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打算什么時候離婚?”
“我離婚,對你有什么好處?”辛甜的問話,不僅僅生硬,還顯得格外咄咄逼人。
“辛甜!”云曄站起來,他覺得正因為他一直這么坐著,才會讓她的氣焰如此囂張。囂張到以為她處處都對,蠻不講理,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直視她!目光逼迫而去,看到她瞳仁瞬縮,才滿意的啟了薄唇,“你離婚對我云曄本身沒有任何好處!但是……”
她生硬,他冷硬,兩個人都板對板,眼對眼,毫不退讓,不管是語氣,還是姿態,抑或神色,不會讓,更不想讓對方占到一點點上風,他吸氣而上時,寬厚雄性的胸膛便起伏一下,襯衣面料的一下子因為內里緊硬成塊的肌肉而崩得展平,他伸手指著辛甜身后那堵墻,“那邊住著的蘇小溪,你知道背景?”
反問,是肯定。
“你知道她的背景,就該知道四年前那一窩馬鈴薯從地里扯出來,是連土帶泥的,現在只要有點居心的人,就會借著蘇小溪身上的泥,把蕭家把辛家推到不堪的境地,這兩年本來就動蕩,你少惹事!”
辛甜咬了咬牙,女人即便再理性,也有無比感性的時候,“我跟驍珣和小溪的感情,就像親人一樣……”
“親人?辛甜!你不要太天真!凌少都說了,只要你同意離,他就離,你若真把人家當成你的親人,就不該這樣為難人家!那蘇小溪天天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結婚證上是另外一個女人的照片,作何感想!”
“閉嘴!”辛甜大喊一聲,她扶了扶額,伸手拉上云曄,連連跟凌驍珣說打擾了,明天見面再說便出了門。
凌驍珣眸色沉得厲害,毫無神采,點了點頭,等門被“呯”一聲關上,他才驚醒過來,起身往901走去。
他的結婚證上是另外一個女人的照片,小溪作何感情?
打開房門,走進去,蘇小溪睡著了,凌驍珣坐在床尾,這賓館可真小,就算是單間的床,也不大。蘇小溪在哪里都能睡著,獨獨在他懷里睜著眼睛。
俊逸的眉宇間慟色一沉,他呼了口氣,手指握著女人的腳踝,揉了揉,偏眼低垂睫羽,看著女人腳踝的骨頭都冒了出來,心里一陣酸疼,淡淡道,“小溪,如果阿甜肯離婚,我們就結婚。阿甜幫了我們那么多,總不能在她需要幫襯的時候棄她不管,是不是?”
辛甜把云曄拉上車,她一直在喘氣,坐上主駕駛室,辛甜還是沒有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云曄,以后這樣的話,不準當驍珣的面說!”
她不想再和他吵架,爭執,卻還是用了吵架和爭執的口吻。
“你就這么在乎他!”
他也不想和她吵,但確實蕭名的氣得他夠戧,不想吵用了比吵架時還要霸道的暴戾口氣!
“你在他面前扯小溪作什么!”
云曄冷嗤,“你倒好,自己丈夫的小三你也要保護了?”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事,什么保護不保護的?”
“辛甜,你長本事得很!”
“我不是長本事,是做人不可以往別人痛處上撒鹽!”辛甜義憤填膺,她口氣里的云曄簡直不可理喻!
云曄豈止是氣,他現在已經快要沒了理智。
晚上所有的情景都在腦子里放著,看到凌驍珣懷里抱著那個女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氣得七竅生了煙,后來歐陽霆竟然拿了超清相機拍了那么多證據,現在倒好了,明明雙方都已經把一切都說清楚了。
結果辛甜卻死不悔改。
“辛甜!是不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
沒等云曄說完,辛甜大聲接道,“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說的那些責任,我是傻X,所以你那些大道理,我永遠不懂!
我有娘生,沒娘養!所以我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但我卻知道做人不可以太份,不可以以怨報德,更不可以恩將仇報!
他凌驍珣對得起我!蘇小溪也對得起我!對我不好的,不要對我要求那么多,關我什么事?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占著了什么好處?少往我身上扣什么家啊國啊的大帽子,我戴不穩!
你以為驍珣不想和我離婚嗎?他跟我提過,我也動搖過。”辛甜聲音一弱下來的時候,抬眼看著車頂,瞬著已經泛潮的眼睛,“是小溪求我不要離,小溪清楚驍珣的性子,如果一離了婚,馬上就會和她結婚,小溪本來就怕自己身家不清白連累驍珣,怎么肯跟他結婚?
但你看過小溪現在的樣子嗎?除了在驍珣懷里她看到什么都笑,其他時候沾*就睡。上次小豌豆喝醉酒的第二天,小溪差點就過去了,驍珣趕回去,好不容易才把人搶救過來。
小溪怕以后驍珣的結婚證上寫了她的名字,就再也不會寫別的女人的名字了,所以一直求我不要離婚,等她去了世界另一邊……”辛甜抽泣的時候,覺得肺葉子都在疼,“我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打擾他們,是害怕自己一說話,就耽誤了他們相處的時間,做人不可以那么殘忍,我也知道小溪活不久了,驍珣那么好的男人,他以后還可以找個伴侶陪他,小溪的想法,是對的。
我是驍珣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也希望未來的歲月里,他可以忘了小溪,然后……”辛甜一低頭伏在方向盤上,慟聲泣啜。
云曄屬于不戰而敗,這方面的邏輯思維,他永遠趕不上女人,他說的是家族局勢,辛甜說的是人性情感,他們兩個,誰都覺得自己有理。
云曄一直都有感覺到蘇小溪的異狀,但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如果凌驍珣是因為覺得當初凌家拔了蘇家而內疚這樣照顧蘇小溪,又為什么非要結婚呢?
辛甜的意思又不像是簡單的內疚,如果蘇小溪真是活不了多久了?
云曄突然甩了一下頭,這些事,不關他的事。
辛甜的哭聲還沒有停下來,如果辛甜為了什么事這樣無休止的哭,他就不知道該怎么辦,無論臉板得有多硬,沉得有多黑,他就是沒有辦法,坐在副駕駛室,等著她哭,張翕了幾塊唇瓣,都沒有發出聲音,最后他沉吁了口氣,伸手抽出一張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