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零三天,她終于可以扣著實木桌的邊沿,將桌子來回的搬進搬出走上三遍。
她興奮的走進衛(wèi)生間,開始放熱水,手放進浴缸里,試著水溫,又去翻資料,看多少度的水溫最適合植物人,然后將水溫計扔進浴缸里,一遍遍的調(diào)著水溫。
這次她換了身干凈的吊帶和運動短褲走到床邊,彎腰把床上的男人的衣服脫掉,輕松的抱起他,穩(wěn)穩(wěn)的,走進衛(wèi)生間,小心的放進浴缸里,她也跟著坐了進去,從男人的身后抱住他,慢慢的替他洗澡,一邊洗,一邊問他,“斯成,是不是覺得洗澡好舒服?”
男人的頭微微后仰著,后腦磕在她的額頂上,閉著眼睛,安靜得沒有說一句話。
她便在他的身后,泣不成聲。
這就是感同身受,她每經(jīng)歷過的擔心,害怕,自卑,痛楚,都刻到了他的身上。
“2010年1月8日,明天要給斯成剪頭發(fā),也不知道為什么,上個月是9號,這個月也想定在9號,我想,以后都9號給他剪頭發(fā)吧,天長地久,真的很吉利。
這個月我買了好多假發(fā)來剪,明天我一定可以給他剪一個很帥的發(fā)型,帥得像我第一次第一眼見到他時那么驚艷。
昨天給他洗了澡,夜里,我躺在他的身邊,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好了許多。
以后要少給他吹空調(diào),多抱他去洗澡,從下周起,我要一大早抱他下樓去樹蔭下曬早晨穿過樹縫的花影太陽,醫(yī)生說曬太陽補鈣。”
“2010年1月9日,我今天給斯成剪了頭發(fā),我端了條凳子坐在床邊,把他橫放在床中間,頭的位置可以正好支出來放在我的腿上,頭發(fā)我依舊裝了起來。
今天晚上,我又給他洗了澡,我覺得他很開心。
我閉著眼睛的時候,似乎聽到了他的笑聲,可是那笑聲好模糊,他真正的笑聲是什么樣的,我沒有聽過,我只記得他冷酷倨傲的神情,還有涼諷鄙夷的姿態(tài),驕傲得不可一世。
但是他若開心的時候,笑起來,一定很迷人。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我一定要央著他,笑給我看,笑給我聽。
嗯,一定要。
我知道,他會好起來。
我會好好照顧他,讓他好起來。”
“2010年2月14日
這是我結婚后的第一個情人節(jié),與以往的情人節(jié)都不一樣,以前是單身,現(xiàn)在我是有夫之婦。
我的丈夫家世顯赫,是一個很帥的男人,不但有美貌氣質(zhì),還有挺拔的身高,我從梧桐苑人的口中知道,我的丈夫是個優(yōu)秀的男人,他十六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再向顧家?guī)し恐уX了,我也知道斯成控股很大,是我丈夫的心血,我想我一定要經(jīng)營好它,不然怎么配做顧斯成的太太?
以前的每一個情人節(jié),我都會收到很多禮物,不管是花還是奢侈品,有些頗花心思,有些價格昂貴,也許是太多了,所以才會不懂珍惜。
今天起揚請我吃飯,我拒絕了,今天是情人節(jié),我怎么可以和發(fā)小度過?我應該回家,陪我的丈夫,否則像我這么漂亮的太太居然和別人過情人節(jié)去了,他一定會吃醋。
知道情人節(jié)的花很貴,可是我不怕,我是豪門少奶奶,我有很多錢,我隨時都可以買到滿意的花。
雖然如此,我還是上午翹班去了花店,提前付錢訂了一束玫瑰。
情人節(jié)怎么可以沒有巧克力?即使不愛吃,也要有的,所以我又去超市買了巧克力。
下班的時候我抱著一大束花火紅的玫瑰下車,家里的下人看到,個個眼神詫異,我不是很在意,他們要想歪是他們的事,我不能左右他們的想法,也無需解釋。
爺爺碰到了我,他也跟我調(diào)侃,“看來今天收不少禮物啊。”
我當時心情太好,還朝他聳了聳肩,“今天情人節(jié),我買來送斯成的。”
晚上,我在房間里點了蠟燭。
蠟燭好漂亮,是在花店買的,以前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商家竟是如此聰明,他們可以把蠟燭做成粉粉的桃心,嵌在玻璃里面,中間火苗軟軟跳動,像一顆悸動的芳心。
我把粉紅色的桃心蠟燭擺在了斯成的床頭,跟他一起吃了燭光晚餐。
我嘴里的巧克力溶化了,很甜,滑滑的,斯成的嘴唇長得很好,其實他沒有地方長得不好看,所以我想,在這么浪漫的情人節(jié)里,怎么可以沒有吻呢?
我把舌尖上的巧克力舔到了唇上,俯身下去,吻了他,也讓他的唇沾上了巧克力的味道。
2010年2月14日,我的人生中,第一次,真心,主動,正式的吻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是我的丈夫——顧斯成,是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了的男人,是我一生的伴侶。”
“2010年2月15日--天氣-晴,心情-雨
昨天剛剛過了情人節(jié),今天早上收拾好斯成后還懷揣延續(xù)的好心情去上班,可是回到家后,心情便陰了下來。
我其實不該到三樓的書房里去,雖然我經(jīng)常讓人打掃,恢復原樣,但我一直秉著‘有素質(zhì)的人不能去翻看他人物品’的理念在顧家生活。
好奇心有時候可以助人成材,也可以讓人喪命,我的好奇心沒有那么光艷和惡劣的結果,但是我的好奇心讓我開始有了妒忌,不平,陰暗,以及不快樂。
結婚前,我是見過白珊的,婚禮上也見過,我知道那是爺爺和家人口中的白珊,也知道白珊就是斯成的前未婚妻。
在我的概念里,未婚妻未婚夫只是一個代號,沒有實則的意義,這個代號甚至還不如一個人的名字來得有力。
爺爺說過,末即終,未即無。
未婚本來就代表一種婚姻狀況,加一個“妻”字又能怎么樣?
未婚妻就一定代表是未過門的妻子?既然是未過門的妻子,就算不得妻子。
若不然那么多抱著以結婚為目的而談戀愛的男女,不是也跟未婚夫妻一個概念嗎?
我和起揚在很小的時候,兩家人就訂了婚,他是我的前未婚夫,我是他的前未婚妻,僅此而已,這個代號于我和起揚來說,根本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