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成！你派的車跟著爺爺！”
顧斯成拿著風鈴，深黑色的真皮沙發(fā)近來是越看越順眼了，他一定可以和那種黑色融為一體，朝著沙發(fā)走過去，坐下來后，靠在沙發(fā)背上之后，修長的手指一個一個的撥弄著鈴鐺，還在抬眸凝向顧斯陽時，故意笑著用力的晃動著鈴鐺，挑眉問，“怎么？不可以？”
顧斯陽臉一沉！”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顧斯成突然拍了拍心口，哂笑道，“斯陽，我膽子可小了，這一點，你最清楚。”
顧斯陽看著眼前的顧斯成，即便對方什么也沒做，也同樣可以讓他暴躁，明明在掌控之中，卻又好象完全不在掌控之中，這種感覺折磨得他天天無法安睡，半夜要起來查看監(jiān)控，“顧斯成！你是不是覺得現(xiàn)在你和阿晴都出來了，我就拿你沒辦法！”
“怎么可能？”顧斯成故作驚惶的睜大的眼睛，而后又聳了聳肩，“你的辦法會有很多，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乎了，我只需要推開阿晴，讓爺爺平安，其他的，你想拿去就拿去，但是我想，阿晴可能在對我死心之后看到你當家主會更容易接受，你說是不是？”
顧斯成一直搖著鈴鐺的手突然一揚，躲過了顧斯陽伸來搶奪的手，“斯陽，不要心急，有時候你把這種聲音當成音樂，就會輕松了。”
顧斯陽離著顧斯成一尺遠，他想要以一種沉穩(wěn)的姿態(tài)與顧斯成對弈，但是卻在看到對方如此淡然的樣子后，亂了方寸，“你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派人跟著老爺子！你還做過些什么？”
顧斯成站起身來，眼底是故弄玄虛的笑意，“你猜？”而后他隨手一揚，將風鈴扔進了垃圾桶，轉(zhuǎn)身時嫌惡道，“這鈴聲在我手里已經(jīng)把你折磨夠了，還留著干什么？毀了倒是好。”
翌日中午，顧立從寺廟回到顧家，把蕭沐晴和顧斯成都叫到了宗祠，除了生叔，再沒有其他下人。
顧立站在香供旁，兩手把香一尾一中的捏好，在紅色的蠟上面點著，只到香火燃起才移開，放在香中的手松開，香便一散，淡紫的火苗分開燃著，蒼手作扇，將火苗扇滅，登時煙霧裊裊。
蕭沐晴心里頗有些緊張，她知道顧立從寺廟回來，就會把開過光的金玉給她，然而如今又叫來了顧斯成，假懷孕的事，是否還蠻得住?
顧立把香分好，分別遞給顧斯成和蕭沐晴，“來，你們給老祖宗上個香，。”
二人接過香，敬握在額前，拜了三拜，然后跪在厚厚的蒲墊上，顧立站在一側(cè)，嘴里念念有詞，“愿祖先們佑我顧家安泰永和。”
他一說完，顧斯成和蕭沐晴便是一拜。
“佑我顧家子孫福蔭厚澤。”
顧斯成和蕭沐晴再是一拜。
“佑我顧家長孫媳懷上男胎，且母子平安。”
顧斯成和蕭沐晴齊齊僵跪在蒲墊上，一動不動。
蕭沐晴不敢看顧斯成，耳根子都燒紅了起來。
顧斯成敬握著的香棍的手顫得厲害，忽聽顧立喝了一聲，“顧斯成！你要是趕把香捏斷了！我今天饒不了你！”
顧斯成一抬頭，看見顧立已經(jīng)漲紅了臉，目眥欲裂的正怒瞪著他！他一看自己的手，果然已經(jīng)在用力，松了些力道，但是還是無法做到方才的氣定神閑。
香不能捏斷，他知道這個禁忌，香斷香斷，斷了香火，而如今爺爺求的是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他猛的一側(cè)臉，眸潭里幽暗不明，復雜難辨的看著蕭沐晴。
蕭沐晴心里底氣不足，雖是感受到了顧斯成的目光，卻也不敢正然轉(zhuǎn)過臉去與其對視，心里一提氣，干脆演下去，反正她不可能當著爺爺?shù)拿娌鸫?
蕭沐晴的香依舊敬握在額前，跪在蒲墊上拜了下去。
顧斯成看著蕭沐晴從容跪拜的樣子，喉頭一緊，“什么時候的事？”
“你還問阿晴！你多久不回來了！”顧立臉色一沉，“還不拜！你是家主，我也是你的長輩！還想不聽是吧？”
顧斯成吐了口氣，雙目一闔，拜了下去，這一次，他久久沒有直起后背，像是時間在他身上定格了一般。
顧立看到顧斯成終是拜了祖先，嘴角彎了起來，語氣也軟了幾分，“我來。”走過去收起顧斯成和蕭沐晴手中的香，轉(zhuǎn)身走到香供插-進供爐里。
等顧斯成和蕭沐晴的香上好了，顧立讓他們起來，站在一旁，自己也拿了香，點燃，“按理是長輩先上香，晚輩才上，但是斯成已經(jīng)是家主了，我們顧家，家主最大，所以，等家主和主母上了香，顧立才給祖先們上香。”
顧立跪在蒲墊上，“列祖列宗在上，一定要在我死后都保佑斯成和阿晴他們和睦，不要步我的后塵，不要讓他們老年孤獨。
我求的，除了剛才那些，還求祖先們一定佑斯成他們兄弟和睦，切蕭再上演我和顧宗之間的悲劇，一生匆匆?guī)资辏贻p時候血氣方剛，到了老來才發(fā)現(xiàn)，一胞同血，相煎何急。我曾經(jīng)從不后悔做過什么，從不愿承認錯過什么，但是現(xiàn)在每天我都在追悔年輕時候做錯過的事，悔我做家主時太過狠辣絕決，未曾給自己留過后路，才害我孤苦一生，到老來無人陪伴。”
顧立說到此處，一闔眼，呼吸顫了顫，“求列祖列宗給他們一雙慧眼，看清一切。”
老人伏地而跪，三參三拜。
顧斯成聽著顧立說的完，拳頭緩緩攥緊，牙也已經(jīng)狠狠的咬了起來！
顧斯成在回來顧家后，第一次隨蕭沐晴去了梧桐苑，顧立進了大廳，顧斯成便遞了眼色，讓蕭沐晴跟他去了后院。
兩棵百年梧桐已經(jīng)到了枝繁葉茂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護宅河的水太寒了，還是梧桐樹生病了，以往的五月開花，可今年那些串串的紫白色的小風鈴一朵也沒有開過。
梧桐樹下兩個人，淡淡對望，蕭沐晴眼睛里，慢慢的溢出笑來，“開心嗎？要做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