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二個的來，總想將昨天的事，打聽個明白。
都是給蕭沐晴送的東西，什么名貴的稀奇玩意都有。
顧立不是因為不稀罕這些東西而蹙眉，而是這么大一幫子人過來，嘰嘰喳喳的，如果把小單惹來了，可如何是好？
叫下人閉好嘴，這些人的嘴倒閉不上了。
尤其看著大房的人過來，顧立的眸色愈發陰沉下來。
季容坐在下位，顧先文倒是沒過來，她看著老爺子，“爸，就算阿晴要休息，斯成也得吃早飯啊，主宅里就沒見著他，我給他們送點粥和小菜過來。”說著，便摸著桌幾上的餐盒。
“他們還在睡覺，昨天太累了，多睡一陣。”
季容看著顧立態度冷然，感覺自己有點唱獨角戲，“也是，爸，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就不要講。”
季容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曾經看起來不爭不搶的，這時候也有了怨氣，“爸！您怎么不讓我說話啊！”
“阿容，你是當婆婆的人，心胸大一些，你和你的兒子，都會覺得舒服點，你這么一天到晚就想說點阿晴的不是，就舒坦了？”
季容立時啞了聲，臉上竄起一團火燒云。
汪鳳鳴眼睛睞過去，嘆道，“大嫂，你呀，就別想那么多，我們二房如果小筱在，哪能出昨天那些事，你啊……”
這話聽在季容耳朵里，那是滿滿的諷刺，她感覺自己在被人看笑話，“真有意思！我們大房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們二房來說了！這次吃不了兜著走，還有心情嘲笑別人。”
汪鳳鳴知道如今二房是理虧，但當著顧立的面，又不敢還嘴，只能把氣咽下去。
顧立閉了閉眼睛，茶杯置在手側的桌幾上，看向那邊明顯已經生氣的女人，“阿容，我記得曾經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大房太太。何必這么刻薄？”
“我，我。”季容捏了捏手心，“爸，我這不是心里有氣嘛。”
“都回去吧，你們都往這邊跑，像什么話？生怕小單不知道他媽媽在這邊嗎？”
幾人正說著，生叔拿著禮盒走進來，到了老爺子身邊，微有一點躬身道，“老爺子，剛剛三房先生和太太，還有少爺和少奶奶過來了，說送點滋療的東西給大少奶奶，有個小玉枕，三房少奶奶說是新玉，驅夢魘的，也是給大少奶奶的，他們說等大少奶奶休息好了，再過去梧桐苑看望，今天就不來打擾了。沒進來給老爺子請安，實在是怕吵著大少奶奶，希望老爺子不要怪罪。”
“非語送的？”陰了一早上臉的顧立，這時候臉上才有了點和煦的陽光，溫暖起來，“這孩子就是懂事。”
顧立接過生叔右手拿著玉枕盒子，打開看了看，嘖嘖稱嘆，“這孩子跟我們斯宣啊，就是般配，挑的東西，都是斯宣喜歡的樣子。心思細啊。”
說完，顧立看向生叔，“讓他們先回去，就說阿晴回梧桐苑了，這邊就會打電話給他們，讓他們過來吃飯。”
“好，我放下東西，這就去。”
顧立看著生叔再次出了門，凈坐在下位的兩個媳婦掃了一圈，“你們看看，一個長嫂，一個二嫂，還不如三房的小叔子和弟妹懂事。”
顧斯成帶著蕭沐晴到主樓，想讓顧立這邊的傭人弄點早飯給他們吃吃就算了，省得去主宅吃，萬一碰到小單。
結果一進主樓大堂，就看到了母親和二媽，俊眉立時蹙起。
“斯成！”汪鳳鳴滿臉堆笑的走過來，
蕭沐晴站在顧斯成身側，突然站到顧斯成身前，“干什么！”
汪鳳鳴嚇得一退，蕭沐晴昨天那個鬼樣子，她是看見了，這時候好象母雞護小雞一樣站在顧斯成身前，她干什么？以為她要吃了顧斯成嗎！這個瘋女人！
汪鳳鳴心里暗暗咒罵，卻也不敢表現在臉上，“阿晴，你好些了嗎？”
“很好。”她目光一瞬不瞬，含箭帶冰的直視著汪鳳鳴。
又冷又硬的兩個字，教汪鳳鳴根本不知道怎么接，“阿晴，昨天的事，二媽跟你賠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斯陽好不好？”
一聽到“斯陽”兩個字，蕭沐晴感覺自己渾身的刺都立了起來，上前一步，明眸冷沉的看著汪鳳鳴，“別讓我以后看見他！”
汪鳳鳴有些不甘心，想要越過蕭沐晴，跟顧斯成說幾句，畢竟顧家現在顧斯成當家，“斯成，兄弟之間，有點誤會而已，血濃于水啊。”
隔著蕭沐晴不方便，汪鳳鳴便側一點身，要跑過去，哪知人還沒到，就一把被蕭沐晴捉住雙肩推倒在地！
蕭沐晴站在顧斯成身前，“你們二房的人，誰也不準！”她咬著牙，沒有說下去，把那些話，咽進灼痛的咽喉，但是喘著氣，目裂一般的瞠睨著地上的長輩，沒有半分心軟！
你們二房的人，誰也不準！不準再來傷害他！
顧斯成一直沒動，任著蕭沐晴，只是那女人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扯著他的皮肉和筋骨，伸臂環住她，安撫，“阿晴，二媽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過來打個招呼。”
顧立看著蕭沐晴一直緊緊握著的拳，她很瘦，捏起拳來那些骨節一個個的冒著白白的豆子，一直在顫。他閉上眼睛，把心眼也一并關上，他不能去想那些盤根錯節，他怕自己清醒。
蕭沐晴轉過身，當著顧立的面，抱住顧斯成，“斯成，讓她走。”
“好。”顧斯成看一眼生叔，生叔趕緊去把汪鳳鳴扶起來，“二媽，先回去吧，這段時間不要來看阿晴了。”
顧斯成根本不能當著蕭沐晴的面發火，他知道只要他的情緒一旦處于憤怒或者哀傷，蕭沐晴馬上就會像只受到威脅的母雞一樣張開翅膀，把他攔起來。
汪鳳鳴只能走。
來吃早飯，正好季容帶了早餐，顧斯成拿端著餐盒去了餐廳，跟蕭沐晴一起吃。
蕭沐晴沒跟顧立和季容請安，只是跟著顧斯成，寸步不離，連顧斯成去小廚房拿筷子，蕭沐晴也要跟去，她跟著他的時候，像個怕被遺棄的孩子，只有外人靠近的時候，她才像個長著刺的悍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