“爸爸。”
這幾聲爸爸喊得其他人都在笑,但溫佳妮心里卻分外不舒服起來。
那感覺很奇怪,她不是小家子氣的女人,云曄的人品她一直都很相信,但孩子稚嫩的童音將“爸爸”兩個字磨成了小刷子,一陣陣的在她心臟上摩擦,難受得很。
云曄拍了拍小豌豆的小屁屁,對著云潔小豌豆,“小豌豆,喊太外婆。”
小豌豆看著云潔,眼睛笑成的小月牙,復又看了一眼云曄,最后目光鎖在云潔臉上,“爸爸。”
“哈哈!”哄堂大笑,都道孩子就是天真可愛。
這孩子除了媽媽,所有人不敢男女都叫爸爸,溫佳妮心里松了口氣。
云曄看了一眼辛甜,“我抱著小豌豆,送你們上去,你那腳傷估計還沒好透,送你上去了,我再下來。”
辛甜這次沒有拒絕,她實在怕自己一個人走不出這個門。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了。”
小豌豆美美的靠在云曄的肩頭,小手卻一點也不老實,摸著云曄的胸肌愛不釋手,摸了左邊摸右邊,摸完還把眼睛睜得圓圓的,“O”著小嘴巴,很吃驚的樣子,長長的“哦~~”一聲!然后拍手,“棒!棒!!”
云曄嘴角差點抽起來。
溫佳妮在云曄和辛甜走出包間后,跟苗秀雅輕輕的說,“媽媽,我去安慰一下阿甜,剛剛受了那樣的氣,怕是心里難受,阿曄是個男人,冷冰冰的,哪懂女人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