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立一邊走棋,一邊吩咐,蕭沐晴連他的表情也沒有看到,只聽出老人言辭間的認真,必定是考慮到懷了孕,不能操勞。
“你敢不聽我的話試試,甭管老蕭在不在這里,你要敢不聽我的話,我就會訓你!”顧立又補充道。
蕭老爺子一聽,也不管對錯與否,“你爺爺?shù)脑挘牎!?
雪球蹲在二樓的樓梯口,時不時的甩一下尾巴。
二樓的客廳的房門關(guān)著,蕭凱接過蕭沐晴手中的密塞瓶子,看著里面的溫度計,“老爺子枕頭里發(fā)現(xiàn)的?”
“嗯。”
“所以你把老爺子弄到梧桐苑來了?”
蕭沐晴呼出顫氣,把顧立的癥狀說了一次,“爺爺現(xiàn)在記事很不清楚,而且他現(xiàn)在有高血壓,跟他講了反而會讓他過份激動,萬一血壓升高,氣出什么好歹來,氣出病之后他又記不得我跟他說的,不是白說了嗎?”
蕭凱走到窗戶邊,把瓶塞取出來,順便拿出溫度計,搖了搖松動的探頭,又快速把溫度計放進瓶子里,重新塞好瓶塞,把瓶子放在窗臺上,“你不告訴老爺子是對的,你看上次我們爺爺,因為突然刺激,弄得發(fā)了心臟病,老年人有時候根本折騰不起。”
蕭沐晴“嗯”了一聲,“之前我本來不想跟你說,以為我自己查得出來,但是我把爺爺弄進梧桐苑住了這么久了,都沒有發(fā)生什么異常,我只能讓你幫我想想辦法。”
“為什么不跟斯成商量?”蕭凱眸色深深,凝著蕭沐晴。
蕭沐晴也沒有躲閃,顯得鎮(zhèn)定又真誠,“哥,我們冷戰(zhàn)一段時間了,有些事情我自作主張,讓他生氣,過段時間就好了。你就別管我和他的事,你幫我分析一下。到底有沒有什么線索?”
蕭凱早就說過不管蕭沐晴,這時候問了對方不說,他也會遵守承諾不過問,“小五,你懷疑過生叔嗎?”
蕭沐晴指了指蕭凱指尖下的瓶子,“我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生叔。”
“為什么排除?”
蕭沐晴反身靠在窗臺沿邊,“可能因為我感情用事吧,他多少猜到一些為什么要眾沁園搬過來,不帶沁園的老傭人過來,是他提出的,如果真的是生叔,我覺得他不會放棄栽贓其他人的機會,這樣一來,一住到梧桐苑,他就沒機會了。”
“那你梧桐苑的人,你又信得過嗎?”
“我信得過!”
“憑什么?”
“憑他們跟了我四年多了。”
“那生叔跟了老爺子幾十年了,你憑什么懷疑?”
蕭沐晴被反問得答不上來,有些急了,“蕭凱!”
“小五,老爺子出了這樣的事,我覺得除了雪球,真的沒人信得過,但是你也沒有說錯,如果是生叔,他不會放棄嫁禍的機會。”蕭凱的手轉(zhuǎn)著瓶子,“溫度計的探口松動,卻不明顯,說明下毒的并不想立刻讓老爺子出事,有兩個可能。”
蕭凱在蕭沐晴面前豎起一根食指,“第一:這個人老殲巨滑,很有謀略,用一種極慢性的病癥來混淆視聽,當我們?nèi)魏我粋人發(fā)現(xiàn)老爺子不太記得住東西了的時候,只會以為他大概是老年癡呆,不會考慮到別的地方去。”
蕭沐晴“嗯”聲點頭。
蕭凱比了個“二”,“第二:這個人有可能是念及舊情,他只想讓老爺子神智模糊不清,并不想讓老爺子變成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殘障,所以下手才輕了。這宅子里這段時間有什么異常?”
蕭沐晴覺得很緊張,一直都沒有放松過,沒想到面對自己哥哥說起這些事,她照樣無法放松:“我把爺爺弄到梧桐苑后,他們只是集體的來鬧過一次,平時過來問安的人也多,我不讓他們進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蕭凱:“老爺子的精明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放水銀這樣的方式使人神志不清,那么就是不想讓老爺子知道某些事情,只有糊涂的人,才不會干預(yù)他人的行為,你覺得呢?”
蕭沐晴:“你是說,這件事,很有可能不是謀家產(chǎn)?”
蕭凱搖了搖頭,“你一直叫我不要插手你和斯成之間的事,我也想過,感情婚姻都靠你自己去經(jīng)營,他發(fā)不發(fā)聲明,只要你沒有吭過一聲苦,我這個當大舅子的都不該管太多,有些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所以我也只是偶爾關(guān)注G城的事,謀家產(chǎn)的話,對一個已經(jīng)交了家主大印的長輩下手,你不覺得牽強嗎?老爺子在這個家里,只有威信,沒有實權(quán)了。但是有一點,老爺子的威信,完全可以影響到實權(quán),這才是最重要的重點!”
蕭沐晴倒吸了口氣,“其實我之前一直懷疑斯陽,還懷疑過斯宣,顧家是個男權(quán)社會,我猜想他們會不會因為不滿爺爺?shù)姆峙洌韵碌氖郑俊?
蕭凱:“小五,有時候看一個人,不能只看他的位子,還要考慮他的性格,我雖然跟斯宣接觸不多,但我能感覺斯宣才是這個家里最不愿意受到束縛的人,他性子里的隨遇而安是斯成不可能做到的,你可以說斯宣的世界很小,但你也可以說他的世界很大,大到什么也不放進眼里,但他很看重親情。
但是斯陽,他做事很穩(wěn),不像斯成一般大刀闊斧,在投資上也不如斯成那么激進兇猛。可就是因為太穩(wěn),所以他的生意雖然不及斯成做得大而廣,卻沒有敗筆。單從這些方面來看,你就可以知道,他這個人做事謹小慎微,算計十分周密,如果老爺子的健康跟家產(chǎn)有關(guān),那么這個人,只會是斯陽,不會是斯宣。”
“可是……”蕭凱話鋒緩轉(zhuǎn),拿著瓶子,在蕭沐晴面前晃了晃,笑得諱蕭如深,“小五,斯陽有可能奪家產(chǎn),但是這根水銀,一定不會是他放的。”
“為什么?”
蕭凱雙眸輕輕一瞇,嘴角微彎,“老爺子糊涂了,對他有什么好處?糊涂了的人沒有威信,如果他要扳倒斯成,必須要有一個有權(quán)威的人站在他這邊,否則這個家里最有權(quán)威的人便是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