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自己沒有聽清,直到顧家爺爺變了臉色,音有怒意,“怎么,你不愿意?”
我像是被敲了一棒,然后鄭重點頭,我愿意,我愿意照顧他一輩子,無怨無悔……
哪怕他是一輩子都是植物人,我也會照顧他,不離不棄……
蕭沐晴站在臥室房門外,慢慢的蹲下身去,白色的房門漆面并沒有出現斑駁的痕跡,一來住的時候少,二來,的確是打理得很干凈。
手抬起來,手指慢慢的觸過去,指腹下小刀刻的印子在白色的門面上,留下無知的印記。
“Nina-is-a-pig!”
蕭沐晴嘆了一聲,站起來,轉身下了樓。
拿了一個盆和抹布上來,去衛生間打水,水盆里飄著抹布,端著水盆走到自己的房門外,放下水盆,蹲下身子搓著抹布,然后擰干,抹布攤開,開始擦拭著門面。
整面門擦下來,比方才更新了一些,再次蹲下,看著門面上的小刀刻的并不工整的英文,蕭沐晴深深吁了聲氣,用抹布包著自己的食指,一點點的順著那些字跡的壕道清洗著。
清洗著自己的年少無知。
過去已經遠去的記憶再次清晰起來。
等把門面清理干將后,蕭沐晴把門推開,讓其更好的通風,端著水盆去打水。
所有她曾經刻過侮辱性小字的門,她都認真的擦了一遍,然后將門打開,通風。
等所有的都門都擦好了,她便去樓下把調好的漆拎上樓,這時候的蕭沐晴,已經給自己拴了圍裙,戴了一頂報紙糊的帽子,曾經和唐起揚頂下那間酒吧的時候,她也是戴的這種報紙糊的遮灰帽。
現在的心更細了,一下一下的刷過門面,力度和漆料厚薄都很均勻,沒有起泡。
油漆沒有特別刺鼻的味道,是她親自去挑的,淡淡的青蘋味,是酸甜的香氣。
白色的油漆緩緩蓋過那些陳舊的痕跡,她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多年,Nina住在這里,操持著蕭家這份家業,卻沒有將這些丑陋的門面重新刷過。
但如今的自己,天天從這些門前經過,很不自在,甚至羞愧。
Nina是個好管家,因為多年來蕭家都沒人過來住,她只定期請鐘點工,自己的飯菜,都是自己做,讓房子保持干凈,卻又省下了不少人工支出。
蕭沐晴到了馬賽,重新住進這里的時候,Nina才又找了得力的廚師,還有傭人,這個廚師會燒中國菜。
蕭沐晴正刷著書房的門面,聽到了樓道傳來的腳步聲。Nina雖然胖,但是走路卻并不震動樓板,她很有儀范,步子雖輕,卻又正大光明。
“小姐?”Nina已經走了到蕭沐晴的身后,蕭沐晴雖然沒有回頭,認真的看著門面,但她的嘴角卻禮貌的揚起,“Nina,今天不是放你假了嗎?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Nina看著蕭沐晴刷門,“哎,馬賽的大街小巷我閉著眼睛都能找到了,已經被我逛完了!
“你可以喝點咖啡,過一個慵懶的假日,真是可惜!
“有什么可以幫你?或者,需要我叫人嗎?”
“不用!笔掋迩甾D頭,看著Nina,抱歉的彎抿著唇,“Nina,sorry”說完,她拿著手中的刷子,指了指門面中段和中下段位置的刀刻的英文,中文,“曾經……”
“沒關系!盢ina眼里有著溫暖的光,她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魚尾紋很漂亮,伸手扶了扶蕭沐晴對上戴著的紙帽,“Chriyl,曾經的你,非常有趣,那時候的你,可愛極了,噢,沒有個性的孩子是沒有成就的。”
蕭沐晴看到了Nina眼底的包容和柔軟。在她曾經的認知里,Nina是一個只會傲慢的抬著下巴,用著傲慢的口氣,做著傲慢動作的法國胖女人。
如今她卻覺得,的確,Nina是個優秀的管家,她不是傭人,她很有涵養,她有優良的人格。
“為什么不在過去那些年把這些字給刷掉?”蕭沐晴問。
“為什么要刷掉呢?我天天看著這個,會想起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更會從那些話里面找到減肥的動力!盢ina大笑著攤了攤手,嘴角也配合著往下一撇,縮了一下脖子道,“雖然這么多年,我并沒有減肥成功,但我還在努力,都怪那些芝士,奶油,我受不了它們的*!
蕭沐晴難得領會到Nina的幽默,竟把自己這幾個月以來的尷尬都化解了。
“以后我可以天天提醒你少吃芝士和奶油,所以這些東西,還是不要了,那時候我的字,真丑。”蕭沐晴說完,繼續干自己的活,而且不準Nina幫忙。
蕭沐晴認為這些她刻的字,應該由她來清除。
Nina嘴角彎了彎,便下樓,安排廚師準備晚飯。
蕭沐晴刷完樓上幾面門,打算明天刷樓下的門,大門上的那些字,一定要盡快解決掉,若可以重新回到九歲那一年的暑假,她不會再辱罵Nina。
她會跟她說,Nina,你是最可愛的人。
Nina,我很喜歡你。
Nina,你的笑容,真是太迷人了。
如果九歲的她說出這樣的話,Nina一定會高興壞吧?
只是現在已經快要28歲的她,這些話真說不出口
如今的晚餐再不像九歲那年那般單一枯燥,Nina讓廚師炒了中國菜。
蕭沐晴覺得外國人做中國菜還是差了很多,但這邊的中國廚師大多都是中餐館的老板,很難挖,再加上他們的法國菜做得一般,如今在馬賽做生意,法國人接觸得更多,如果某天家里開Party,廚師不會做法國菜將會是件令人尷尬的事。
味道很一般,但蕭沐晴并沒有表現出來,她已經不是九歲那個隨時都在對不滿發脾氣的小公主了,朝著法國廚師豎了個大拇指,“味道真棒!”
這地方人雖然很少,加廚師一共才五個人,但Nina仍然堅持,主人不得和其他人一起共同進餐,這是規矩。
蕭沐晴慢慢也習慣了。
有電話打到別墅里的座機,Nina接了電話,說了幾句后,捂著話筒走到蕭沐晴邊上,“小姐,是Si莫n”
蕭沐晴拿著餐巾拭了拭嘴角,朝著Nina點了下頭,拿過對方手中的電話,放在耳邊,“喂,斯翰。”
“阿晴,明天一早,我去接你嗎?”
“不麻煩你了,我們在機場碰頭,這樣省時間!
“我們又不是趕著馬上去見大客戶,不差這一點時間!苯购矐新曅Φ溃霸诜▏鱾地方,請蕭小姐允許一個男人做一個合格的紳士。”
“那么謝謝了。”
“哈哈,就這么定了!
“定了!
兩人通話結束后,蕭沐晴把電話交給Nina,“謝謝!
曾經的她始終不肯對Nina說謝謝,如今早已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