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筱在聽到斯陽二字的時候,眸潭一蕩,身軀一震,沉吟一了,才抿了一下唇,道,“顧總裁,我記得你以前答應(yīng)過我,絕不會讓他找到我,謝謝你,很高興在這里能遇到你們。”葉筱的話中有話,原來她過來不僅僅是敘舊,更為叮囑和乞求,一句謝謝你,已經(jīng)給顧斯成戴了高帽。
顧斯成好整以暇的坐在位子上,似笑非笑的呵了一聲,“自然。”
蕭沐晴隱隱的感覺到了有很多事,像要破土的芽,隨時隨地都要鉆出來。
葉筱不是不相信顧斯成的話,而是他此時說話的這種姿態(tài)和語氣總讓她覺得有些古怪。古怪在哪里,她也不知道,總覺得這兩個字,只是模糊的界定,模棱兩可的感覺。
但愿是她多想,她也愿意相信顧斯成的人品。
葉筱時不時的回過頭和那邊的孩子保持互動,蕭沐晴看懂了葉筱摸著心口拍拍的動作,那是什么意思她不懂,但葉筱笑容溫婉柔和,讓人心間暖泉緩流,她也能猜到那是讓孩子們安心的意思。
聾啞孩子?
葉筱現(xiàn)在在做志愿者?
因為曾經(jīng)失去的那個孩子,所以她才會做這些事吧?
那個孩子流掉的方式很慘烈,蕭沐晴都不敢去回想,一個女人到底是有多狠心才敢拿刀扎向自己已孕育了生命的肚腹?或許換一種方式來說,一個女人到底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會做出如此極端的事?
而面前的葉筱仿如初見,淡淡的,如果不是因為認識,會忽略她的存在,同樣如菊如茶,卻不如顧非語生得美。
可是這樣的女人就是不那么驚艷,偏偏耐人細看,細細的看,越看越像有一股溫泉一點點的往你心尖兒上流,舒服得很,一個看著幾個聾啞孩子那么溫柔細致的眼神的女人,那個時候到底經(jīng)歷過怎樣的掙扎,才做出了破釜沉舟的決定?
蕭沐晴連問也不敢問,其實她也不該問,那時候她還是顧家的人,當(dāng)家主母,卻一門心思放爺爺身上,連弟媳遇到那么大的事,都沒有好好的去關(guān)心和照管過。
如今聽著葉筱和顧斯成的對話,顯然葉筱很想和顧家徹底脫離關(guān)系,可蕭沐晴明明記得以前葉筱總是站在顧斯陽的身邊,一偏首過去仰頭,滿眼滿眼都是愛慕和崇拜。那時候的葉筱,一定是愛慘了顧斯陽吧?
葉筱應(yīng)該不是愛慕虛榮的女人,否則怎么會知道自己懷了顧家第一個男嗣之后狠心流掉也要脫離那座豪門,而現(xiàn)在過著這樣的生活?
葉筱的家境條件一般,多少女人想借孩子在那樣一座豪門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而且就算那個男嗣無法繼承家主之位,以后是二房的當(dāng)家也是享不完的人間富貴,孩子有那么好的未來,她居然也舍得。
那時候的葉筱,一定是恨慘了顧斯陽吧?
“小筱,你還要在馬賽幾天?”蕭沐晴好奇的問。
“我們明天要去馬賽幾個有名的景點看看,而且這幾個孩子特別喜歡畫畫,我們在一個景點一呆就得一天。不過暑假嘛,我們有時間。”葉筱如實回答,眼里清水般明凈。
顧小單看了看葉筱,心想,為什么認識媽咪和爸爸的姐姐阿姨們個個都這么萬紫千紅,五光十色呢?
看來自己以后的女朋友想要不萬紫千紅,五光十色都很困難了。
顧斯成一直沒什么話,那樣子看起來很像太太正和閨蜜聊天,丈夫和兒子在一旁很紳士的應(yīng)酬著,也不打擾她們。
葉筱目光一直往孩子那邊瞟去,直到看到他們吃完,才站起來跟蕭沐晴和顧斯成道別,還主動跟顧小單用孩子俏皮的方式說拜拜。
葉筱拿走自己沒有喝完的飲料,走過去,一個孩子拿著一個還沒拆開的漢堡遞給她,眼睛笑得彎彎的看著她,做了一個“吃”的動作,她伸手接過漢堡,伸手抱了抱孩子,在她的額上親親一吻,拿著漢堡和飲料領(lǐng)著一幫孩子走了出去,路過外面玻璃落地窗的時候,葉筱還大方的拉著身邊小孩的手跟蕭沐晴他們揮手,那群孩子都抬起手來跟他們揮手,張嘴say-bye。
顧小單興奮的擺著手,等他們都走遠了,顧小單望著蕭沐晴,“媽咪,以后有這么多的小地弟小妹妹給我玩就好了。”
蕭沐晴差點嗆到。
玩?
顧斯成從看到葉筱后便很少說話,蕭沐晴發(fā)現(xiàn),他甚至有些走神,可她卻沒有開口問為什么。
電影院里,顧小單被安排坐在顧斯成的左邊,蕭沐晴坐在顧斯成的右邊。
蕭沐晴是想跟顧小單一起坐的,讓兒子坐腿上也行,但顧斯成說小孩子自己坐看得見,而且顧小單旁邊有小朋友,孩子不能太溺愛,應(yīng)該讓他學(xué)會與自己世界里的人一起玩,等會看到不懂的地方,孩子在一起還可以交流。
蕭沐晴有些無語,顧小單才三歲還差四個月才三歲,怎么和人交流看不懂的?問大人不是更好?
顧小單在自己的電影世界里目不轉(zhuǎn)睛。
顧斯成也在自己的世界里目光轉(zhuǎn)睛。目光轉(zhuǎn)睛且彎著嘴角的靠在椅背上,一派悠然自得的看著蕭沐晴的側(cè)臉,他的頭故意往后一些,她便沒有發(fā)現(xiàn)似的手里拿著冰淇淋,時不時的舔一口,咬一口。
顧斯成有時候想想,人活一世,還不如一支抹茶味的冰淇淋呢。
其實看不全她的側(cè)臉,看得最多的是她的耳朵。
電影院里的燈光,忽明忽暗,時而五彩斑斕,他的心情也隨著那些燈光開始變化。
蕭沐晴拿著冰淇淋,覺得耳根子燙得不行,身后像是燒起了一團火,烤得她半邊臉都火辣辣的。她只能一口一口的吃著冰淇淋,突然很想把兒子拖到中間來坐著,否則她緊張得不行。
她擔(dān)心這一個冰淇淋吃完了又吃什么,可不能吃爆米花,她得渴死!
顧小單無論看得有多認真,顧斯成和蕭沐晴都沒有看進去一幀畫面,一個把女人的側(cè)顏當(dāng)電影看。一個把熒幕當(dāng)鏡子看,想看看自己身后有沒有什么怪物,但又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那怪物就會把她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