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坐實了？！

只見顧斯成笑得悠然。

蕭沐晴壓根沒有想到，才這么短的時間，他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正式敘舊，爺爺已經開門見山的提了出來，而且提問題的口吻里并沒有多少商量的意思。

不是問你們復婚嗎？

而是問什么時候去復婚，這分明已經是不同意義。

“爺爺”蕭沐晴喃了一聲，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老人。

她的猶豫和為難只是讓這個老人笑了笑，“你們還沒有好好商量過吧？”

蕭沐晴看一眼顧斯成，這男人分明沒有半點要替她解圍的意思，那嘴角還保持著紳士的彎弧，生怕旁人不知道他顧斯成是個大賢孫似的。

心里憋著一口氣，哪里是沒有有好好商量過，分明就是一個根本沒有通過的決議！

顧斯成很自然的笑了笑，而且這笑的對象是對著蕭沐晴，大方，風雅，好象老人這一提義并未有什么不妥之處，“阿晴，你看看什么時候有空。”

瞧瞧，這是說的你看看什么時候有空，而不是告訴老人，那件他們根本沒有達成一致。

蕭沐晴硬了硬頭皮，顧斯成這家伙好象故意不給她留后路，明知道她不會刻意拒絕老人，便把所有的難題都扔給她！她若任其發展下去，自己不就成了顧斯成的傀儡了嗎？

“爺爺，我沒有復婚的打算。”蕭沐晴最終還是凝息說道。

顧立并沒有感到絲毫的尷尬，老人的眼角依舊風霜雪染，那是歲月的痕跡，有蒼桑，更有睿智，他雙眼噙笑，笑意意味不明卻又淺淺映著明亮，“那你們打算等小單多大的時候再復婚？一直處于離婚狀態的話，你們要考慮好怎么給小單一個正確的引導。”

老人的手掌落在曾孫的后背，動作緩慢的安撫，并沒有刻意回避孩子，在今天之前，顧斯成甚至沒有跟顧小單說過父母離婚了的事情。

只是說媽媽不回來。

而顧立似乎比這對父母更殘忍，當著孩子的面，他有意將事實在孩子面前說清楚，在說的時候，他好象也意識到了孩子會有一些反應，所以他的手掌蒼皺卻又寬厚溫暖，慈愛的安撫。

顧小單果然抬起頭，一雙亮晶晶的黑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看著顧立，眉頭皺著，雛嫩可愛的小臉也皺了起來，“太爺爺，難道小單被引導錯了么？”

“哈哈！當然不是。”顧立爽聲笑著，這聲音在一樓的大廳里回蕩，中氣十足，蕭沐晴恍然以為突然回答了曾經，爺爺便在高興的時候這樣笑著。

“小單不可以把自己的意愿強加給爸爸和媽媽。”顧立的手掌架著顧小單的腋窩，一用力將這壯小子抱到了自己的膝上，他的曾孫啊，小小的眼里，無云無霧，主見分明，他是該感到晴慰的，“有很多孩子，他們的父母互相傷害過，最終無法在一起生活，但是他們都深深的愛著自己的孩子，作為被愛的孩子，是否一定要強行要求深愛自己的父母過得不開心呢？”

顧小單愣愣的看著顧立，這話里的意思他還不是很懂。

但顧斯成已經感到了心尖麻涼，他眼光睨向坐在另一方的蕭沐晴，那女人照樣一臉震驚。

顧立看向顧斯成，“你書房里有文房四寶嗎？”

這話顧斯成接連不上，只是訥訥道，“有的，爺爺。”

后來顧立拉著顧小單上樓，讓蕭沐晴在樓下等他，晚上還是讓小單跟她睡。

書房里，顧小單站在椅子上，靠在書邊，顧立執筆在大宣紙上畫出一片大格子，開始作畫。

甚至可以說是簡單的畫，雖然是毛筆，但線條簡單明快，甚至有點卡通的感覺。

顧小單看得入迷。

顧立先畫了兩只鳥，用細描的筆尖勾勒出的線條，而后又用鮮艷的顏色填充，兩只彩鳥栩栩如生，顧小單看得只拍手，顧立指著畫上的鳥，“小單，你看太爺爺畫的鳥兒漂亮嗎？”

“漂亮，真是萬紫千紅啊！”顧小單不由贊嘆。

顧立看過顧斯成更新的私人博客，專門記錄一些顧小單的成長，所以這個成語他不陌生，也沒有刻意去糾正。

爺爺嘆了一聲，“是啊，真是一對五光十色的鳥兒，他們不僅僅五光十色，而且他們都很會唱歌。他們就結婚了，很快就有了小寶寶。”

顧立說著又畫了一只小小的鳥蛋兒。

顧小單繼續拍手，“那是小寶寶嗎？”

顧立給第二個格子里又畫鳥兒，并回答顧小單，“是的，那是他們的寶寶。”

第二個格子里的鳥蛋已經飛出了小鳥，兩只彩鳥圍著小鳥相擁。

以后的格子里，兩只彩色顏色變得黯淡，他們不再相擁，他們翅膀里都長出了刺，只是把自己捕來蟲子都分別喂給小鳥，小鳥慢慢長大。

小鳥躲在彩鳥的翅膀下，拉著兩只彩鳥的翅膀靠近，眼里都是期待，兩只彩鳥翅膀被對方扎得鮮血淋淋，還是當著小鳥的面相擁在一起，等小鳥不在的時候，他們便又迅速分開，各種去危險重重的森林里捕蟲，捕到蟲后，一身疲憊，卻還是把嘴里的蟲子喂給小鳥吃。

但小鳥還是拉著彩鳥的翅膀，讓他們擁抱在一起，它覺得父母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它幸福極了。于是兩只彩鳥繼續當著它的面擁抱在一起，他們在不自覺間已經將自己身上的刺都扎到了對方的翅膀里。等小鳥睡著后，終于體力不支，倒下了，倒在一片血泊里，再也起不來。

顧小單一邊看著顧立畫畫，一邊聽著顧立講故事，最后難過的癟了嘴，他似乎懂了些什么，眨著眼睛拉住太爺爺的手，怕他再在最后一個格子里畫下去，“太爺爺，你把小單畫成醫生飛進去吧，小單去把他們翅膀上的刺拔掉，讓小單帶些藥。”

顧立停下筆，小曾孫就站在椅子上，望著他，晶亮純真的眼里一圈圈的水紋漾開，他知道，小曾孫難過了。

“小單，如果你是那只小鳥，會讓兩只大彩鳥擁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