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晴停了一下，“那些綁匪拿照片換，我想借此機會報警，用定位把他們抓住，這樣就不用被他們威脅了。”

顧斯成捏了捏鼻梁，語帶諷刺，“你不知道他們每次打電話都用不同的手機號碼嗎？他們把手機扔在垃圾桶讓警察去倒垃圾？”

蕭沐晴并非不想豁出去，而是身上像被人捆了繩索，掙扎不動的感覺，“那你說，怎么辦？”

照片如果是在一般人的手里，顧斯成不是不想搏一下的，可顧斯陽這人卻太深，什么事都做得出來，說不定照片發出去的時候，還會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污穢說明，毀了蕭沐晴對于顧斯陽來說只不過是一秒鐘的事，一個沒有底本的賭徒根本不會在意輸什么，顧斯成在這一局上，只能輸，“你報警能承受最壞的結果嗎？”

“……什么結果？”

“就是他們在發現異常的時候，就在最后一秒，把你的照片發得滿世界都是，這一點，你受得了嗎？”

“……”蕭沐晴沉默很久，這個問題，她想了很多次，最后還是只能搖頭，無力道，“我受不了，我會不知道怎么面對別人的眼光，我可能會被輿-論逼得自殺。”

“蕭沐晴，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接受我給你的錢，你可以應付綁匪的勒索，到時候，也不至于拖累顧家的聲譽，我可以再多給你一些贍養費。”

蕭沐晴心里一疼，掛了電話。

顧斯成聽著電話里的忙音，頭往后一仰，雙肩垂下，手下“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蕭沐晴掛斷電話后，無法平靜，她自己又何嘗不知道那些照片被散播出來，會影響顧家的聲譽？綁匪故然會得到嚴懲，可是顧家和蕭家的人可能隔三差五的就會被各大雜志報紙拿來評論。

收起電話上了樓，到了她以前住的房間。

顧立坐在書桌前，窗戶打開，去年重新翻過土肥的薔薇花今年長得特別茂盛，花也開得特別的多，一陣陣的香氣見縫就鉆，飄進了三樓的房間。

蕭沐晴看著顧立的背影，慢慢走過去，當她在他的身側站住的時候，張著的嘴，竟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看著顧立眼角濕潤，蕭沐晴的唇開始發顫，“爺爺？”

顧立手心里緊緊捏著什么東西，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也同樣讓人感受到了他的悲痛，皮膚松弛的手掌顫顫打開，攤在老人自己面前，是一個金色的鎖片，“這個鎖片，是你奶奶留下來的。”

蕭沐晴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什么，“爺爺，奶奶留下來的東西，我替您好好收著吧。”

顧立又把鎖片握了起來，再次說話的時候聲音哽顫，“你們都想瞞我，可是我當時在樓頂就看到了，后來誰也沒提，我就讓阿生去斯陽那里把鎖片要回來了，阿生去要鎖片，斯陽也沒有帶過什么話，也沒有來找過我。”

蕭沐晴聽得一驚，她防著所有人，卻獨獨沒有防過時而糊涂的老人的眼睛和剔透的玲瓏心。

顧立再次慟然長嘆，皺眉，“葉筱的孩子沒有了，這本來是給那孩子的，還有兩個多月就要生了，這是為什么啊？那孩子多可憐啊，不管男孩女孩，那是條命啊！

當時還說要我給起個名，我就怕我年紀大了，想法老土，還專門去找過斯宣，跟他說要給孩子起個有內涵又洋氣的中國名字，斯宣說等孩子生辰八字出來了，看著五行，他再給起，一定起個好名字。可是，可是，沒有了。”

蕭沐晴看著顧立，老人的目光恍恍凝著窗外，像是自言自語，一邊說話，眼角卻更濕潤了，蕭沐晴心里泛疼，慢慢的在顧立身邊蹲下來，伸手拉著顧立的手，“爺爺，把這個鎖片給我吧。”

“爺爺，雖然葉筱的孩子沒有了，但是我有寶寶了，您只是晚幾個月做太爺爺。這個鎖片，給我吧。”蕭沐晴記得醫生說過她的精神壓力過大，造成內分沁失調，身體狀況很難受孕，可是爺爺這副樣子，她也只能善意的欺騙他。

顧立在蕭沐晴說完之后，緩緩側過臉來，“真的？”

蕭沐晴點頭，“真的，按照醫院里的算法，應該56天了，快兩個月了。”

顧立捏著鎖片的手，張一下，又緊一下，不知道該把鎖片如何處理，他發現自己的腦子總是在打結，為什么這么簡單的問題，他會不知道該怎么辦。把蕭沐晴拉起后，他站起來就在屋子里走了好幾圈，他一直想著，大孫媳婦懷孕了，這是個大喜事，大喜事不應該這樣難受。

可顧立還是很難受，他明明可以有兩個重孫的，現在只有一個了，再次走到蕭沐晴邊上，拉過她的手，剛要把鎖片放在她的手心里，又突然攥緊，快速的搖了搖頭，蹙眉道，“不行不行！這個鎖片即便是你奶奶給的，也不吉利，你看看葉筱，孩子都沒有生下來，不行不行，這個鎖片不能給你。”

顧立把鎖片裝進衣兜里，“我明天帶你去金店看看，我們重新做一個，不戴那些祖輩留下來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會沾晦氣，等會我就讓阿生去聯系金店，讓他們明天一大早早點開門，我帶你去挑。”

蕭沐晴笑了笑，“爺爺，不著急的，明天我們可以慢慢的去。”

顧立否決，“不不不，一定要早一點去，人多了煩。或者讓他們明天不營業，專門接待我們，你明天開始可不能再玩手機了，我得讓人把家里的電腦搬走，做帳還有阿生，你呀，天天就在梧桐苑里，哪里也不要去，斯成老讓你生氣，你就別見他了，別讓他把你一氣，動了胎氣。”

顧立越想越多，又開始在屋子里來來回回的走，嘮叨起來便收也收不住，“懷孕了，戴玉器是最好的，調氣養脈，明天得去選個玉鐲子，呀，不行不行，明天一早你跟我去宗祠拜一拜。讓祖先保佑這一胎健健康康的，男女我倒是無所謂，兒子女兒都得再生一個，三個四個都沒關系，重要的是要兒孫滿堂。”