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成撐在蕭沐晴身側(cè)的雙臂放下來,原本如鐵一般堅硬的手臂,頓時慌亂得不知道該怎么放,聽著她說臟話,他只能快速的把手掌墊在她的腦后,防止她這樣一下一下的往后去撞墻,把全身冷汗的女人攬進懷里,緊緊的固住她的后腦,原本的聲音,變成低啞哽澀,“阿晴,沒有下一次了,真的沒有了……”
蕭沐晴鼻腔里濃濃的都是那些味道,他的味道。
這味道像長了針一樣往皮膚里鉆,無孔不入的,所過之處,無一不如刺扎肉般疼痛,可她現(xiàn)在連躲的地方也沒有了,她不會穿墻遁地,如今連力氣都敵不過他,連他的臂膀都逃不過。
顧斯成感受到了懷里的人咬牙切齒的掙扎。
她的恨意,他又怎么可能察覺不到,只是察覺到了他也不敢放開她,他已經(jīng)當了這么久的紳士,就怕自己哪點做得不夠大方惹得她反感。
如今她要反感也沒辦法了,此時他若放開她,她指不定一溜煙跑下樓,連兒子都不要了就跑去和靳斯翰結(jié)婚了。他若要死了也就隨了她了,既然死不了,那她就得跟著他。
“阿晴,我是對不起你,我被逼得走投無路,每次看到你被我傷成那樣子,我都恨不得自己幫你承受了好!彼麛堊∷臅r候,緊緊扳住她扭動的頭跟她說話,就強行往一個周歲的孩子嘴里灌著苦澀的藥汁一般,不顧她的掙扎。
“那你怎么不去死!”蕭沐晴伸手緊緊掐住顧斯成的脖子。
顧斯成這一下愣住,喉嚨上那雙看似柔弱無骨的纖手正緊緊的扼住他,他放慢動作,輕輕的放開她,退了一步,把她從墻面上往外引。
蕭沐晴眼里的火苗燒得旺旺的,雪亮的匕首被她架上火上正燒得紅紅的,她就想拿著刀子往他胸口扎去,讓他去死好了!讓他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好了!
海城女孩個個都很高挑,蕭沐晴的個子雖然將近170,但沒有穿高跟鞋在顧斯成面前,也就算個小鳥依人,她仰面看著他,這樣懸殊的身高,這樣纖弱和精壯的對比,一看她就是個弱者。
可她的脖子仰著,崩得脖子上兩條筋都像石頭的山嶺一般硬如刀峰,細腕內(nèi)的筋也鼓成了槽。
他知道,她這一瞬,真的是想要了他的命!
她的眼睫毛上,水漬還在一波又一波將其反復(fù)打濕,他不是怕被她掐死,他只是還有很多話要跟她說,“阿晴,你當時被綁架,啊!”
突然肩頭被女人狠狠咬住,顧斯成被蕭沐晴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輕喊了一聲,女人的手已經(jīng)從他的脖子上迅速拿開,再飛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她一邊咬住他的肩膀,嘴里咬得很死,“嗚嗚”的低泣之聲全從一點點的縫隙中鉆出來,他只要再說一個字,她就咬得更緊。
她是下了狠力咬,一點也不心疼他,像是要從他的肩膀上咬下一塊肉來才舒坦一般。
她嘴里的血液腥咸帶甜,明明是這樣的味道,待一布滿口腔的時候,她卻嘗到了澀然發(fā)苦的味道,舌尖像是失去了味覺,她感受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味道。
“顧斯成,我說過,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聽!不聽!”蕭沐晴固執(zhí)的話說出來,她的手原本是捂著顧斯成的嘴,這時候已經(jīng)改為一手扣住男人的脖子,一手揪住男人的嘴,恨不能將其扯下來,縫上一般!
蕭沐晴的眼睛里,明顯的抗拒和抵觸不可能是裝的,而且這種情緒里面還有很多別的因素混雜其中,顧斯成清楚,他今天一旦把她這層抗拒和抵觸撕破了,她將會瞬間破碎。
她嘴唇上全是血,是他肩膀上的,是她狠狠咬破他的血肉之后沾上的,她連擦也沒擦,明明是猙獰可怖的樣子,他卻覺得此時的蕭沐晴凄愴不堪。
他的后頸被她扣住,嘴被她的手狠狠的揪住,像是要為他做一個人工的拉鏈,一下也不敢松開。
她是料到了什么吧?
料到了,卻不敢聽,她怕自己受過的苦,挨過的痛都是枉受的吧?
扯開她的手,俯過頭去,他的嘴里也全是血腥的味道,是他自己肩膀血液的味道,苦得很,澀得很。
她的后腦勺重新回到他的掌心里,緊緊固住。
她曾經(jīng)就說過他這個人,霸道,自私,所以此時,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他都要wen她,哪怕四chun相抵,皆是咸腥苦澀,痛楚撕yao。
血腥味和唾沫的味道,糾扯到了一起,哦,還有她咸澀的眼淚。
她的心臟跳得呯呯呯的,亂亂的,血壓也在升高,她不能控制的顫抖,用力推開,卻又被緊緊捆綁。
“阿晴,不結(jié)婚,跟我回去,爺爺想我們,若你實在喜歡馬賽,我們把他老人家也接過來。”他最終還是抵不過她的頑固反抗,松開了她,拇指壓過她的唇,把她唇上的血漬抹掉,“阿晴,你什么時候想聽我說,我再說,好不好?”
蕭沐晴害怕顧斯成,是她已經(jīng)認為自己似乎神經(jīng)質(zhì)了,她再不像以前一樣勇敢了,總是怕這樣怕那樣,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
顧斯成的話,她不敢相信,或許是怕自己會相信,怕。
看他已經(jīng)放過她一般,所以她輕巧一避,從他懷里逃了出來,抬起手臂擦了嘴角,冷冷道,“你馬上走!”
顧斯成哪里肯走,那一地刺眼的婚紗讓他就恨不得馬上把這個女人扛起來,打包帶走,鎖回自己家里,誰也別想見!”蕭沐晴,你一味的逃避我,以為就可以了嗎?”
她與他對峙,不甘示弱的對峙,雖然目前在他面前,她真的弱爆了!果然如蕭凱所說,她這輩子,所遇到的那些男人中,就只有一個顧斯成敢治她,敢欺負她,也欺負得住她,想想都覺得自己好悲涼,這么個男人,到底比那些對她好的人好在哪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雙眼睛里,水汽已經(jīng)干涸,獨留下一點濕潤,讓沒有妝容的她,一雙卷翹的睫睫顯得更加立體深色,像刷了一層薄薄的睫毛膏,好看極了,只是扇羽般的睫毛下,一雙瞳仁冰涼憤怒,“我逃避不逃避都是我自己的人生,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